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深處終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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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聽溪仍是不放心。她倒不是怕沈庭歡站在那裏會有什麼危險,她只是怕沈庭歡又坐上去開車,她醉成這樣,連路都走不穩了怎麼能再開車。酒駕不僅會傷到她自己更會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江年錦不做聲,只是狠狠的盯着後視鏡里那個發着酒瘋的女人。太陽穴更是疼的厲害。
聽溪車速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最後踩下了剎車窀。
&先下去看看吧。」聽溪說。
江年錦抬手按住了她:「你別動,我去>
江年錦說着,就推開了車門,他邊下車邊伸手掏手機,聽溪隱約聽到他在找代駕司機……
沈庭歡看到車上有人下去了,她很興奮。江年錦沒走兩步,沈庭歡就顛來倒去的朝他撲過來。
江年錦往邊上避了避,兩個人身上皆是酒氣濃重,只是他是清醒的,而她完全醉了。
&年錦,江年錦……」沈庭歡急切地喚着他的名字,似乎急於想表達些什麼,可是她的神智已經不支持她說出完整的句子,她只能重複這三個字。
江年錦沒有耐心等她說什麼,直接上前一步奪下她手裏的鑰匙,然後擒着她的手一把將塞進了車裏,他自己沒有跟坐進去,而是倚在車門上。
江年錦的手下意識的去掏煙,可是身上沒有煙,他的煙全叫蘇聽溪給繳了。繳了了藏好也就算了,可是她卻全都拱手給送出去了。那麼好的煙,全便宜了一色baron他們這群白眼狼……
沒等一會兒,代駕司機就到了,江年錦把鑰匙扔給他說了地址,然後就走回來坐回聽溪的車裏。
聽溪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問了想必江年錦也不知道。她都看到了,他和沈庭歡沒有一句交談。
江年錦喝了酒乏的快,回家洗了個澡倒下就睡着了。聽溪聽着他穩穩的呼吸聲,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沈庭歡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久未露面卻忽然找上門來,還是如此的醉態,一定是惹上了什麼麻煩要找江年錦幫忙的。她不是小氣不讓江年錦幫別人的忙,只是心疼他太累,什麼事情都要管……
第二天一早,聽溪早早的醒來時江年錦還睡得很沉,這人不鬧騰的時候睡相可真好,一整夜維持了一個姿勢變都沒變。
她躺在床上看了他好一會兒,他也不見要醒。
聽溪下床自己先進了浴室,等到她洗漱完走出來,江年錦已經睜開了眼,宿醉顯然讓他很頭痛,他按着太陽穴在被子裏發出一記悶哼,然後又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聽溪過去扯他的被子。
&來。」
江年錦不動。
&來,你不起來我要遲到了。」
他還是不動。
&年錦,你再不起來我就解僱你,我去找其他御用司機了。」聽溪威脅着。
江年錦「騰」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
為了做蘇聽溪的司機他也是蠻拼的,生怕自己哪一天就失業了。
江年錦擠按着腦門看着聽溪:「你昨天是不是對我做什麼了,我的頭怎麼這麼痛?」
聽溪正穿外套,轉過頭去白他一眼,酸溜溜地說:「我能對你做什麼?你不如仔細想想是不是別的女人對你做了什麼?」
他裝傻:「昨晚有其他女人來找我嗎?」
聽溪嗤的一聲不理他,轉身先下了樓。
沒一會兒,江年錦也洗漱好了下樓來,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聽溪給他準備了醒酒湯,他仰頭喝下就想湊過來親她,聽溪按住他的腦門退的遠遠的。
管家瞧見了忍不住說他:「一大早起來就這麼膩歪也算了,一天結束還那麼膩歪不膩嗎?」
&然不膩,還能更膩就怕您受不了。」江年錦玩笑着。
聽溪臉紅的去瞪他,他大笑起來,把醉態全笑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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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剛吃完,江年錦和蘇聽溪正準備準備要出門,在門口擇菜的管家匆匆跑了進來,她指了指門口,聽溪順着她的指尖看到那裏停了一輛紅色的轎車。
