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尉遲墨」三個字,東方婧便沒放在心上,笑道:「近來,我收了沈娘娘不少藥材,打算給太后娘娘換個方子。明兒個一早,我親自進宮一趟。」
進宮見東方敏自然是個幌子,見沈昭瑜才是正事。
冬梅會意:「是,奴婢這就去安排馬車。」
冬梅一走,宗政扶蘇便緩步進了屋子。
東方婧抬眸,淺淺一笑:「四哥,事兒辦得怎麼樣,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嶺東四家的家主,已經到了京城,暫住在夏卿嵐府上。」宗政扶蘇笑了笑,「前一刻還是反賊,這一刻就要給國家做貢獻了,他們一時間沒法兒接受。」
「四哥是去當說客了?」東方婧起身,替他脫下袍子,掛到一旁的屏風上,又遞了茶水過去。
宗政扶蘇抿了口茶,墨黑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是。給了他們些甜頭吃。三妹,這般端茶倒水的,倒是少見,有什麼事麼?」
「四哥明日隨我一道進宮吧。」東方婧開門見山。
「做什麼?」宗政扶蘇眉頭一皺。
東方婧便道:「太后娘娘的病,你是知道的,好不了了。入夏之後,天氣悶熱,海棠姑姑那裏來了消息,說是太后娘娘好幾次都喘不過氣來。我琢磨着,她恐怕……恐怕……」
東方婧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傷,輕嘆出聲道:「怕是熬不過這個夏天了。太后娘娘從前最是疼愛四哥,就算對宸妃娘娘有偏見,但對四哥那是真的掏心掏肺,四哥去見見她吧。」
宗政扶蘇的背脊顫了顫,黝黯的瞳仁之中,傷痛稍縱即逝,隨即應承出聲道:「好。」
東方婧突然從背後環住了他的身子,側臉靠在他的背脊之上。
宗政扶蘇明顯感覺到了微微的震顫。
「四哥,對不起。」東方婧的聲音輕得幾乎可以忽略。
宗政扶蘇突然回身,用盡全身的力氣似的,擁緊了她的身子:「不怪你。是皇奶奶命不好,得罪了小人。」
東方婧抬眸,目光複雜地望着眼前之人。
她最想做的事,就是趁着東方敏還有意識,當着東方敏的面,與無憂相認。她想讓東方敏知道,他們在一起,兜兜轉轉,他們還是臣服於命運,用力地抱緊了對方。
可是不能!
一旦相認,她現在握在手心裏的幸福,只怕瞬間就會流逝。
次日清晨。
宗政扶蘇告了假,與東方婧一道進宮,給東方敏號脈。
東方敏雖然咳嗽得厲害,但精神氣兒還算不錯,邀二人在園子裏頭逗鳥兒。
海棠姑姑抱了暖爐上前,塞到東方敏手中。
宗政扶蘇眉頭一皺:「眼下已經是六月了,太后娘娘還要用暖爐?」
「恭王殿下有所不知。這些日子,太后娘娘一直手腳冰冷,若是不用暖爐捂着,晚上更要咳嗽得厲害,根本睡不着覺!」海棠一臉陰鬱,「就是用暖爐捂着,晚上也得七夜四五次,整個人都被折騰瘦了!恭王殿下醫術高明,不如給我家主子看看,開副藥調理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