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清晨。
閆琴醒了過來,她爬起身,只見父親已做好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擺上桌,她道:「爸,你這麼早就起啦?」
閆敬安對女兒認真道:「小琴,快洗漱下來吃早飯吧,待會爸爸有事情要跟你說。」
閆琴怔了下,接着趕緊照做了。
父女倆吃好了早飯,閆敬安把女兒拉到自己房間,他拿出一張銀行卡給女兒鄭重道:「小琴,爸爸所有的積蓄都在這張卡裏面了,你收好,密碼就是你媽媽的生日。以後爸爸怕是不能再陪伴你了,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閆琴立時目瞪口呆,驚叫道:「爸,你說什麼呀?」
「小琴,你聽爸爸把話說完!」閆敬安道:「前晚銅吉大橋坍塌的大事故你也知道了,不瞞你說,爸爸就是那個大橋工程的總指揮。這個大事故責任我肯定是逃不過去的,調查組的人肯定很快就會來找我了。將來我肯定會吃官司,重的話很可能還會被判死刑。」
「不!不!」閆琴又哭了起來,抓着父親叫道:「爸,你這是騙我的,騙我的是不是啊?求求你跟我說,這不是真的,好不好啊?」
閆敬安眼淚也流了下來,哽咽道:「對不起,這是真的。小琴,爸爸以後真的不能再照顧你了,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以後你要自己學會照顧好自己……」
「不!我不相信!」閆琴悽厲的慘叫了一聲,突然她又盯着父親叫問道:「我問你,這事是不是吳保明在逼你給他頂罪?昨天吳世寶綁架我是不是就是為了拿我要挾你?」
閆敬安怔住了,停了下才勉強道:「和他們無關,這個罪責我本來就肯定是逃不過去的。」
「你別再瞞我了!一定是這樣的!」淚流滿面的閆琴臉上又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她大叫道:「這幫畜生!我去跟他們拼了!」她馬上就要往外衝去。
「小琴,你幹嘛?給我站住!」閆敬安嚇得趕緊拉住女兒叫道:「你別再胡鬧了!他們勢力很大,我們不可能斗得過他們,你現在去更是羊入虎口啊!」
「我不管!大不了我就和他們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啪!」突然,閆敬安揮手打了女兒一個耳光,閆琴這下一下子就停愣住了。自她懂事起,父親幾乎從沒動過自己一個手指頭。閆敬安也呆住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發呆着。
閆琴呆了下,撲到床上大哭起來,閆敬安走過去撫住女兒也哭泣道:「對不起,小琴,爸爸不該對你動手。可是,你現在也要理解爸爸的處境和心意啊,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命根子了,你是爸爸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掛啊。我將來付出任何代價都不要緊,只要你好好的,我的心也就安了,不然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
「爸!」閆琴撲到父親懷裏大哭着叫道:「可我也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啊,你若有意外,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啊?」她突然掙開父親又對他跪了下來,道:「爸,算我求你了,你千萬不要去給吳保明那伙罪惡滔天的人頂罪。我們一起走,我們去告他們!銅州不行就去省里,省里再不行就去北京,我相信這天底下總有正義存在的。就算真告不倒他們,我們就一起死,我寧願死也不要這麼窩囊的苟且偷生!」
閆敬安搖頭道:「沒用,吳保明已派人緊緊盯着我們了,我們根本就走不掉。還有一件事我現在也不瞞你了,昨天吳世寶把你綁架後,他還留下了你的luo照,我現在若有異動,他就會馬上徹底毀了你。」
閆琴一下子癱坐下來,差點昏過去。這時敲門聲響起,閆敬安一緊,叫道:「誰啊?」
「這裏是閆敬安的家嗎?我們是銅吉大橋事故調查組的!」門外傳進嚴峻的聲音。
閆敬安輕嘆了口氣,只好起身去開門。門口站着幾個表情嚴峻的公務員,王建昆也在裏面,他暗暗觀察着閆敬安的舉止。為首一人道:「我是調查組組長,閆敬安,銅吉大橋坍塌事故的事想必你已知曉了吧。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閆敬安看看女兒,請求道:「可以再給我點時間嗎?讓我再跟我女兒說會話。」
那調查組長猶豫了下,道:「你快點。」
閆敬安過去又摟住女兒輕聲道:「小琴,就算爸爸求你了,聽話,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爸爸就心安了。爸爸昨晚已跟文叔叔(文志強)說好了,他會照顧好你的生活的。你以後一定要聽文叔叔的安排,知道嗎?」
閆琴只無聲的流着淚呆怔着,那調查組長已等得不耐煩了,進來道:「好了,快走吧。」他示意了下,兩個組員過來架起閆敬安把他押出去了。
調查組的人把閆敬安徑直帶出他家樓房上了麵包車,周圍的街坊圍在邊上看着,就在麵包車啟動時,閆琴突然從樓里跑出來哭喊着:「爸……」她拼命追着麵包車。