&先生,沈庭歡小姐來了,說要見你,你看,要不要讓她進來。」管家有些猶疑的看着江年錦。
江年錦沒答話,只是看了一眼聽溪。
聽溪說:「讓她進來吧。」
管家「誒」的一聲,點了頭又跑出去。
江年錦還在看着聽溪,目光深深,看得聽溪都有些彆扭了。
她聳了聳肩,開口解釋:「聽聽她怎麼說,沒準真有什麼事情呢。」
江年錦湊過來攬住了聽溪,親了親聽溪的面頰,嘖嘖讚嘆道:「你怎麼就這麼大度呢?」
聽溪撇了撇嘴:「我才不是大度,今天要是不趁着我在家弄弄清楚什麼事情,她以後每天都來找你我怎麼防得住喲。你又不是定力很強的人,我不放心。」
&哪兒定力不強了?我這兩天不就沒對你怎麼樣。」
&才不是說這個。」
&你是說我定力不強,沒有堅持每晚都對你怎麼樣?」
&年錦你……」
聽溪語塞,決定再也不要和他說這些有的沒的繞口令。
沈庭歡跟着管家進來了,可能也是因為宿醉,她的臉色特別不好,顯出幾分蠟黃。她一早上也沒有上妝,這樣的她與t台上那個明艷動人的沈庭歡相差太遠了。
但是相比較昨晚,沈庭歡的神智已經清醒了很多。
聽溪也在,她看起來有些侷促,目光閃躲着不敢與聽溪對視。
江年錦讓她坐,她坐下之後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聽溪見狀,心想也許是有什麼不方便,於是她問了一句:「需要我迴避嗎?」
沈庭歡立馬抬起頭:「不用。」
&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沈庭歡咬着唇,又猶豫了一下。
江年錦失了耐心:「如果沒有準備好,那就下次再說吧。」
沈庭歡急了:「不,我今天一定得說。」
&說。」
沈庭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知道我做了很多傷害聽溪的錯事,其實根本沒有什麼顏面上門來求你們幫我。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聽溪看到她的手在顫抖。
沈庭歡從沙發上滑落,低着頭跪在了地上,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年錦,文森特太太那個女人把ailey藏了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ailey了,我怕她會有事。」
江年錦一聽事關ailey,一下子擰住了眉,可是他沒有動,氣更不打一處來。
&以為你把ailey帶走,是有了十足的信心可以當好你這個媽,沒想到,你還是老樣子,永遠只顧自己的利益。」
江年錦感覺太陽穴里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疼痛又湧上來了,昨夜真不該喝那麼多酒。
沈庭歡一聽江年錦這略帶嘲諷的語氣,眼淚掉的更凶。
是的,她不是個好媽媽。這麼多年來,不止從來沒有當過一天的好媽媽,更是從來沒有將這個女兒放在心上。每次,只有當需要用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她才會想起她……
那天,她勾結羅天賜的事情被蘇聽溪揭穿了,她求江年錦原諒未果被他趕下車之後,沈庭歡一個人在雨幕里走了很久。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這樣的狀況,也正因為不是第一次,她更加的急於想要擺脫。
心裏的怨念像密密麻麻的小蟲子一樣在一點一點地啃食了她的所有理智,她是那麼恨着江年錦,也恨着蘇聽溪。都是這兩個人,讓她變得這樣的狼狽。
她想,如果可以,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來讓這兩個人付出代價……
而就在那萬念俱灰的那一刻,文森特太太吳敏珍的車子在她眼前、在傾盆的雨幕下緩緩的停了下來,停在了她的身邊。
車子濺起的水花撲了沈庭歡一臉,就像是文森特太太曾經打在她臉上的巴掌,給過她的屈辱一樣。
沈庭歡其實從來沒有忘記過,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女人也曾有一刻決絕的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江年錦不要她了,她以後在時尚圈就會舉步維艱。她需要一個全新的靠山,哪怕,這座山曾經想要壓垮了她。
