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聲音所來的左側石像看去,只見一個裸着上半身的少年,蹲在塔形建築的頂端,,一把鑲嵌了數枚橢圓寶石鬼頭大刀抗在左肩,右肩上趴着一隻不知名的野獸,似在酣睡,繞在少年脖頸上的金色長尾隨着鬼頭大刀的起伏搖擺。
再看這少年的模樣,不似一般人成劍眉或者柳葉狀,只有兩個圓點。雙目並無異狀,最為奇特的還要數露在嘴角的兩顆尖牙,再加上被他不斷吹起的額前金色長髮,這副尊容,正氣中又透着一股說不清的陰邪。
&是誰?」
&是誰?」
張毅風和不知名的少年同時開口,繼而兩人又同時說道。
&先說。」
&先說。」
真不知道該說是默契還是兩人都想先摸一摸對方的底細。
上下打量了下張毅風和孝雀,還有小囉嗦,這少年又開口道:「還是你先說,順便說說你是怎麼進來這裏的?又為何要進來這裏?」
一個莫名奇妙的少年,周身一點修者的氣息都沒有,還身負一個不知名的獸族。張毅風有些吃驚,無字金碑賦予的感應之能從未出錯過,難道眼前這少年融合了本源?
張毅風直言道:「在下張毅風,是通過斷生門進入的十方天墓,至於為何要來這裏,不求機緣,只求一個能安生修煉的地方。」
&這樣啊!那你可以滾了!這裏不歡迎你!「少年打了哈欠後說道。
&到劫道的了,蠢小子,咱們走吧!」小囉嗦一反平日的護犢行至,起身說道。
就這樣的退走,並不丟人,畢竟不清楚這少年的來路,貿然衝突的後果已經大致可以想像得到。這還是煩人涵沉睡前的交待。遇到應付不了的對手就一個字「逃」,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過要走也需要有個說法,張毅風笑着問道:「閣下還未說出你的名諱和出身,你是在下進入十方天墓後見到的第一個活人。舟車勞頓,不知能否接寶地休整片刻?」
皺了皺兩團原眉,少年大聲道:「什麼閣下在下的,最討這樣咬文嚼字的噁心調調。我複姓歐陽,單名一個金字。都說了這裏不歡迎你,再不滾把命留下就是了。」
說罷。歐陽金手中尺長鬼頭刀直指張毅風,顯然一副再不滾,那就葬身在此的架勢。
先前才跟小囉嗦說這十方天墓中肯定還有其他人,眼前便遇到了一個。但單從一個名字似乎並不能證實這少年就是歐陽家的後人,於是張毅風試探着問道:「南疆古生劍門歐陽家?」
歐陽金明顯有些遲疑,倒是趴在他右肩那隻亮金色皮毛的不知名獸族猛的睜開了眼睛,一雙金瞳中透着驚異之色。
&金,讓他留下。」短暫震驚後,這獸族開口說道。
歐陽金疑惑道:「金爺爺。您不是一直告訴我不許人隨便踏入這雙臂山嗎?」
這體型只有不到半尺的獸族轉頭極為疼惜的看着歐陽金,口氣倒像是個垂暮老者,緩緩說道:「現在還記得南疆古生劍門歐陽家的修者已經不多了,能夠進入十方天墓的更是少之又少。爺爺有些事情要問他。」
帶着一絲不滿,歐陽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哦>
只見歐陽金揮起手中的鬼頭大刀,一道丈長的紅色刀芒劈在撞退了孝雀的白色光幕上。刀芒所過之處都發出刺耳的尖嘯聲,擊碎了白色光幕的刀芒氣勢未減,衝着張毅風而來。
&綠。不要硬抗,這力量非同小可。」張毅風急忙提醒道。
&心,正好可以試試小綠本體凝聚之物還有幾成威勢。」小囉嗦傳音道,以防萬一,並未直言綠漿獸鍾。
瞪了小囉嗦一樣,小綠只是控制本體再度散落下綠光,護着張毅風和孝雀身形的淡綠色光罩變成了墨綠色。
