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人?」洛偃凝眉,「終於知道六國美人困於阿房宮,至死不得見始皇一面了,這些女子,便是我洛偃分身有術,也不能顧全!」
「陛下的天下,陛下的後宮,便是不能顧全,臣妾,也做不得主。」皇后一聲嬌笑,倚在洛偃肩頭,那雙淚眼,叫人無力化解,「陛下,便是怎樣,也請不要,不要忘了半夏。」
「半夏,永遠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是我此生,唯一愛着的女子。」洛偃的輕吻,深深落在她的額頭,是他的烙印,唯一的,只為她。
可是為何,腦海中似乎浮出了,另一個女子的容顏,而下一秒,又消失不見。
也許,只是一個幻影......
陽光甚好,那淡淡的柳葉香氣在辛夷的鼻翼縈繞不去,從前,從來不知這樣隨處可見的東西有什麼叫人留戀之處,而今日才知,是她用錯了眼睛。
「是蘇姑娘在那裏嗎?」身後,一聲女子嬌呼,回首,是昨日見過的明珠。
「明姐姐好。」辛夷起身見禮,而明珠卻笑起來,「這樣的禮數對我還是免了吧,這裏僻靜的很,想來練劍耍耍,不想蘇妹妹在,說說話也挺有意思。」
「姐姐是爽快人。」辛夷笑笑,邀她同坐,「姐姐很喜歡練劍嗎?」
「算不得喜歡,不過這冰冷的刀鋒在我看來比人心可暖和的多,同它在一起,我心安。」她將長劍擱在一邊,隨便坐在石椅上,「妹妹可有什麼東西覺得心安嗎?」
心安?
從前,什麼都可以叫她心安,哪怕是一片落葉,哪怕是一杯溫水,不,還有他,還有那紙鳶,還有辛夷花,都叫她如沐春風,都叫她溫暖,可是如今呢?
如今,還有什麼叫她溫暖?叫她心安呢?
從亡國亡家的那一刻,她已經置身冰窟,再無溫暖,已經沒了心,何來心安?
「姐姐說笑了,人心算不得薄涼,霏微姐姐不是永遠護着蓓蓓嗎?便如郁歌冷清,也還是仗義直言嗎?也如姐姐,昨日不也為了我,失手打了康雲袖嗎?便如康雲袖,不是為了她的冰兒也會心疼落淚嗎?」辛夷輕笑,「姐姐的心安,也無需全部寄託於這把冰冷的利劍啊。」
「這話也不算無理,每個人都要自己所要守護的東西,都有自己心中的柔軟,也便都有自己的心安吧。」明珠大笑,「不過妹妹聽說了嗎?馮姑姑處事不仁,識人不明,已經被打發到掖庭獄了,方才皇后娘娘身邊的姑姑親自來傳的旨意,這會子,怕是已經在受罰了。」
「這麼快?」皇后娘娘的處決,來的也實在太快了。
「馮姑姑,想必妹妹猜的出,是韋妃娘娘的人,」明珠大笑,「這後宮,無一不在皇后和韋妃的掌控之中,是正是邪,是黑是白,誰分的清呢?」
正邪黑白?這宮中,本就是混沌,是這天下繁華處,又何嘗不是頹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