首都星的夜晚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安靜,出了門便是閃耀的燈光,這個城市揮發了整整一日的光熱,還不知停歇。
許言濤已經戴上了帽兜和墨鏡,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看起來簡潔而乾淨。他的模樣和駱凌很像,但是個性卻完全不同,駱凌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脾氣溫和,從結婚到離婚的五年光陰,他們也只吵過一次架,那就是因為他要和駱凌離婚。
而這個讓他離婚的□□就在他的面前——許言濤。
許言濤在聯邦里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影星,因為出色的外貌以及天然去雕飾的天然性格當然耳目一新,除了枱面上的角色濯清漣不妖,就是私下裏他也從未傳出過什麼不好的緋聞。
「去哪裏?」李維問道。
許言濤走了幾步,轉身看着李維,露出淡淡的笑容,清雅不妖,明媚動人:「就去24區街道吧。」
24區街道是首都星里的貧窮街區,那裏地段荒涼,是貧民們的聚集地,可以說和許言濤相比起來格格不入,但他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地方?李維雖然疑惑卻沒有深問,因為他明白許言濤一定有着自己的用意。
他用終端系統連接到懸浮車的系統上,很快車便來到他們面前。這是聯邦最新科研出來的成果——無人駕駛懸浮汽車。
它的造型雖然和尋常懸浮汽車無異,但是其中使用的系統卻是最新研發出來,目前已經通過議會備案,正式投入生產。兩人上了車後,李維設定好目的地點,懸浮汽車便按照導航自動行駛起來。
路途雖遠,也不過一刻鐘左右的時間便已經到達。
街區很暗,年久失修的路燈明明滅滅,在漆黑的夜裏搖搖欲墜。許言濤跳下車先行走了幾步,已經夜已經深了,走道上幾乎見不到行人,偶爾有人經過也是驚異地看過來——這樣貧困的街區就算是一輛懸浮汽車都是非常罕見的。
「我猜你一定是想問我為什麼要來這裏。」等李維停泊好懸浮汽車後,許言濤轉身看向他說道。他幾乎從來都是一個能夠看透他心思的人,那雙澄澈的眼無論看多少年,李維也不會覺得厭倦。
李維不置可否,「那麼你願意說嗎?」
許言濤沒有先是沒有回答,他靜靜地在街邊的邊沿走着,一步又一步,搖搖晃晃,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李維在旁邊陪伴着,他目光溫柔,不曾從這個漂亮的年輕人身上移開視線。
走過狹窄的巷子拐角過來,不遠處的街道邊擺着小攤,偶爾有路人經過吃飯,在小攤的對面坐着一名衣服襤褸的老頭兒,他一頭枯槁白髮,也不知是多久沒有洗澡了,破爛的衣服上還泛着臭味,經過的人都離他遠遠的。
但是許言濤卻在乞丐面前停下。
還不等李維問怎麼了,他從身上取出終端在顫巍巍的老頭手掌上照出一道條形碼,說道:「老伯,這能夠讓你領取保險金的地方取到足夠的生活費,以後你就不要在乞討了。」
老頭兒先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但大約是見兩人衣着十分光鮮,便是信了,一個勁地道謝磕頭,等他想問兩位恩人名姓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走遠。
「這就是我的目的。」許言濤說道,「明天下午三點是我舉辦的公益活動見面會,我也希望你能夠參加。」
「就只是為了這個?如果只是因為這件事,即使你只發給我一條信息,我也會如約而至。」
「當然不是。」他揚起嘴角,明明是淡淡清新的微笑,李維卻覺得多了一分狡黠,讓他愛不釋手,「因為我想讓你更了解我,我是從這裏長大的。」
雖然早就認識許言濤,但是李維和他從來都是泛泛之交,他也只是遠遠地注視着這個人而已,關於他的過去,他從未敢輕易觸碰。
