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深處終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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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傑拉着沐葵從廚房裏出來,他因為緊張,手心裏都沁出了細汗。
徐靜雅打量了一眼廚房,然後走進去揭開了鍋蓋,看着那早已連粥樣都沒有了的白米粥,忍不住就冷嗤了一聲。
就這點技術,還好意思下廚房?簡直就是搗亂!左傑以前最不喜歡這樣的女人,可是現在,包容力怎麼就變得這樣的好?
徐靜雅看着左傑坐在沙發上耐心的為沐葵抹燙傷膏的模樣,還不時的低頭在她的手上溫柔哈氣窠。
她都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過左傑這樣的一面了。滿腔的怒氣躥上來,她又克制不住的發起抖來,心裏像有萬千的蟲子在啃食,她漸漸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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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葵看着左傑骨骼分明的手指按在自己的手背上,被燙到的手指火辣辣的,可是被他按着的那一寸皮膚,好像更灼人。
&自己來吧。」沐葵縮回了手。
可是左傑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再次將她的手拉過來,還放到了嘴邊輕輕的哈了一口氣。沐葵像是被他施了魔法,一下子就定住了。
他的額頭上都沁出了細汗,不知道是不是緊張。沐葵看着他,企圖透過那雙淡漠到沒有情緒的眸子看到他的內心。
&廚房裏傳來了一聲巨響,好像是碗盆着地碎裂的聲音。
左傑的目光往那個方向挪了一下,眉頭頓時皺得緊緊的。沐葵不敢看他的表情,左傑今天明明是生病在家休息,卻被她和徐靜雅搞得比上班還要累。這是什麼心情,她不想也知道。
&坐在這兒別動。」左傑說。
他說罷就站了起來,背影有一絲的無奈。
與剛才不同,這一次坐進走進廚房的時候,隨手關上了門。雖然是關上了門,可是廚房裏傳來的嚶嚶哭聲還是可以聽見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徐靜雅在哭。
沐葵一直都不是一個善於用眼淚說故事的女人,她真是羨慕徐靜雅這樣,可是隨時隨地流下眼淚的女人。
那哭聲漸漸大了一些,聽得沐葵都坐不住了。她忍不住站了起來,往廚房的方向挪了幾步。
&是我的病人。」
左傑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因為聲音很低,沐葵聽不出他說這句話的情緒,但是沐葵聽出來了,左傑是在對徐靜雅解釋。
聽到左傑的這句話,徐靜雅的哭聲稍稍止住了些。可是沐葵心裏的波浪卻翻滾了起來,原來直到此時此刻,她在左傑的心中,還是沒有擺脫「病人」這個身份。
他對她所有的好與照顧,不過都是當時在醫院裏殘留下來的慣性。這中間也許根本不參雜任何的私人感情……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的黏上來的。
沐葵還愣在原地,廚房的門打開了,左傑先走了出來。
&正好過來,想告訴你們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沐葵慌亂的伸手指了指門外,不知為何這一刻她有些做賊心虛。
左傑朝她走過來。
&不用送了。」沐葵看也不看他轉身就逃。
&葵……」他似乎想叫住她。
可是沐葵根本不想多停留一刻。她快速的換下了自己腳上的拖鞋,這個家裏的女式拖鞋左傑是為誰準備的她不知道,但是,這不是該出現在她腳上的拖鞋。因為太急,她還打了個趔趄。左傑想過來扶她,也被她一手給推開了。
左傑的車鑰匙她放在了茶几上,出門沒了代步工具,沐葵掩着自己的大圍巾,徑直小跑去街道上想打的。
可是都還沒有跑出這一片別墅區呢,她就險些被迎面而來的保時捷撞個正着。
沐葵本就失魂落魄的,這樣一栽倒在地上,她嚇的靈魂都快出竅了,整個人伏在地上沒了力氣。
保時捷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頭戴鴨舌帽,一身裝扮嘻哈味十足。而女人,露着深溝穿着剛剛過臀的短裙,性感十足。
&姐,你沒事兒吧?」這男人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她。
&有什麼事兒啊?你看我們的車又沒有撞到她,是她自己跌倒在地上的。這樣的女人我見的多了,搞不好就是碰瓷兒的。」站在男人身邊的女人抱肘冷嗤了一聲。
