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惜躲在角落裏,縱使剛剛說了狠話,此刻,依然哭得像個小孩兒。
約莫半個小時,哭聲才漸漸止了。
她擦了把鼻涕,又抹了把眼淚,才扶着牆壁站起,痛痛快快的哭過了,心情才算好了些,她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沒幾步,便見青山正站在車旁等着她。
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裏紡?
顧南惜訝異,慢慢的走了過去,「你在等我?」
「嗯。」
青山應着,見她走姿怪異,又瞥到了她腕處那道雖細卻深的勒痕,不由得問出聲,「你怎麼了?受傷了?」
他是暗中跟着她過來的,見到秦朗進來了又走掉,難不成是對她動手了甌?
青山打量思忖着,顧南惜心虛的咳了聲,才不好意思跟他講昨天喬靳安打了她的事,只好挑開話題道,「我沒事,對了,你等着我是有事找我?」
「嗯,上車說吧。」
「……」
今天,青山神情怪異,眉眼間凝着抹沉重,顧南惜坐進了副駕駛室,剛坐下,便發出了一道嬌呼,見青山看過來,忙硬着頭皮坐正了身子,還強自扯出一抹乾笑來,「腿走得累了,現在剛好可以歇歇,呵呵。」
她撓頭又抓耳的,顯得坐立不安,青山怪異的瞅着她,不好再說什麼,只快速進入正題道,「這次我是瞞着喬少來找你的,顧小姐,我是喬少手底下辦事的人,所以關於秦朗的事我是清楚的,但你未必會信我的話,所以我今天也不幫誰,只想讓你聽一段錄音。」
青山拿出錄音筆,播放了秦朗被抓那日喬靳安和秦朗的對話——
-人,可以有一次被原諒的機會,秦朗,今天我就把這個機會給你,不過……至於要不要這個機會,你自己選擇。
-什麼機會?
-我給你兩條路,第一條,留下兩隻手,帶着你的女朋友離開。第二條,留下你的女朋友,我送你出國留學,一切費用我出。
-你會怎麼對她?
-既然選擇捨棄她,就別裝模作樣的擔心她會遭遇到什麼,記住,只要你出了這個門,顧南惜就不是你的了。
語音,戛然而止。
這段對話,配上眼下的結果,可想而知,秦朗選了哪條路。
這下,誰說了謊,一目了然。
顧南惜垂眸,那還未結疤的傷口上,生生的被撒上了鹽,疼的厲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誰是人,誰是鬼,不要再被人騙了。」
「現在我知道了。」
「……」
顧南惜沉聲,剛要開門下車,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她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但瞥見是簡珩打來時,愣了愣,還是硬着頭皮接了,「簡總。」
『來『北之皇朝』找我,至尊包808房。』
「現在?」
『嗯。』
「能換個時間嗎?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
『我這裏剛好有個醫生,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更該過來讓他幫你看看。』
「……那好吧,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顧南惜按着胸口長吁短嘆着,該來的,還是來了,聽簡珩這語氣,看來是要找她算賬了。
扭頭,以着赴死的心情看向青山,「青山,麻煩你送我去趟『北之皇朝』了。」
……
北之皇朝。
至尊808房。
簡珩持着枱球杆子,彎腰,對着7號球,擊出,一杆進洞。
動作快,姿勢帥。
引得一旁的女伴直接貼了上來,將一顆聖女果餵進了他嘴裏,「簡總真棒!」
「更棒的在後頭呢。」
簡珩曖昧的掐了把她的腰,繞着枱球桌走了一圈,白栩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邊剝着橘子邊跟身旁的喬靳安搭話,「我不過是出國進修了幾個月,一回來就見你們的新聞滿天飛,你,你女人,桐桐,還有桐桐她男人,貴圈這麼亂,我身為一個局外人簡直是霧裏看花,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你向來不關心這些,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
喬靳安抽着煙,眼角眉梢間全寫着煩心事,白栩難得見他這般,自然不肯放過這個調侃他的機會,「桐桐是我最疼愛的小妹,她的事,我自然關心了,更何況這次把你也牽扯上了,我更沒有不關心的道理了。」