紅色刀芒已至,應聲撞在墨綠光罩上。
紅綠兩光剛相撞,墨綠光罩中變成一股股濃稠的泥漿,生生將丈長的刀芒淹沒。張毅風只感覺綠漿獸鍾一震,紅光微弱些許的刀芒穿過碎成零星光點的白色光幕倒射了回去。
歐陽金神色一變,又劈出一道刀芒和倒射回來的刀芒相撞。
&漿獸鍾,不錯的東西。」歐陽金口中的金爺爺說道。
隨即慢條斯理的起身,身後亮金色長尾輕擺,兩道紅色刀芒在長尾的一擊下,當即潰散。這次換做張毅風吃驚,這小小的身軀中竟然蘊含着如此強大的實力。
&爺爺,我要宰了這小子。」歐陽金怒道。
本想展示下自己的強大,卻連張毅風的毛都沒有碰到,還被這口詭異的小鍾將自己的攻擊反彈了回來。這面子丟的太大了,換做任何一個想來都會有些怒火。
&要胡鬧。好運的小輩,下來聊一聊。」金爺爺轉身走向了左側石像的手臂上。
張毅風從孝雀的寬背上躍下,落在歐陽金三丈開外,拱手說道:「多謝前輩,多謝歐陽兄。」
兩條相接的手臂相距七八十丈,張毅風背後便是左側石像手臂抬起的巨大手掌。他毅風這才近距離的看清楚這身長半尺,有着兩尺長尾的獸族真容,兩個尖尖的耳朵,亮金色的皮毛,雙眸旁各有九條黑色的紋路延伸在尾部。像虎不是虎,像貓又不是貓。還真未曾見過這樣的獸族。
金爺爺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匍匐在歐陽金腳下,閒適的擺動着長尾,緩緩問道:「小輩,你是從那處斷生門進入十方天墓的?」
&輩是從孫家宗祠那處斷生門進入的。」張毅風如實說道。
金爺爺頓了頓後說道:「孫家?當年西方水波天城蒼洱一族中確實有還算成器的孫姓僕從。看來念舊的人終歸還有不少。也不知道我歐陽一脈中是否還有人記得南疆古生劍門。」
雄踞葉蘭三家之首的孫家居然只是蒼洱一族的僕從,這消息現在聽來到不算震撼,慕容燦之前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若是從地理來位置判斷,那現如今盤踞在十方之界西南的梅谷和庚金城兩界的五大家族可能就是古生劍門的附庸和僕從。聯想到這裏,張毅風言道:「前輩,晚輩有一好友,名曰公羊易,還有一交好的女修名曰烏蒙燕。此次晚輩前來,便得益於烏蒙提點。想來這兩家定還記得古生劍門。」
對於烏蒙燕,張毅風還真不知道如何形容才算恰當。
金爺爺雙眼中閃過一絲懷念,帶着笑意道:「公羊,烏蒙。還算他們有心了,沒有忘本。你體內能夠掩蓋氣息的烏蒙紅梅不會有錯,這是我古生劍門特有之物,還真想再聞一聞那紅梅獨有的芬芳。」
得到了這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金爺爺的肯定,張毅風心中釋然,總算有了些收穫。不用在盲目的遊蕩在這十方天墓中。
&羊和公祖兩仆都專注於鑄器一道,烏蒙、少師和澹臺三姓都各有所長,這五姓僕從想來都是如今外界的一方巨擘了。老朽說的可對?」金爺爺又問道。
張毅風坦言道:「正是如此,公羊和公祖所居之地現在喚作庚金,烏蒙、少師和澹臺三家共居於梅谷,都是十方之界排位靠前的大家族,其中公羊和烏蒙聲名最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着,到是一旁的歐陽金有些不知所云,半天插不進一句話來。只得獨自悶不做聲。