閆敬安見狀,掙扎着向車窗外大叫:「小琴,答應爸爸,好好活着,你一定要聽爸爸的話啊……」旁邊圍觀的人看了都無聲的搖頭嘆息。
麵包車越開越快終於完全駛出了閆琴的視線,閆琴停下倚靠在邊上一棵樹旁掩面哭泣着。良久,一個人輕輕走到閆琴身旁,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大衣披在閆琴身上柔聲道:「小琴,別太難過了。外面冷,快回屋去吧。」
閆琴轉過身,見竟是薛恆,馬上把他的大衣重重扔回給他大叫道:「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你們害得我們父女還不夠嗎?」
薛恆道:「小琴,你別誤會,我聽說你爸爸出事了,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住口!」閆琴大怒的叫道:「你別再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們全不是好東西!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怎麼會愛上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混蛋?你……你們都等着吧,你們干盡傷天害理的事,你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她說完馬上往回跑走。
「小琴!」薛恆在身後大叫着,閆琴又跑了幾步終於還是停下了,薛恆走上來帶着難過道:「小琴,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得告訴你,我真的不是個薄情寡義的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真正的我的。」停了下他繼續道:「這段時間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如果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一定隨叫隨到。」
閆琴停了片刻,但一句話也沒說接着繼續回去了。
薛恆心疼的看着閆琴的身影,他眼眶也濕潤了。半餉他轉過身,突然看見另一個女孩正站在自己身後氣呼呼的看着自己。薛恆驚了下,接着趕緊變換神情道:「若雲,你怎麼在這?」那女孩是薛恆現在的女友,王建昆的女兒王若雲。
王若雲走過來帶着酸味氣叫道:「薛恆,你不是向我發過誓不再來找她了嗎?」
薛恆勉強道:「若雲,你也不要這麼極端好嗎?雖然我和小琴已結束戀情了,但我們還是朋友呀,現在她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作為朋友來稍微關心下也不行嗎?」
「不行!」王若雲繼續酸叫道:「還小琴呢,叫得好親熱啊!還有,她爸剛出事你就這麼巴巴的趕來了,看來你對她的關注還不是一般的高啊!」
「你……你太不可理喻了!」薛恆這下也氣極了,拔腿就要走,王若雲又在身後叫道:「你給我站住!」
薛恆猶豫了下,還是氣氣的停下了。王若雲又走上去主動挽住薛恆,嘴上依舊霸道的說道:「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要是下次再讓我看到你來找她,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記着,你現在的一切可都是我爸幫你得來的,我也可以叫我爸隨時讓你變得一無所有!明白了嗎?」
「是!」薛恆只好先強忍着道。
薛恆和王若雲相挽着看似親熱的走了,他們身後,閆琴又痛苦的注視着兩人的身影,氣氣的回去了。
原來,閆琴和薛恆以前曾是一對已相戀到極深的初戀情人,後來薛恆考上了銅州大學的研究生後他很想讓周秉坤當自己的導師,可要當周秉坤的研究生卻是極難的。正好那個時候王建昆的女兒王若雲也喜歡上了薛恆在追他,薛恆為了能當上周秉坤的研究生,只好忍痛和閆琴分手,與王若雲交往以讓王建昆說動周秉坤將自己收入門下。
傍晚,銅州市委。
會議室中,銅吉大橋事故調查組第一次向領導匯報初步調查情況,黃青、曲萍和楊書記坐在主席位上聆聽着,邢遠征和劉峰等銅州市委的領導在旁陪同旁聽着。
調查組長匯報道:「黃主任、楊書記、曲省長,根據專家組對殘墟的初步檢測鑑定,大橋建造用的鋼筋和水泥等材料質量都沒有完全達標,明顯存在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的情況。工程款的賬本我們也查看了些,發現上面記載的很多內容與實際不符。工程總指揮閆敬安已被我們控制了,據初步審訊,他承認他曾做過很多巧立名目貪污公款的事。」
黃青道:「也就是說現在已可以確定這是一樁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事件了?」
調查組長道:「大橋工程的質量沒有達標是很明顯了,只是這到底是不是這次大橋突然坍塌的主因我們還要再做進一步檢驗確認。」
「好,那你們就快查吧,儘快把這次事件都詳查清楚。」旁邊楊書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