沐葵本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現在更是憋着一肚子氣,聽到這話,她簡直就快要炸了。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目光冷冷的掃過那個女人。
&說誰碰瓷?」
那個女人被沐葵一瞪,顯然氣短了幾分。明明也沒理在先,可她也不甘心就這樣示弱。
&你呢!怎麼着!」
&問你要錢了還是怎麼?下次說話的時候麻煩過一下腦子好嘛!別讓人一看就知道你胸大無腦!」沐葵提高了聲調顯得咄咄逼人。
女人被她的氣勢嚇得一下子軟倒在引擎蓋兒上。她看了站在一旁主顧看好戲的男人,起了哭腔說:「易愷你說話呀!這女人有病吧!」
這個被喚作易愷的男人似笑非笑的把目光落在沐葵的身上。
可沐葵卻沒有看她,她的耳邊又迴蕩起左傑那句「她是我的病人」,她按了按太陽穴,抬腳就躥在了保時捷的前輪胎上,大聲的道:「你才有病!」
身旁的男人徹底笑起來了,他的笑聲像是火上澆油,把沐葵心裏的那把無名怒火燃燒的更加旺盛。
&也有病,才會看上這種貨葵指着這個男人毫不留情的說,她說完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個「案發現場」。
心裏積壓的怒氣暫時算是抒發了。
沐葵寧願徐靜雅像是剛才那個女人一樣,討厭的直白些,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發火。可是徐靜雅沒有,她那麼委屈的哭着,反而讓沐葵覺得做錯事情的是她自己。
不過,也許真的是她不好,她不該愛上左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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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葵回家之後,什麼都沒有吃,洗了個澡到頭就睡,這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夢裏反反覆覆的出現左傑的身影和女人的哭聲。
她真是鄙視動不動就痛哭流涕的女人,所以為了擺脫這哭聲,她奮力的想讓自己醒來,可是越想醒來卻發現愈加的難。等到那哭聲越來越近,她才發現,現在正哭着的人,原來是她自己。
夢中的她哭着,一遍一遍的重複問左傑「是不是我的病好了,你就不管我了」,又一遍一遍朝他歇斯底里的大叫「我的病都已經好了,還只能做你的病人嗎」……她是被自己矛盾醒的。
醒來天已經亮了。她對着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就快速的起床洗漱換衣服。
今天是她恢復工作以來第一次接拍廣告,她可不能被昨天的情緒影響到了這麼重要的復出活動。
沒了男人,她至少還得有工作。
一色特地派公司的車來接她去了拍攝廣告的攝影棚,沐葵一路都在盯着手機的通訊錄出神。
左傑一,左傑二。
她的手指在這兩個並排存着的號碼上來來回回。她冷靜下來想想,好像徐靜雅只知道左傑工作的號碼,而並不知道他的私人號碼。
這兩個人的關係感覺沒那麼普通,但是感覺也沒有那麼特別。
她有些亂了。明明想好不再揣測,可是她怎麼都忍不住。
沒一會兒,車子到達了目的地。
沐葵一下車就看到了昨天保時捷里的那個女人,她今天換了衣服,但是這些布料依舊不怎麼擋肉。
這個廣告是個集結了時尚圈和娛樂圈十幾位明星的公益廣告。沐葵猜到可能會遇到熟人,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冤家路窄。
聽助理說,這個女人是娛樂圈最新躥紅的性感女神桑敏娜,現在不僅人紅,感情也特別的穩定。
感情?沐葵又想起了昨天和她一起的那個男人。從那個男人漠不關心的眸子裏也可以看出來,他對這份所謂的感情也投入不深。
桑敏娜冷笑着朝沐葵走過來。
沐葵沒搭理她,轉身就往換裝間的方向走。可是還沒走出門,就在門口撞到了一個人。
鼻尖有淡淡的煙草味在瀰漫,她抬頭,就看到了一張滿是笑容的俊臉。
&昨晚還在想着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沒先到這麼快就遇到了。」
是昨天保時捷的主人,他的語氣有幾分輕佻也有幾分驚喜。
&好意思,我從來沒想過還能再遇到你們。」
沐葵扭開了頭,說完就想往門口出去。可是這個男人像是既沒有聽到她冷漠的話,也沒有看到她冷漠的臉。他直接伸手握住了沐葵的手。
&叫任易愷,請問姑娘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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