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公府,林婉兒端坐在銅盆前,一次又一次狠狠清洗着被徐聰碰過的臉頰,丫鬟,嬤嬤們捧着棉帕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出,心中暗暗納悶,小姐這是怎麼了?出去一趟,回來拼命洗臉,洗唇,還只洗那一小塊地方……
「小姐!」丫鬟小梨急步走進內室,望望諸多下人,欲言又止。
林婉兒擺手揮散下人,拿過棉帕輕輕擦臉,洗了那麼多遍,終於將那人噁心的味道洗去了,想到徐聰那噁心的嘴巴親到了她嘴上,她就莫名的噁心,對罪魁禍首的恨意也就越濃:「相府有消息傳來?」
「丞相夫人命人去了刑部大牢看宇文琥!」小梨一字不差的將事情稟報着。
「真的?」林婉兒的眼眸瞬間眯了起來,嘴角揚着淺淺的笑,看來李如雪在竹園受了刺激,準備抹黑李菲兒了。
「小姐,您準備怎麼做?要幫李菲兒嗎?」小梨小心翼翼的詢問着,李菲兒只是有名無實的嫡出千金,又不得李元明喜歡,不足為懼,反倒是第一美人李如雪,是李元明的掌上明珠,更是太尉府的外孫女,又長了一副好相貌,是小姐的大敵人。
「不,我要幫李如雪!」林婉兒目光幽深:若在平常,她會如小梨所想,幫李菲兒對付李如雪,可是在見了李菲兒的手段,心機後,她突然發現,她最大的敵人不是李如雪,而是無權無勢的李菲兒。
尤其是,李菲兒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事對付敵人,更能得安平王的喜歡,她更加不能容忍李菲兒的存在……
竹園,李菲兒思索着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本以為被耶律烈緊抱着,她會不習慣,睡不着,哪曾想不知不覺間就沉沉睡去了,再次醒來時,陽光明媚,鳥語花香,身旁空空的,耶律烈不知去了哪裏。
側目望望窗外,李菲兒迷濛的思緒瞬間清醒,猛然坐了起來,自己睡着時是下午,現在居然是上午,睡了一天半了。
耶律烈事情多,睡醒後,自然是離開了,不過,她的警覺性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差了,連耶律烈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還有,耶律烈的忍耐力究竟有多強,她昨天用盡方法百般試探,都沒試出他是真睡還是假睡……
腹中傳來一陣飢餓,李菲兒這才想起,她晚膳,早膳都還沒用,正欲叫秋菊端膳,淡漠的男聲突然響起:「你醒了!」
李菲兒一怔,耶律烈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黑曜石般的眼眸幽深似潭,一襲白衣俊美無籌,讓天上的驕陽為之失色,身後升起騰騰熱氣,昭示着他剛才在沐浴。
「你怎麼還在這裏?」李菲兒手扶了額頭,耶律烈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她醒了這麼久,居然都沒察覺到他還在這裏,他一夜沒回去,王府的人都不會找他嗎?
