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州府的晚市上很熱鬧,陌子寒走在滾滾人流中,小販挑着擔子的吆喝叫賣聲,聽在他耳朵里全是嗡嗡一片。
耳朵里嗡嗡聲一片,腦子裏卻全是河邊的場景,她當時拿出一幅畫軸來,馬車裏一個嬌俏的少女,抱着戴面具男子的大腿。
他甚至聽到冥冥中有個撒嬌的聲音在喊:「皇叔,你的大腿好粗啊!」
他知道畫上的人是自己。
當蕭四小姐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與畫上女子重合,他的心像被鐵錘重重敲打過,是那麼尖銳的疼痛,疼痛到幾乎窒息過去。
她沒有死!
她沒有死!
她沒有死!
她離開皇宮,以蕭四小姐的身份活下來,接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還嫌傷自己不夠嗎?
他很想告訴自己,陌子寒,鳳染青愛着你。
但,瑞王府的確是在這個世界泯滅了!
如果她有情,憑着她能安然脫離皇后的身份,憑着她的手段,為什麼他還會墜落山崖?
為什麼不能在關鍵時候保全王府?
為什麼母妃又會為了護他而身亡?
他失憶了!
心茫然無依。
他像個初生的嬰兒,誰對他好,誰與他有交集,會對誰有依賴和眷戀。
開始空白的心裏,填滿了幽蘭的關心,填滿蕭四小姐的糾纏,後來又填滿了北漠帝種下的恨意。
而身邊的人,除了幽蘭的關心是純粹的。
他也知道,北漠帝的話不能全信,甚至從他狡猾的眸光里,能看出種種算計。
而蕭四小姐,更是從一開始接近他,帶着種種目的。
可他卻鬼使神差,不忍丟開她的手。
當她揭下面具的那一刻,陌子寒懂了,原本這是一開始交集的延續!
對於這個女人,他不知道應該是愛還是恨,從北漠帝嘴裏聽到自己與她的過去,該怎麼再去愛她?
他也想恨,可是她每一次有些風吹草動,卻牽扯着自己的心。
應該恨的,卻恨不起來。
他腦子裏很亂,心裏很亂,整個人都很凌亂!
「夏傲天,為什麼蕭清雅不能和阿湖在一起?」
慕容珊趴在夏傲天背上,一手摟着他的脖子,一手啃着一串糖葫蘆,貼近他耳朵說:「皇后死了,要是瑞王恢復了記憶心裏也很苦,他還是做他的阿湖好。夏傲天,蕭四小姐是商家之女,阿湖看起來又對她有那麼些意思。我們撮合他們在一起,好不好?」
「沒說他們不能在一起。」
夏傲天被慕容珊這個小姑奶奶纏着來逛街,這臭丫頭走了幾步,說大病初癒,身子疲乏,要他背着。
說來也奇怪,他被這個小魔王纏慣了,竟開始離奇的頻頻向她的要求妥協。
「切,心機深沉!」
慕容珊對夏傲天的回答很不滿,揪着他的耳朵逼問:「那你還三番五次機攪和他們在一起?」
「輕點,你輕點!」
夏傲天吼慕容珊:「你哪隻眼睛看見朕攪和他們?」
「當我是傻的嘛,你借着我養病照顧我,不就是想撮合都敏郡主和阿湖嗎?」
慕容珊的聲音有些低沉,甚至悠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