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倒在草皮上的多伊爾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王睿是球隊的邊緣人物,一年多前高調來到狼隊,他自己卻不曾高調過,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高調了會更容易受傷,誰不想把曼聯青訓營的天才踩在腳下。
隨着時間的推移,隊友們知道他低調的原因,也就慢慢的放棄嫉妒的心態。當然,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嘲笑、譏諷王睿,把曼聯青訓營天才踩在腳下是多麼讓人愜意的事情。把他踩在腳下,有種把曼聯踩在腳下的感覺,他們無法拒絕這種感覺。
隨後,他們開始無視這個來自曼聯青訓營的天才,他的身體太弱了。王睿就像一顆野草一般,沒有人再去關注他,甚至連打聽他在曼聯青訓營的事情都沒有了興趣。
他們知道玻璃人的脾氣很好,好到譏諷、嘲笑他,他都不會有任何表示。這樣低調的一個人,這樣好脾氣的一個人,為什麼今天會一改低調?為什麼他會、他敢打人?
這種行為顛覆了王睿給隊友留下的影響,精神衝擊太大,以至於他們根本無法適應。
「誰給你的權利,可以隨意的**別人?」
「你在足壇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嗎?」
「你天生比別人高貴?」
「還是說,你是愛爾蘭的國腳?」
王睿彎着腰俯視躺在草皮上的多伊爾,大聲問道。多伊爾在狼隊早就習慣俯視別人,此刻被王睿俯視,他很不習慣,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
多伊爾右臉有些腫脹,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的這張英氣逼人的臉,這張臉年輕的,英俊的讓人嫉妒,此時又是那麼的讓人痛恨。
該死的,以往那個一天說不到兩句話的傢伙,現在……
王睿的問題一聲聲的敲在替補們的心上,將他們心中隱藏的勇氣敲打出來,讓他們可以直起腰,直面以往高高在上的主力。
你們不是很厲害嗎?
你們的球門怎麼被我們攻破五次?而我們的球門到現在都還沒有被你們攻破。
你們憑什麼高高在上?
你們沒有當過替補?
替補們迅速圍了上去,站在王睿身後,他們用行動來聲援他,因為他身上的遭遇就是他們的寫照。替補們的臉色紅漲,眼中出現罕見的雀躍,他們好像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他們要去顛覆這支球隊不合理的秩序!
此時的他們完全遺忘了站在他們身前的這位,在兇狠的鏟球下,竟然還能站起來,而且還能揮拳、踹人。這還是原來的那個玻璃人嗎?
這是多麼讓人感到意外啊。
高大強壯的愛爾蘭終於爬起來了,這時訓練場的其他人仿佛從虛幻的夢中醒來,主力們臉色不善的圍了過去。王睿那一拳、一腳,踐踏了他們長期在這支球隊建立的權威,他們要找回來。
秩序是不同改變的,權威是不容踐踏的!
兩幫人詭異的對峙起來。
一場更大的衝突即將上演。
……
鐵絲網外面,記者們搖頭看着訓練場發生的一切,這樣的球隊……這樣的球隊不降級,上帝都看不過去。
新主帥上任第一天,訓練場就發生兩次衝突,他們根本不看好狼隊能創造奇蹟,成功保級。另外,他們更加不看好因斯,同時也充滿好奇,因斯為什麼會同意擔任狼隊的主教練位置?
如果因斯不知道狼隊的內情,還可以理解,但是他就在狼隊啊……
他們甚至在心裏為因斯叫屈。
……
「好!好!好!」
「你……想翻天?」
多伊爾臉色猙獰起來,隨後他看着王睿身後的替補們,大聲吼道:「白痴們,你們想幹什麼?」
「今天我要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你們趕快給我滾遠點!」
如果是以往,這些替補們恐怕在這一聲怒吼中會膽怯,但是今天他們沒有,他們直直的看着多伊爾,看着處於狂怒之中的愛爾蘭人,眼中的雀躍更甚。
多伊爾揮起拳頭,砸向王睿的臉!
意外出現,多伊爾的拳頭沒有落在王睿的臉上,不是因為王睿躲的有多快,而是一隻手抓住他的拳。這隻手的主人說道:「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
這個聲音不是很大,但是有不可置疑的權威。作為主帥,因斯來到事發中心,他不可能讓事態繼續惡化下去。
多伊爾轉頭看着這位昨天還是隊友,今天就變成主帥的男人,臉上的猙獰慢慢被憤慨取代。隨後他問道:「你要護着他?護着這個白痴,護着這個玻璃人?」
「你不後悔?」
這是威脅嗎?