提及這個話題,簡珩也好事的湊了過來,默契的跟白栩兩人唱起了雙簧,「栩,你關心的對,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咱們的喬大少在外面再花,喬太太這個位置肯定是你們家樺兒的,誰都搶不走。」
白樺,白家二小姐,自小便跟喬靳安定了娃娃親,也是白喬兩家默認的喬靳安的准未婚妻。
然而,這個准未婚妻的心,卻是給了陸家大少陸鳳離。
所以,
tang只要兩家家長不提及,兩人只當從未有過這個娃娃親。
如今,聽簡珩提起,白栩思味了番,才輕敲着桌面道,「我聽樺兒說起過,過兩天她就要回國了,對了,鳳離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回了,陸遠修的投資公司出了七千萬的資金漏洞,陸老爺子知道後氣的不輕,再不打算將公司交給他打理了,好說歹說的勸了陸鳳離回國接管陸氏,這繼承人的事,想必已經定下了。」
「那熱鬧了。」
白栩這話,着實意味深長。
相比於他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喬靳安則顯得憂慮重重,白樺跟着陸鳳離回國了,要是知道顧南惜的事,按着她那性子,怕是會明里暗裏的對付她,再者,顧南惜這小丫頭,可不是她的對手,保準會被欺負的死死的。
又是一樁麻煩事。
然,就在此時,包房的門被打開了,他抬眸,看過去,便見到那抹嬌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適時,耳畔,響起了簡珩那頗為陰陽怪氣的調調,「喲,我們的大功臣來了,南惜,還杵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啊。」
簡珩親自上前迎接,顧南惜被他這番熱情嚇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簡總,我一直想着要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那晚的事真的是我的錯,你罵我吧。」
「我怎麼捨得罵你呢?要是你再一個不高興,台長又要被總局請去喝茶了,行內又要看我出次笑話了,所以,我怎麼會怪你呢,得把你伺候好了好好供奉着才是啊。」
簡珩字裏行間夾槍帶棒着,顧南惜聽得心裏愧疚,咬着唇不知道該說什麼,適時,從洗手間回來的簡琛,恰好聽到這番話,忙進來為顧南惜開脫,「小叔,你別怪她了,她現在心裏比誰都不好受,要怪就怪秦朗那小子,腳踏兩條船,太沒節-操了!」
簡琛出面護顧南惜,顧南惜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視線,不經意的瞥見坐在暗處的喬靳安時,猛得頓住。
他怎麼……也在?
皺眉間,別開視線,加快的心跳,卻再也難以平復。
簡珩看出她的失神,不着痕跡的往喬靳安這邊看了一眼,而後,讓人拿了十瓶紅酒來,挨着杯子倒滿,這才看向顧南惜,命她在沙發上坐了,「小南惜,我也不想為難你,實在是這次事故你讓我的臉丟大發了,這樣吧,只要你喝完這裏的酒,這事我就不追究了,道歉總得拿出點誠意來,你說是嗎?」
「……」
要是兩瓶,她還能接受,可這十瓶,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顧南惜沒接話,想着該怎麼接招才能破局,而簡琛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今晚護她護的死緊,聽了簡珩的話,立馬叫囂了起來,「小叔,你別開玩笑了,這十瓶酒要是喝下去,不死也要胃穿了,她一個小女孩,你別這樣對她啦。」
說着,還特殷勤的跑到她身邊坐下,更是眼尖的發現了她手腕上的勒痕,「你的手怎麼受傷了?誰幹的?」
「不小心勒到的,沒事。」
顧南惜縮回手,抬眸的瞬間,與喬靳安投來的目光相撞,而後,忙賭氣的避開,轉而跟簡珩談起了條件,「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你能不能幫我買份盒飯?吃飽了才好喝酒。」
「這麼說你是打算喝了?」
「當然。」
「好!」
簡珩讓人去買盒飯,喬靳安自始至終沒發過一句話,而白栩,則是看得興味十足,這個小姑娘,有勇氣,更有擔當,確實有那麼點意思。
盒飯,很快送來。
顧南惜慢吞吞的吃着,絲毫不在意眾人投射而來的眸光,只偏頭問了簡琛一句,「要不要一起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