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元得了司馬德應允,自是喜不自禁,目送司馬德起身去尋另外兩位兄弟商議,他打量了一眼青衿,見他趴在馬上,尚是昏迷不醒,不由眼露寒光,嘿嘿冷笑幾聲!
萬元前行幾步,一把抓着韁繩,牽着馬兒遠遠走開,他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折磨青衿一番,自是不願離司馬德太近,若是讓他瞧見自己手段過於狠辣,擔心這華山弟子受不了,丟了性命。到時不免前來攔阻自己,就太掃興了!
萬元牽着馬,一直行到幾十丈外,才停下腳步,抓着青衿後襟,把他扔在地上!
青衿一直在暗中等待時機,萬元抓住他衣服後襟時,他幾乎要暴起發難,終是忍了下來。
自己雖能凝聚全身功力,發出致命一擊,但僅僅是一擊而已,倘若不能一擊斃命,自己勉力提起的真氣耗盡,便真是如待宰羔羊一般,毫無還手之力了!
此時自己唯有靜下心來,等待時機,等待能一擊致命的時機,萬元把青衿扔在地上,青衿恍如真的昏迷不醒一般,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萬元嘿嘿冷笑一聲,上前兩步,看着躺在地上,渾身血污,尚且昏迷的青衿,心中漸漸生出一股暴孽之意,他眼中寒芒一閃,忽而對着青衿遙遙劈出一掌,內力噴吐,掌勁凌空擊在青衿胸前。
「砰」的一聲,青衿在地上滾了幾圈,他只覺五臟如焚,渾身一震,再忍受不住,悶哼一聲,一口鮮血自口中湧出!
萬元只當他昏迷中下意識的反應,也不在意,他圍着青衿走了幾步,心中思索,是先廢了他的武功,還是先用刑折磨!
只是想起青衿畢竟武功不凡,現在雖是昏迷之中,保不准用刑之時受不了痛意,便醒了過來,未防意外,還是先廢了他的武功來的妥當!
萬元想到這裏,一腳把青衿的身子踢得翻轉過來,俯下身子,輕飄飄的一掌揮下,掌勁一吐,便往青衿丹田按去!
青衿全身蓄勢待發,他也正苦苦等待這次機會,說來廢人武功,也是頗有講究,動手之人首先得是真氣外放的高手!
動手之際,得以內家真氣,化為柔勁,透體而入,震散此人丹田內苦苦練就的內家真氣。
這裏也分兩種手段,若只震散真氣,不傷及丹田,以後慢慢修煉,還是能夠恢復功力。
如是想要做絕,便可直接把丹田摧毀,如此一來,若無天大機緣,此人一輩子休想再練出真氣!
因此廢人武功也有諸多講究,若是凌空發掌,掌勁凌厲無儔,難以透體而入,便是把人打個半死,也不定能震散真氣,廢去武功!
因而需要動手之人,直接用手擊在被廢功之人的丹田之上,內勁一吐,勁氣透體而入,到時是震散真氣或是摧毀丹田,就有動手之人自己拿捏!
青衿五官敏銳,萬元剛一俯身揮掌,掌風一動,他便察覺,心知此人這一掌若是打下,自己丹田非被毀了不可!
此刻他再不猶豫,雙手輕輕一震,腕上繩子無聲無息的崩開,他身子忽而暴起,右手駢指如戟,快若閃電,朝萬元胸前疾點過去!
萬元心中大駭,怎麼也沒想到,剛才尚是昏迷不醒之人,在身受重傷,兼且被封了全身穴道,綁了繩子之下,如何能突然暴起發難!
萬元身上傷勢本就不輕,行動遲緩,加之青衿此番出其不意,一時間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青衿一指點中要穴,再也動彈不得,他心中大駭,一聲驚叫,聲傳四野!
司馬德三人遠遠聽見,不想出此變故,當下就要飛身趕來!
青衿冷冷一笑,毫不猶豫,不理鐵山虎萬元那驚駭欲絕的目光,輕輕一掌印在他的天靈之上,掌勁一吐,只聽一聲脆響,萬元登時頭骨碎裂,雙眼暴突,一聲慘叫也來不及發出,便倒地身亡!
司馬德幾人見了,不免雙目欲裂,幾聲爆喝,速度再提一層,紛紛飛身疾掠而來!