文森特太太的目的很明確,她要ailey,這個他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小孩。她說她不能生育,所以想要一個小孩,而這個小孩身上流着她丈夫的血,是他們文森特家族的人,她一定會視如己出。
她還說只要沈庭歡把ailey給她,她可以讓沈庭歡簽約w助沈庭歡在這個圈子裏東山再起,甚至,她能給的比江年錦能給她的更多。
沈庭歡很動心,雖然她知道這是同魔鬼的交易,可是她還是願意。
沈庭歡深知江年錦一定不會同意她把ailey帶走的,所以她趁着家裏的保姆沒有防備,找了個藉口連夜偷偷把ailey抱了出去。
小小的ailey以為只是和媽咪出去玩,高興的整張小臉都笑得紅撲撲的,特別的可愛。
是的,那個孩子她把全部的信任給了她的母親,可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卻把她拱手送給了別人。甚至不帶一絲的猶豫,就把她給送了出去,就像是一件交換品一樣。
文森特太太似乎真的很喜歡小孩,她一見到ailey就愛不釋手,把ailey抱在懷裏不肯撒手。一會兒給她一個糖果,一會兒給她一個玩具,很盡心力的哄着她。
&不知情,面對文森特太太的各種誘惑拉攏也表現的很乖巧很禮貌,那一天ailey在維爾特堡玩的很開心,她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場買賣的開始。
<直到夜幕開始降臨,ailey看到到自己的媽媽揮手和她說「拜拜」要離開維爾特堡卻不打算帶上她的時候,她就開始哭鬧。
沈庭歡從來沒有見過,乖巧懂事的ailey能哭成這樣。她像是一條小毛毛蟲一樣在文森特太太的懷裏扭來扭去的,變着法兒的想要撲進沈庭歡的懷抱。
文森特太太溫柔的安撫着ailey,示意沈庭歡趕緊走。她說小孩子哭鬧一會兒就會適應了。
沈庭歡一想也是,平時都不是她帶ailey的,ailey應該很快就能適應維爾特堡傭人的照顧。她再次揮手向ailey告別,當時腦海里最大的想法還不是眼前的這個女兒,她只是提醒文森特太太,她們之間的約定可別忘了。
文森特太太抱着ailey,露出一個母親該有的慈愛,笑着要她放心,她說她一定會信守承諾。
沈庭歡就這樣心滿意足的走出了維爾特堡的大門。
離開的時候ailey還在撕心裂肺的大哭,她坐進車裏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ailey滿臉漲得通紅,不同於來時的紅,她甚至覺得在這么小的孩子臉上看到了絕望。
沈庭歡狠心轉回頭的時候,感覺到了絲絲的心酸。
可是,心酸那又怎麼?她自認自己對這個孩子根本沒有感情。沒有什麼比她的成功和仇恨來的更加重要,這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註定只能是一枚棋子……
文森特太太極為信守承諾,第二天就把w.n.的簽約合同遞到了她的面前。
沈庭歡欣喜若狂的簽下,迫不及待的向媒體公佈,她就是要那些等着看她沈庭歡笑話的人瞧瞧,她沈庭歡離開了江年錦,離開了beauty一樣能順風順水,如日中天。她就是個神話,永遠都不會倒下的神話。
果然,那些揣測她去向的媒體記者在得知她簽約w.n.之後,都對她刮目相看,他們甚至開始揣測,為什麼沈庭歡能收服昔日的死對頭文森特太太。當然,他們永遠也猜不到她為了今天的成功用了什麼東西去交換。
她用了她的女兒,親生女兒。
沈庭歡用ailey換來了她想要的一切,她不遺餘力的在人前展示她的風光,也不遺餘力的和文森特太太一起設計謀害蘇聽溪,雖然最後蘇聽溪得到了莫向遠的幫助並沒有事,但是她和江年錦的感情因此被攪得雞飛狗跳,她覺得就是自己成功了……
只是,把ailey交給文森特太太之後,她的心裏始終都是空落落的,不知不覺,她竟然有些想念那個甜糯糯喊她「媽咪」的小女孩兒了。
她問文森特太太:「ailey好嗎?」
不過是隨口一問,可是敏感多疑的文森特太太竟然對她起了防備,文森特太太凜着臉對她說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業,ailey的事情以後都用不着她操心過問。
沈庭歡對於文森特太太這樣的態度很不滿,可是她做不了什麼,她的成敗,她的一切都掌握在那個女人的手裏。
那天,她有事去維爾特堡找文森特太太,在走廊上偶然遇到了和僕人一起玩耍的ailey,才短短几天沒有見面,ailey消瘦了不少。那小身影也再沒有以前那樣的活潑了。
