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金烏斜掛着,已是午後未時了,阿丙焦急的在叢林裏尋找着,再過兩個時辰,他就必須以「路朝北」的身份,回歸花肥房了。沒錯,是必須,沒有半點也許了。回去的路程需要一個時辰,奪舍也要半個時辰,所以,留給阿丙的,只有半個時辰,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在這半個時辰里,找到一個安全穩妥的地方,才能夠安心的去奪舍路朝北。因為一旦奪舍開始進行了,就無法終止了,任何的微小差錯,都有可能導致奪舍失敗而死亡。
看着頭頂的金烏星發出金烏光,第一次,阿丙覺得時間過得是如此的快。為了得到劉香香,為了成為大乘,他別無選擇,必須要奪舍路朝北。他知道,一旦錯失了這次機會,他以後將很難再找到機會了。更何況,在適才心裏得意的時候,阿丙已經把自己所有的企圖,都告訴給路朝北了。所以,無論如此,這次都必須奪舍路朝北,只計成功,不許失敗。
「這裏有個小山洞,還算寬敞,嗯!不錯!就是這裏了!等我把洞口封上,就可以奪舍了!」阿丙喃喃自語着,他必須要把洞口堵上,才能安心的奪舍。否則,奪舍開始以後,身體都無法動彈,倘若來了虎豹豺狼,或者大蟒蛇,一口吞了正在被奪捨入定的路朝北,那麼他就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了,等待他的,就只能是臭氣哄哄的一坨屎。
「嗯?怎麼那麼腥臭?不好!這裏是深山食人蟒的巢穴!快跑!」阿丙一想到深山食人蟒,剎那間臉色大變,拔腿就跑。成年的深山食人蟒,那可是連九劫散仙都要繞着走,最恐怖的吃人神獸之一。即便是弱年期的深山食人蟒,也不是他這樣的渡劫期能夠對付的。可惜,他晚了。他的身子瞬間就被蟒蛇纏繞上了,像一個大棕子一樣。
「難道我阿丙時運就是那麼不濟?就此喪身蟒腹嗎?」看着被蟒蛇纏繞的自己,阿丙心裏的委屈和不甘,都在這一瞬間爆發了。果然是深山食人蟒,阿丙也是徹底的絕望了。
「阿丙,你和本座還當真是有緣啊!哈哈哈哈哈!」阿丙還在猶豫是否自爆,一個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阿丙東張西望,可是除了自己和那條蟒蛇,確實再無其他的活物。
「梁副門主?是你嗎?你在哪裏?快點來救救我吧!」阿丙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就是梁副門主的,絕望當中又看見生的希望,急忙開口求救。
「阿丙,你別傻了,即便這深山食人蟒只是弱年,也不是本座能夠對付得了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可是,隨即梁小山的一句話,又讓阿丙才剛剛升起來的希望,瞬間又跌落到底。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和我說話?給我帶來希望,又讓我絕望,靠!」阿丙絕望之餘,忍不住就破口大罵。
「阿丙,難道你還沒有發現,這條蟒蛇就是本座,本座就是這條蟒蛇嗎?」就在這個時候,蛇頭揚起在阿丙眼前,阿丙這才發現,開口說話的,竟然是這條蛇。
「梁!梁!梁!梁副門主,你怎麼變成這條蛇了?」阿丙早上還親眼看見梁小山,活蹦亂跳的向自己發號施令,這才半天過去,梁小山就變成這條蛇了?這也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也難怪阿丙瞠目結舌,說話聲音都顫抖了。