但是如今,應該說是這幾個月,從和許言濤真正的接觸以及交往,他覺得受寵若驚。這個人無論是在熒幕上還是真實生活中,都是表裏如一。
聽着他提及自己的過往,李維覺得這讓他將幾天前離婚的陰影一掃而空,他時不時提到第一次遠遠見到許言濤的情景,那份禁錮在內心多年來的感情噴涌而出,「那你能夠走出這個地方,還真了不起。」
想要脫離24區的貧困,方法很簡單,在高校選拔考試中優異的成績脫穎而出,便能夠走出去。但是真正能夠走出去的人實在太少了,而出去後還能夠回來想要扶持這裏的人,絕無僅有。
現在想這麼做的,卻是一名孱弱微小的青年,那雙瘦削的肩膀到底能承載多少?即使在戰場上也從未有過一絲動容的李維,在此刻心中卻是百轉千回。
「是啊,那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讓這裏繁華起來。」許言濤神情飄渺,隨後又變得堅定起來,不錯,這才是他李維所珍愛的人,這個鐵骨錚錚的血性漢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緊緊地握住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掌,「放心吧,一定都會如你所願的。」
「嗯。」他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熾熱的溫度,闔上眼瞼,長長的睫毛氳着昏暗的燈光在他精緻的臉龐上投下了一片細密的陰影。忽然有一陣涼涼的風颳過來,他穿的單薄,不禁瑟縮了一下身體,李維不由心中頓生憐惜。
將他攬入懷中。
許言濤沒有掙動,又或許是他太過纖細,不堪李維的盈盈一握。他的身體微微僵硬,漸漸地他好像被男人霸道的味道所軟化,柔軟的發觸碰到李維的下巴,他倚在男人的胸口。
靜靜久久,好像時間也靜止了,最冷情的風也成了調味劑,讓兩顆心貼合在一起。
沒有人會想到,這個高大威武的男人,在前不久剛離婚,而對象並不是現在待在他懷中的人。
那個本人應該在他懷裏的人正在專屬病房的陽台上練拳,新的一天剛剛到來,天才蒙蒙亮,本就習慣早起的駱凌開了玻璃門走入了陽台,屋外的空氣還比較清新,深吸一口氣便一板一眼地演練起來。
拳法才打了半套,忽然見對面樓的窗窸窸窣窣了幾下,而後從窗簾背後鑽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是李思棕。他看起來精神似乎不太好,滿口哈欠,甚至還毫無形象的在那顆已經成為雞窩的腦袋上撓了幾下。
他似乎見到了對面樓的駱凌,忽然整個人振奮起來,想要出來,誰知道腦門直接撞上了玻璃門,他揉了揉腦袋踢了玻璃門一腳,但這裏的玻璃都是使用特殊制材製造而成的,其中強度可想而知,李思棕這麼一踢,當然踢壞了腳。
饒是駱凌再怎麼心無旁騖,也忍俊不禁起來。
接着李思棕似乎學乖了,拉上了窗簾,也不知道是不是繼續睡個懶覺,駱凌本就心境如流水,雖然被李思棕打擾了習武,不過很快他便調整過來,沒半會兒一套拳法已經練完。
忽然聽到敲門聲,進來的是菲亞。
他早已換去一身保姆裝束,身着筆挺的西裝,若不是一身銅皮鐵骨,那偉岸的身材恐怕也會吸引不少嬌艷的美人。
「主人,有人前來拜訪,需要讓他進來嗎?」菲亞一邊恭敬地問着,另一邊已經遞上乾淨的汗巾讓駱凌擦去額間已經暈開來的汗水。
駱凌微微點頭,他似乎早已猜出來者是誰,說道:「讓他進來吧。」
得到主人命令的菲亞才剛打開門,就見到李思棕沖了進來。他雖然衣衫不是很整齊,不過頭髮和儀容應該都有打理過,勉強還算過關,只是不知道他這一晚上糟了什麼罪,那張本該英俊帥氣的臉龐看起來氣色不佳,特別是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已經多了兩隻黑眼圈。
而且一見到駱凌第一句便是:「你是元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