和張毅風聊了些無關痛癢的陳年舊事和今日之況,金爺爺又問道:「能得賜烏蒙紅梅,看來你和烏蒙那女修關係匪淺,說說你來十方天墓的目的吧。或許老朽還能幫你分辨一二。」
對於這位出身古生劍門的獸族,張毅風有些好感。這樣一位感應不到氣息的強者,沒有姿態,不擺架子。確實比如今十方之界那些動輒就要取人性命,浮躁不堪的大家族子弟和門人要強太多。
面對這樣一位能告訴他諸多十方修者已經忘卻之事的強者,張毅風放下了心防。沉聲道:「晚輩是來尋萬年魂金,萬年蒼洱水、萬年流沙晶和萬年青木芯的。現在十方紛擾,晚輩準備在此讓自己變得強大。」
&來是這樣,這四物想要取,都不是易事,以你的修為恐難成行,還要耽擱不少時日。倒不如放棄一種力量,專心修其一。」金爺爺建議道。
能一口就道出烏蒙紅梅,再加上小囉嗦現在身處珠鼎之外,念武雙修在金爺爺的眼中不是隱秘實屬正常。
至於要放棄一種力量,真若讓張毅風自己選擇,確實是難事一件,不管師父虛空子所言復生的辦法是否像魂屠所說的那般不堪,有如今的這一切,都要感念把祖魂閣交託給他的師父,念力是沒有理由要放棄的。從小就答應過父親張清遠要成為名震東北烈的鑄器師,那武力也沒有放棄的理由。
來到十方之界就是要找到這五樣東西,已然走到了這裏,付出了那麼大的努力,當真在要放棄?張毅風從未有過這個念頭。
張毅風篤定道:「多謝前輩指點,就算再難,晚輩也要找到這四樣東西,不只是為了晚輩自己,還有晚輩的夥伴。」
&個有大毅力的小輩,老夫不能出手助你成事,不過小金可以。」金爺爺將張毅風稱讚了一番,將話頭扔給了歐陽金。
&可沒有閒情去幫助一個外人。」小金甩出了自己的不滿,繼而說道:「金爺爺,你們剛說的都是些什麼,我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呵,你不想去外邊的花花世界走走?看看?」金爺爺戳中了歐陽金的痛處。
歐陽金拽着金爺爺的長尾,正色道:「不要,爺爺你說過,小金命中注定要留在這裏,也早習慣這裏的生活了。再說,我也不想離開金爺爺,不想離開那些被凶獸所殺的朋友。有生之年不除盡那些凶獸,我誓不離開這些外來者口中的十方天墓。」
&些凶獸又豈是你一人可以除盡的,出去走走,等強大了再回來就是,爺爺會一直在這裏等你的。」金爺爺似乎有意要讓歐陽金離開。
歐陽金沉聲不語。
凶獸?
張毅風腦中閃過遲暮竹消散前的那句話。這十方天墓中存在着一些本不該存在的凶獸。從歐陽金的疑惑中,不難判斷,這金爺爺似乎向歐陽金隱瞞了南疆古生劍門。
看到眼前這一老一少,張毅風想起了阿布和殺神童子。阿布想離開海魔宮,殺神童子多番阻攔。歐陽金想留在十方天墓,這金爺爺卻想讓他去十方之界闖蕩。再聯繫到自己身上,他要離開死靈谷,師父虛空子千般的不樂意,最終還是隨了他的心意。一樣是先輩和後輩,出發點不同。但對後輩的關愛之心都是一樣的。
見歐陽金在猶豫,金爺爺沉聲對歐陽金說道:「好了,此事容後再說,你先入塔繼續今日的挑戰,突破不了三十三層,不准出來。」
從沉默到亢奮,歐陽金又來了精神,露着兩顆尖牙咧嘴笑道:「金爺爺放心,三十三層小意思。」
一團團武力從歐陽金身體中湧出。好似一團熊熊烈火,瞥了一眼張毅風後,縱身飛向左側石像右掌託付的塔形建築中。
只見之前看似無奇的這七八丈高的塔形建築中泛起一抹抹金光,從張毅風的角度看去。不想是歐陽金沖入了金光中,更像是金光所吞噬。
就剩張毅風和金爺爺這一老一少,小囉嗦連忙傳音道:「蠢小子,這個老傢伙把那個小傢伙支走。你可要小心些。」