&一抬眸無意看到沈庭歡,只遠遠的望見了一眼,她就像是被觸動了開關一樣的洋娃娃,拔開她的小腿就往沈庭歡的方向跑。
這一路過來路並不平整,ailey摔倒了好幾次,可是每一次她都一聲不吭的爬起來繼續向沈庭歡奔過來,直到,身後的僕人衝上來抱起了她。
&開始大哭,對着沈庭歡站立的方向揮舞着手臂大叫着:「媽咪……媽咪……想你……媽咪>
沈庭歡聽出來了,ailey說想她,ailey說要她帶她走。
可是,她卻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把ailey抱走,什麼都沒有做。
她還想裝作和以前一樣,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可是,心裏的失落明顯到她再也忽視不了……
她去找文森特太太商量,希望文森特太太同意讓ailey每天見一見她。
文森特太太再次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文森特太太警告她:「沈庭歡,你不要得寸進尺。只要我現在一收手,你不僅參加不了蘇佩爾布盛典,而且連ailey都搶不回。你只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沈庭歡聽她這麼一威脅,她就怕了,她不敢再多問。可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之後,耳邊ailey的哭聲始終盤旋不去,她開始夜不能眠,但凡睡着總有ailey入夢。夢中的ailey一遍一遍的喊她「媽咪」對她笑,然後她會驚醒。
沈庭歡從來不曾想過,血脈相連竟然是這樣一件恐怖且不能抗拒的事情。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這個孩子沒有感情,生下她只不過是逼不得已,甚至曾經她視這個孩子為自己最醜惡的過去……
可是真的等到要失去她的這一刻,她竟然如此不舍,疼的好像自己身上被剜掉了一塊肉。她對ailey潛藏在骨子裏的愛全都爆發出來了,她終於有了一個身為母親的責任感。
她總是借着去維爾特堡的時候偷偷的跑去看ailey,ailey最近病了,可是文森特太太卻瞞着她說ailey很好。
沈庭歡不再相信這個女人,她發現文森特太太對ailey表面的那些好都是裝出來的,帶ailey的僕人看不過去的時候會偷偷告訴她,文森特太太只要ailey對她哭鬧,她就會動手打ailey,兇狠的根本就是個惡魔。
沈庭歡一聽就懵了,想來也是,是她天真了,哪個女人能坦然面對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還視如己出?
她覺得她不能再放任ailey跟着那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了,她想要把ailey搶回來,無論讓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願意,哪怕,她的風光到底為止,哪怕,她沈庭歡從此都不能在加安立足。
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這麼久,人情的冷漠她感受了太多,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一人是如此依賴她如此需要她的愛需要她的保護。這也是她第一次想放棄一切,只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母親。
可是單憑她一個人之力,她根本不是文森特太太的對手,她不能強奪,只能智取。
所以,她想到了江年錦。
現在整個加安,只有江年錦可以幫助她。
江年錦聽到這裏,他都沒有說一句話,他的臉色很沉,沉的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沈庭歡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不顧聽溪在場,就靠過去抱住了江年錦的膝蓋。
&知道我不是個值得同情的女人,更不配自稱母親,我只是求你,求你看在ailey的份子上,救救她。」
聽溪在一旁低頭抹了抹眼淚,這些眼淚不是為沈庭歡流的,而是為了那個無辜的孩子。她站起來,走過去一把將沈庭歡攙起來。
&錦,你說句話吧。」聽溪看着江年錦,他的沉默讓沈庭歡很不安,也讓她更難受。
&我不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