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日起,辛夷請示皇后,身子不安不能隨意行動,求免了晨昏定省,皇后對她已經恨之入骨,巴不得不再見她,即刻便允准了,而尚宮局那邊,也去了她的綠頭牌,就是從這日起,她因病,再無需得陛下的召幸,若非洛偃親自前來,他將再不能見到辛夷。
翊錦宮的宮門閉了兩日,這兩日裏,洛偃一直留在未央殿中聽殘荷風聲,連蓓蓓,也因此再未來過,綠蕪為此忿忿不平,「她那會兒什麼恩寵都沒的時候,一日日的在小主這裏,如今小主病着,她卻陪着陛下,連一句問詢都沒有。」
「從來只顧眼前人,她又是一個歡歡喜喜只顧當下的人,又怎麼會想到這層?你這樣講,叫別人聽去了,只當我見不得史美人得寵,還不閉嘴!」辛夷停下手中筆觸,冷眼看她,「你身份本就特殊,還想再尋些事情來嗎?」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為小主不值。」綠蕪跪倒,「小主難道就打算這樣,再不見人?」
怎麼可能?
辛夷擱下書卷,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宮苑,還有那一支支枯死枝頭的秋菊,輕笑一聲,心結之所以叫心結,就是因為無法打開,他可以在繞路往旁的地方安閒幾日,但是終究,心結是避不開的,但是若他有一日發現,本來輕易打開的結,又被自己親手系上一個死結,那麼,他該會有多麼恐慌?
父皇母后曾經寵愛她之極,為她請治學博學之人傳道授業,可惜,那時年幼,尚不知修身齊家平天下的大道理,書卷之上堆滿了朱釵碧玉,日日玩鬧,一年下來,也不過識的幾個字,如今趁着這些時日,還是學學這些詩書之中的道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三十六計,總有一計可以順手拿來吧。
「沒關係,這樣也挺好,你只記得,我身子不適,不想見人,便是誰來,也不許他進來就是。」辛夷為綠蕪指了筆墨,「你可識字?」
「奴婢曾經隨侍公主讀書,識得幾個。」綠蕪在紙上清清秀秀的寫了「紅拂綠蕪」四個字,「是姐姐和奴婢名字,公主一直都是這樣寫的。」
辛夷淺笑,從前許多事,她已經忘了,可是她還記得清楚,「既然識字,不如就陪着我一起讀書也好,日子荒廢着也是荒廢着。」
她的綠蕪是她如今可用可信的唯一,她是一定要懂許多道理,懂許多事情的,臨武看着眼饞,辛夷也許他跟着認字,任憑六宮如何動靜,翊錦宮中,筆墨書香,安靜的叫人驚詫。
給皇帝送上武夷茶,徐福躬身通稟,「尚宮局的人已經在門外等着,陛下可要看看?」
「去未央殿。」手中硃筆不停,洛偃連連擺手要他下去,「批完的這些,送中書令那裏叫他們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