李菲兒剛醒,眼神有些迷濛,衣衫也有些不整,如瀑的青絲散於身上,說不出的慵懶,帶着致命的吸引人,讓人目眩,耶律烈輕輕別過目光,淡淡道:「今天宇文琥三堂會審!」
「真的?」怎麼不早說!李菲兒眼睛一亮,快速掀開被子下了床,隨手拿了套衣服,跑到屏風後梳洗、換衣,宇文琥的三堂會審,她要做證人,將宇文琥打入死牢,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絕對不能遲到了。
「今天本王剛好沒事,可以去刑部聽審!」李菲兒在屏風手忙碌,耶律烈則坐在內室桌邊,輕抿着茶水,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你覺得宇文琥會被判什麼罪?」李菲兒對古代的法律不了解,便問問他這制定律法的皇室之人。
「你還活着,算是殺人未遂,罪名應該不會太重,最多終身坐牢!」耶律烈語氣淡淡,目光卻輕輕沉了下來。
終身坐牢,不就相當於現代的無期徒刑?李菲兒眼眸微微眯了起來,這個罪名,太輕了,原來的李菲兒可是真真實實被他勒死了……
時候不早了,簡單吃了幾塊點心,李菲兒和耶律烈走出房間,正準備前去坐馬車,子默急步走了過來,恭聲道:「平王,世子回來了!」
「嗯!」耶律烈淡淡答應着,緩步前行,深邃的眸底沒有半分波瀾,仿佛世子對他來說,就是個普通人。
耶律烈的無動於衷,子默習以為常,目光沉了沉,再次稟報:「平王,世子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你!」
「多重要?」耶律烈聲音平靜,語氣平淡,目光依舊深不見底。
「十萬火急!」子默的語氣是少有的凝重:「世子走不開,特命人前來請您回府商議!」
「祖父呢?」耶律烈淡淡詢問:「世子的事情有沒有與他商議?」
「老王爺在聖王府,他已和世子商量過了,不過,沒得出滿意的結果……」
耶律烈目光凝深,未再說話。
李菲兒柳眉微挑,聖王府的世子,據說常年在外遊歷,極少回京,此次回府,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耶律烈,府里有事,你就先回去吧,宇文琥殺人罪名背定了,不會輕判的!」
想判宇文琥重刑不容易,但有自己這個人證在,該背的罪名,他也休想抵賴。
「好!」耶律烈目光幽深似潭,輕聲答應下來,深深的望了李菲兒一眼,飄身離開,空中傳來他淡漠的命令:「子默,送李小姐去刑部!」
三堂會審,一般針對重大案件,比如皇室皇子,或重臣犯罪,都會採用三堂會審,宇文琥只是一介平民,犯了殺人罪,並不需要多嚴格的三堂會審,只一堂審判,就可將他定罪。
子默駕車極快,極穩,李菲兒很快就來到了刑部,本以為,小小案件,除了證人,犯人外,最多來些聽審的百姓,哪曾想,除了審案的順天府外,李元明,徐氏,李如雪,林婉兒,南宮籌,三皇子,五皇子居然都到了。
「姐姐,你來了,我們就等你了!」李元明,徐氏看到李菲兒沒什麼特殊反應,就連一往活泛的南宮籌,都收斂了性子,手持摺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搖,邪魅的眸底冰冷流轉。
李如雪卻款款迎了上來,笑意盈盈,緊握了李菲兒的手,輕聲安慰,遠遠望去,姐妹情深:「姐姐別擔心,害了你的壞人,一定會被重判的……」
李菲兒微微笑着,目光在神以各異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借妹妹吉言!」李如雪笑的那麼詭異,肯定沒安好心……
被害人到位,審判正式開始,順天府拍下驚堂木,正色道:「帶人犯宇文琥!」
李菲兒站在堂下,南宮嘯悄悄湊了過來,小聲提醒:「李菲兒,你有沒有感覺到今天的氣氛很怪異?」
「感覺到了!」李菲兒輕輕點點頭,眾人端莊的坐着,整個大堂很是肅穆,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還有笑容璀璨的李如雪,她一直都藏不住心思,笑的越燦爛,越證明她心裏有鬼,看來,今天這場審判,不簡單……
門外響起一陣鐵鏈聲,李菲兒凝眸望去,宇文琥一身白色囚服,頭髮凌亂,目光黯淡無神,一夜之間,光潔的下巴居然冒出一片青色鬍鬚,不見半點平時的風流倜儻,可見那刑部大牢有多折磨人。
「參見大人!」宇文琥帶着手鍊腳鏈,茫然下跪,動作十分機械。
順天府拍下驚堂木,冷聲道:「宇文琥,相府千金李菲兒指證你害她性命,你可知罪?」
宇文琥抬頭望向李菲兒,眼睛頓時一亮,淺綠的湘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淺綠的琉璃玉簪,水滴耳環與衣服相得益彰,美麗的容顏,出塵的氣質,讓人一見之後再也移不開眼,為何自己以前沒發現她居然這麼美。
所幸現在發現也不晚,過了今天,她就打上了自己的烙印,再也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之前的賬,自己也可與她另算,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李菲兒,你誣告我,是準備謀殺親夫後再另嫁他人嗎?」
整個大堂瞬間譁然,眾人相互對望一眼,面面相覷:怎麼回事?
李如雪笑容璀璨,心裏快要樂開了花,面上卻驚聲高呼:「宇文琥,你少血口噴人,我姐姐可是安平王的未婚妻,與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