「阿丙,在你死之前,本座一定會好好滿意你的好奇心的。你錯了!不是本座變成一條蛇,而是本座本來就是一條蛇。」語不驚人死不休,梁小山的話,徹底把阿丙給震撼了。
「梁副門主,這不可能!你怎麼會是一條蛇呢?而且還是一條深山食人蟒呢?據我所知,深山食人蟒,那可是連九劫散仙,都要望風而逃的恐怖頂尖存在。你要真的是深山食人蟒,還是可以幻化成人的大乘期。整個羅甸星,乃至整個銀河界,恐怕也是無人可敵了,又怎麼可能屈居於向門主之下呢?你就是一口吞了向門主,恐怕他也無法可想,只能認栽了。」即便活生生的就發生在眼前,阿丙也依然無法相信,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幻。
「呵呵!你說的也對!也不全對!大乘期的深山食人蟒,可以幻化人形以後,的確堪稱修真界無敵的存在。不過,那時候,離它飛升仙界也不會久遠了,它才不屑於在凡間稱雄呢!其實九劫散仙,都要望風而逃的深山食人蟒,頂多只是渡劫後期巔峰的,離大乘期還差一線,是不可以幻化人形的。」梁小山的聲音悠悠響起,所有強者都是一個德性,在以為穩操勝券的時候,都會得意洋洋的,在自己的手下敗將或者「獵物」面前,大肆宣揚自己的「豐功偉績」,只有這樣,才能感到充實和痛快。梁小山當然也是其中之一,哪怕變成了一條蛇,也依然。
「那又如何呢?依然碾壓一切大乘和散仙呀?」阿丙不以為然,搖了搖頭說道。
「是啊!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梁小山的言語,的確讓人耐人尋味。
「明白什麼呀?有啥不明白了?哎呀呀!不對啵!你只是一條弱小的深山食人蟒,怎麼可能會說話?怎麼可能幻化成人呢?那麼,神丹門裏的那個梁小山,又是誰?」阿丙猛烈之間,想到了問題之所在了。
「呵呵!你終於明白了!沒錯!神丹門裏的那個梁小山,其實是另外一個我,我與他,他與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但是我與他之間,嚴格說起來,其實就是一個人。」梁小山說起這些事跡,語氣當中,那是得意之極。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明白!」梁小山的說法,讓阿丙莫名其妙。不過,阿丙卻知道,一旦梁小山完全說出了秘密,就是他阿丙的死期了。
「阿丙,別亂妄動什麼自爆的念頭,那沒用,如果自爆能夠對付得了,深山食人蟒,也就不會令大乘和散仙那麼恐懼了。」看着阿丙眼珠四轉,阿丙的心裏所想,梁小山哪裏還不明白呢?
「怎麼?你不相信?哼!」看着阿丙半晌沉默,梁小山知道他還在質疑,於是話一說完,就哼的一聲,「蛇功」大放。阿丙隨即悲哀的發現,自己昏昏沉沉,有些神智不清了。
「如何?這回你該相信了吧?深山食人蟒會噴放一種令人喪失神智的氣體,即便九劫散仙來了,也得失神昏眩。自爆,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何況,就算能夠真能自爆,也依然破不了深山食人蟒的防禦,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梁小山這話說的,顯得那麼的自信。深山食人蟒除了可怕的攻擊,當然還有逆天的防禦,攻防兩端都是那麼的變態,這才是它惹不起的根本原因所在。可以說,成年的深山食人蟒,基本可以無視九劫散仙的攻擊。
「那又如何呢?你根本就出不去,否則,你就不讓另外的那個你,如同喪家之犬一樣,逃離神丹門!」阿丙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了。
「聰明!這樣都讓你給想到了!不過,很快,本座就可以出去了。哈哈!」梁小山冷冰冰的聲音,還有陰森森的笑聲,讓阿丙渾身禁不住激靈的顫抖……