&天一族,器靈之魂。以老朽的修為,你個小傢伙這點微末的手段就不用拿出來現眼了。有什麼話也不用藏着掖着。」金爺爺衝着小囉嗦說道。
張毅風衝着小囉嗦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後拱手道:「前輩莫怪,晚輩替小囉嗦向您賠個不是。」
&妨,這小傢伙不過說出了你心中所想而已。老朽知道你有不少困惑,不過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讓小金知道的時候,老朽也希望你得到了答案之後可以守口如瓶。」
言罷,一躍便站在了左側石像的頭頂,金爺爺只有半寸的身形開始變大。雙眼兩旁的九條黑色紋理朝着長尾涌去,身後的長尾一變二,二變三,直至變成十八條黑金色六丈巨尾,之前尖尖的雙耳高高聳起,圓滾滾的小腦袋漸漸拉長,還露出了兩根寒光的巨齒。待閃耀金爺爺全身的白光散去,一隻足有十丈長,六丈高的兇悍狼形獸族出現。
&尾,雙獠,金睛,暗月星空狼。」小囉嗦驚呼道。
見過了柳峽聖主黎春的三百丈本體,再看眼前金爺爺的本體,張毅風還是有着說不出的震撼,連忙問道:「小囉嗦,你識得前輩?」
小囉嗦着實有些後怕,聲音有些哆嗦道:「別說小爺,在真神空間,可能會有真神大能未曾見過真神百獸榜排名第一的照夜神鵰皇。但所有真神空間的修者都會被諄諄教誨,在進入三重真皇境前,見到排名第九十九的暗月星空狼,哪怕是剛出生的,就一個字,逃。但凡有暗月星空狼出沒的地方,無疑不是屍山血海。」
顯露出本體的金爺爺,緩緩的說道:「呵呵,還有人記得老朽的名字。」
這金爺爺似乎只是想震懾他一番,並無殺心,張毅風直言道:「前輩,這是何意?」
&是想告訴你,鎮壓在十方天墓中最頂尖的凶獸,比起被困在此處的老朽還要強大。」金爺爺一邊說一邊撲向了張毅風。
&綠。」小囉嗦急忙喊道,同時揮動雙翅擋在了張毅風面前。
&們倆回來,前輩沒有惡意。」張毅風上前一步,走出了墨綠色光罩,隨手五道念力光絲,捆在了小囉嗦的雙翅上。
眼看這暗月星空狼的倒勾利爪就要近身,張毅風依舊巋然不動。
只要金爺爺利爪微動,張毅風便會橫屍當場,緩緩的將比張毅風整個人還要高的利爪撤回,又變化半尺身長的金爺爺說道:「呵呵,不愧是神遺族人,膽識和魄力都非常人可比。」
&輩謬讚了,晚輩確實有諸多疑問想請前輩解惑。」張毅風深深的的拜了下去。
&吧!不過記得老朽的話,你們之間所言,在小金進入准神之前,一個字都不能透露給他。」有了前番的本體震懾,金爺爺似乎還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遍。
張毅風點了點頭,問道:「請問前輩可知道神域和神主?」
&清楚,不過在真神空間中有個傳言,真神空間之外有處界外之獄,而穿過了界外之獄,便可以抵達神域。」金爺爺答道。
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界外之獄。張毅風無意深究,只是想證實遲暮竹所言。又問道:「請問前輩,為何會有人說鎮壓在十方天墓的凶獸都是本不該存在的?」
沒有想到張毅風會有次一問,金爺爺遲疑了片刻說道:「並非本不該存在,而是本不該存在於十方之界,或者說包括真神空間的獸族,天星獸穴的獸族,都不應該存在於天道所統之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