這確實就是威脅。
王睿眉頭一皺,覺得要干點什麼,因斯手一揮,制止了他。
「只要是我的隊員,我都要護着,包括你在內。」
「我是這支球隊的主帥,我有權利處理這支球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那麼,我為什麼會後悔?」因斯風輕雲淡的說道。
曾經的英超悍將,在世界足壇留下一定名聲的他,怎麼可能把愛爾蘭人的威脅放在眼中。
主力們的臉色沒有多大的變化,替補們的臉色變化比較大,他們心中有溫暖感。多伊爾定定的看着因斯,五秒之後,冷笑兩聲後說道:「好!……好!……好!……」
愛爾蘭人的聲音中充滿了蕭索,他轉頭看着王睿說道:「小子,我今天記住了這一拳,這一腳,以後我會百倍還給你!」
王睿不懼他的威脅說道:「我等着!」
愛爾蘭人嘴角一翹,笑着點點頭:「好!」
因斯鬆開手,愛爾蘭人揉揉發痛的手腕,該死的老傢伙,手勁這麼大。被球隊的邊緣人物打了一拳,踢了一腳,這臉面算是丟光了,愛爾蘭人看着因斯,說道:「教練,我的臉受傷了,無法堅持接下來的訓練。」
因斯大方的說道:「我准假。」
多伊爾略感詫異,隨後挑釁的指了指王睿,轉身離開了訓練場。
王睿朝着他的背影豎起了中指。
因斯掃視了一圈,嚴肅的說道:「今天的隊內對抗就此結束,大家休息一下之後,進行體能訓練。」
……
場外的記者們朝多伊爾圍了上去,他們要了解發生衝突的原因。愛爾蘭人排開他們,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朝更衣室走去。
關上更衣室的大門,多伊爾脫下球鞋,用力的砸在地上,怒吼起來。自從來到狼隊之後,他從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怒吼幾聲之後,他惡狠狠的說道:「小子,我希望你以後還能留在足球場上,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你的!」
他坐在凳子上,情緒慢慢的緩和下來,自言自語的說道:「埃洛科比,我為了你付出這麼多,我的事情,你應該為了盡力了吧……」
他自嘲道:「也好,這也算是給我了一個藉口。」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因斯,我看你是如何帶着那幫人,去實現偉大的保級!」
……
王睿在休息時才感覺自己的右腳踝很痛,多伊爾的那腳鏟球,狠狠的踹在他右腳踝上。不過這種痛沒有讓他沮喪,反而讓他十分高興,因為這一次是踝關節表面痛,而不是裏面痛,也就是說,他的韌帶和肌肉沒有受傷!
他接過隊友的冰袋敷右腳踝上,眼睛望着蔚藍的天空,任由自己的思緒飄散。
剛才的那一拳,那一腳,將一年多以來淤積的負面情緒發泄了出來,他覺得非常放鬆,非常愜意。
如果說今天是自己職業生涯的新開始的話,那麼,那一拳,那一腳,就是自己告別過去的儀式,也可以說是新人生的洗禮。
那麼,從此以後,自己就應該像現在這樣,挺着胸膛做人!
十分鐘之後開始體能訓練,因斯體能訓練的量很大,王睿忍着痛,咬着牙堅持着。這讓隊友們產生了惻隱之心,有些隊友勸他請假,但是王睿搖搖頭,咬牙繼續堅持。
讓人奇怪的是,因斯並沒有制止他,好像完全忽視了他。
人們都是健忘的,當球員們帶着一身疲憊回到更衣室之後,替補們就忘記在訓練場上發生的兩次衝突,開始熱烈討論着今天的隊內比賽。主力們儘管臉色很難看,但是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去呵斥。
此刻,因斯正在接受記者們的拷問:
「你基於什麼原因要接手狼隊的教鞭?」
「你對狼隊現在的形勢是這樣看待的?」
「你認為狼隊能創造奇蹟,保級成功嗎?」
「你與埃洛科比發生了什麼?」
「首堂訓練課,就發生兩次衝突,你是怎樣看待這個現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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