「你以前都出不去,此刻又說很快就可以出去,為什麼呀?」阿丙疑惑的問道,可是撲通撲通心跳加快,緊張到腦門和手心直冒冷汗,一種不詳之兆瞬間蔓延。
「為什麼?因為你呀!哈哈哈哈哈!」梁小山的那雙盯着阿丙的蛇眼睛,仿佛貓兒見到魚,色鬼見到裸女一樣,盯得阿丙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難道你想奪舍我呀?」阿丙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這話當然是脫口而出。
「你總算想明白了!本座也就不必再去浪費那個口水了!哈哈!」梁小山的蛇嘴咧開,蛇眼眯眯,尖笑的時候,喉嚨里伴隨着「嘶嘶」的聲音,阿丙活了近萬年,還是第一次看見蛇笑。
「梁!梁!梁!梁副門主!我長得不帥,臉上長滿麻子,還有狐臭,你想奪舍,我可以出去幫你抓帥哥啊!」阿丙急得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顫抖當中連連說着自己的不是,期盼這樣能夠打動梁小山。
「本座誰都不想要!本座就要你!」不過,阿丙的這一套,梁小山並不買帳。
「為什麼呀?」阿丙的臉都因為害怕而扭曲了,半晌才顫聲問道。
「因為你是王歪嘴的手下,只要本座奪舍了你,就可以大搖大擺的,以你阿丙的身份,重新打入神丹門的內部,到時候,本座就可以潛伏着伺機而動,將向前沖、王歪嘴一網打盡!哈哈!」梁小山心裏舒坦極了,似乎已經看見,他擊斃向前沖、王歪嘴,登上神丹門掌門的那一刻了。
「梁副門主,如果只是這樣,我有一個更好的人選。他長得比阿丙帥十倍,他也是神丹門的,而且,仙劍門的小仙女,非常喜歡他,更重要的是,他的實力弱不禁風。你也知道奪舍的人實力越弱,奪舍的成功率就越高,活命的機率就越大,一舉三得啊!」阿丙眼珠一轉,想到辦法了,他想到了把路朝北交出去,讓梁小山奪舍。雖然,這樣讓他徹底的喪失了得到劉香香的機會,但是,為了活命,他只能「丟卒保車」了。
「你說的那個人是路花肥吧?」對於破壞自己完美計劃的路朝北,梁小山那是恨之入骨,阿丙說了一半,他就猜出來了。
「不錯!梁副門主,此人長得帥呆了,天下鮮有匹敵,又得小仙女芳心,還是王歪嘴跟前紅人,絕對是奪舍的上上之選!」阿丙不久之前,還說路朝北長得不咋的,此刻卻一個勁的誇讚其英俊非凡。為了活命,他什麼都不顧了。
「阿丙,你錯了!路花肥長得是帥,小仙女是喜歡他,是王歪嘴的跟前紅人也不假。不過,最佳的奪舍人選,卻不是他,而是你!」梁小山卻輕輕搖了蛇頭,不以為然的說道。
「為什麼是我?不是他?憑什麼?」說實在,阿丙確實想不通,路朝北除了實力弱之外,哪點不比他阿丙強百倍呢?
「憑什麼?王歪嘴泡製的花肥都近十萬了,渡劫期花肥也上千了,可是有誰恢復神智了?只有他路花肥一個,就憑這一點,可以說他的神識,遠在渡劫期之上。」梁小山此話一出,阿丙是徹底的軟癱了。
「本座本來還想告訴你,本座的所有秘密的。可是時間不多了,阿丙,你就認命吧!」梁小山說完,蛇身一收縮,把阿丙身體夾緊了,然後元嬰出竅,鑽進了阿丙的身子,奪舍開始了……
阿丙適才還心燒火撩的想奪舍路朝北,沒想到,還沒等到他奪舍路朝北,他自己反倒讓梁小山這條蛇給奪舍了。天下最滑稽最悲催的,莫過於此了。
半個時辰以後,阿丙動了,不過,控制這副軀體的,已經是梁小山了。
「還得抹去路花肥和阿丙見面的這段記憶,才行。向前沖、王歪嘴,還有路花肥,咱們走着瞧!」梁小山喃喃的說着,臉上儘是猙獰……
正是:有心無力蛇難人,無可奈何身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