青衿此番動作,不免牽動傷勢,全身一陣劇痛,悶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流下,他毫不猶豫,提起所剩不多的真氣,翻身上馬,雙腿輕磕馬腹,這馬兒頗有靈性,與青衿相伴幾月,一人一馬之間極為默契,被青衿輕輕一磕,當即撒開蹄子便跑!
青衿再支撐不住,身子俯在馬上,大口的喘着粗氣,馬兒漸漸跑開,四蹄飛揚,青衿猛然受此顛簸,扯動身上的劍傷,鮮血順着衣物流到馬兒身上,又順着馬兒滴到地上!
青衿一時間渾身劇痛,恍如針刺,腦子也一片暈乎,但他咬緊牙關,堅持不住時,就狠狠咬一口舌頭,刺激神志,稍稍恢復清醒,他知道此時正是關鍵時刻,萬不容自己暈過去!
如此跑了百十丈,畢竟尚在山林間,司馬德幾人運起輕功,追的越發近了!
青衿知道如此不是辦法,他凝聚全身力氣,緩緩扯了扯韁繩,馬兒果然靈性十足,立刻變換方向,朝着不遠處的小河邊跑去!
青衿長出了一口氣,如此一番動作,又讓他出了一身冷汗,腦子愈發迷糊!
司馬德一馬當先,率先趕來,他武功本就在六人當中最高,不然左冷禪也不會讓他負責這次行動。
就是昨晚半夜,初發現青衿之時,也是他率先追上,可見此人武功不凡,只是後來一時不察,被青衿傷了小腿,戰力大減,這才在幾人中不甚顯眼!
此刻他再不顧小腿傷勢,一身輕功全力使出,箭一般的朝青衿飛速追來!
眼見青衿離小河越來越近,片刻間只剩兩三丈遠,司馬德一聲清叱,斜掠數丈,一劍刺出,快若閃電!
青衿聽見背後勁風襲來,生死關頭,潛力爆發,他身子猛然一翻,倒掛在馬腹之上,想以此躲過來劍!
不想司馬德此劍夾怒而來,如何肯無功而返,半空中又腕一轉,手中長劍一按,「噗嗤」一聲,長劍洞穿馬腹,刺中青衿胸口!
青衿悶哼一聲,幸而劍先從馬兒身上穿過,透出的劍尖甚短,沒有刺中要害!
司馬德冷哼一聲拔出長劍,馬兒一聲嘶鳴,驟然中劍,瘋了似的,向前猛跑幾步,眼看就要軟倒在地!
此刻離河水已不足五尺,值此生死攸關之際,青衿牙關緊咬,提起全身勁力,一聲低喝,身子斜着竄出丈余,撲通一聲,落入河中!
這條小河並不大,只有四五丈寬,上面還結着一層薄薄的冰,冰下還有不少游魚,乃是山谷溪流匯聚而成!雖只有丈余深淺,但河水碧綠,水下一尺,便讓人瞅不太清!
司馬德見此心中一驚,飛身來到河邊,不住四下打量,卻絲毫不見青衿蹤跡,他自認為青衿受此重傷,雖不知如何解開穴道,突襲之下殺死萬元,但自己小心之下,絕不會再讓他一個半死之人逃掉,不想竟又一次失算了!
只是他一個重傷之人,便是跳入河中,又能如何,結局不是橫死河底,餵了魚兒;就是喝上一肚子水,浮上水面!
司馬德心中如此想着,便與趕來的另外兩人一番商議,四處散開,分守這一段數百丈長的河流,防止青衿上岸逃脫!
他開始尚信心勃勃,後來絲毫不見青衿端倪,一連在岸邊守了三天,司馬德終於死心!
在他想來,這段河水,流勢緩慢,絕無可能把青衿沖走,以青衿此時的武功,也做不到在水中長時間閉氣的程度,何況他還重傷在身。想來多半是死後沉在河底,絕無生還可能!
司馬德想到這裏,不免鬆了一口氣,畢竟此番折了一半人手,卻沒抓到目標,他回去難以和左冷禪交代!
若是青衿葬身河底,他也算勉強完成了任務,見到左冷禪不至於無話可說!
司馬德呆愣半晌,嘆息一聲,就此迴轉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