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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早朝,是夏侯雲第一次面對龍城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從上看下去,文武分列東西兩側,為了給即將登基的新君留下芋,人人冠袍整齊,因在寰王喪期,腰裏都繫着白色麻帶。
☆雲穿太子冕服,冠上腰間系孝帶,坐在王座下的位置。文武諸臣皆屏了氣,更多的心中忐忑。
近一年,他們很少見到記憶中溫吞懦弱的太子,西去涼州,南下榆州,之後身殘武廢,遁入盤龍山。誰也沒想到,盛大的鸞城大會險象迭生,兵變,刺殺,謀反的不僅有追剿數月的金袍人,還有躊躇滿志的三殿下,寰王歸天了,金袍人死了,風府倒了,喬府倒了,太子奉寰王血書繼位。
¨頭望着玉階上的太子,如果把寰王比做一塊上好的溫玉,這位出過無數笑話的太子,是一塊絕品寒玉。
宋丞相報近期官員的補缺,燕太尉報龍城各衛比武已經開始,蔣思辰報正在收編鸞城假衛尉軍,韓內史報龍城治安案件,諸臣依次遞折回稟職責內的要務。
午時散朝,御膳房的內侍們送來食籃,諸臣到偏殿用膳。夏侯雲來到宣室殿,燕明睿、唐越、喬飛、桑強、於耀跟隨。午膳後,燕明睿提起鐵鷹騎的新訓。
「你們四個都尉,現在是鐵鷹騎的最高將領,你們自己先得明白,鐵鷹騎不是本宮的私兵,它展示的應該是我們北夏精銳軍隊的風貌。在將來,每一次可能發生的對敵作戰,都是為了北夏的利益,都要給敵人留下震撼。不敢與我們再戰。」
☆雲輕敲書案上的金刀,「這把金刀,從先祖一代代傳下來,已是北夏王權的象徵。鳳凰谷內那些警示全鐵鷹騎的語錄,忠誠,勇敢,團結。服從。也要在鐵鷹騎一代代傳下去。」目光掃過五人,慢聲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大到戰爭。小到械鬥,來來去去都為一個利字。我要你們告訴你們的士兵。在鷹騎營里,北夏的利益高於一切,個人利益必須服從北夏利益,北夏獲得了好處。個人自然會有更多的牧場、更多的牲畜、更多的錢,日子也會過得更好。」
喬飛摸着大腦袋:「臣明白,鍋里滿滿的。碗裏就能滿滿的,肚子裏就能飽飽的。」
越跳起來拍喬飛的腦袋:「吃吃吃。喬大個子,你一個人就吃了我和桑強、於耀三個人的飯,還沒吃飽嗎?」
∴明睿笑:「唐越,不許欺負老實人。」
越苦着臉:「殿下,各衛的優勝者補進鐵鷹騎,問題可不小,仗着身手不錯驕橫不聽命令,臣總不能見一個打一個吧。」
∴明睿:「我們北夏人,習慣於快馬快刀。大草原上自從有了馬,有了騎在馬背上的牧人,有了拿着武器的騎兵,歷來的爭鬥、戰役都是各自為戰、各為己利,只能說勇猛,與智謀不沾邊。鐵鷹騎出師兩戰完勝,能有當下的戰果,殿下傾灸力,還有……我在想,蘇伯顏那廝,大概比我們幾個懂得多,可惱他跑得比兔子還快,據說跑回鶴鳴山養傷,我看就是不想為殿下做事。」
沒有穆雪的指導,就沒有鐵鷹騎的集團攻守,那樣的女子,獨一無二,那樣獨一無二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夏侯雲眸光一沉,心中痛得幾乎喊出來,沉默很久,才說:「補進鐵鷹騎的人,無論在各衛從軍時間長短,都是鐵鷹騎的新兵,我們沒時間勸他們服,擺擂吧,就像當初虎鯊讓鐵鷹騎服一樣,打一場。有你們自估贏不了的,送我這兒來。」…
燕明睿目露懷疑,我們贏不了的人,你確定能贏?但覺人影一閃,屁股上挨重重一腳,站不穩向前撲倒,與水磨石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翻身坐起來,盯着夏侯雲,滿臉不可思議。
「你,踢我?」
另外四人也只見人影閃了閃,接着就見燕明睿五體投地,張大了嘴。
燕明睿捶地:「踢我!你竟然踢我!你武功不是廢了嗎,就算好了,也不過比我強那麼一兩分,竟然一腳把我踢趴下,偷襲,我沒注意,不成,再來!」
「兵不厭詐,偷襲成功也是一種本事。」夏侯雲道,「目前的重中之重,確是鐵鷹騎的訓練。騎兵疏密有致的編隊攻擊,在與金袍人兩次作戰中,優勢已經大顯,新兵進入鐵鷹騎後,亟待加強集團攻守的整合編訓、作戰紀律的教導貫徹。你們既知自己不足,那就惡補不足,通知下去,每天整訓結束,各千騎長、百騎長隨我進城,聽訓。所謂虎狼之師,長勝不敗,無不是經過了千錘百鍊的。」
「喏。」
桓嘉進殿報:「殿下,苗妃求見。」
眾人一呆,苗妃?三殿下夏侯風謀逆,少府收回風府產業,星府的苗妃主動向少府交還星府,又把夏侯星留下的流星花園掛牌拍賣,在龍城激起熱議。
「帶她進來吧。」
桓嘉喏一聲,去了。
喬飛嘀咕道:「宮裏侍候的都是內侍,桓嘉跑進跑去,算怎麼回事?」
燕明睿忍不住要拍喬飛的腦袋,壓低聲音道:「沒見殿下詔令,遣散大王留下的嬪妃嗎?沒有女人的長安宮,是不是內侍侍候,有什麼打緊呢。桓嘉原是流浪的牧人,文不得,武不得,留在身邊打個雜,也是殿下念舊。」
唐越橫肘撞喬飛的肚子,撇嘴。
燕明睿笑道:「怕是那流星花園不大好賣,求殿下買?」
唐越:「聽說流星花園美不勝收,只在錦江苑之下,臣還聽說,不是流星花園比不過錦江苑,是不敢比。」
夏侯云:「長安宮裏的美人,每個月花銷不在少,遣散了她們各自回家。少府的錢袋可以鼓很多,少府若是買下流星花園,鐵鷹騎的將士可就有了輪流休閒的好地方。你們意下如何?」
喬飛憨笑道:「那好啊,練得苦了,能到流星花園放鬆,狼羔子一定歡喜壞了。」
燕明睿忍不住了,用力敲喬飛的腦袋:「你憨啊。少府買流星花園的錢。從長安宮的開銷出,殿下一個人頂不住朝臣對遣散先王嬪妃的抵制,拖咱們下水呢。」雙手壓書案。身子前傾,「表哥,你不要太無恥。」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夏侯雲看着於耀,「宮中殿宇空出來。黑鷹的訓練可以在宮中進行。」
於耀幾乎落淚。以長安宮為駐地,這是比金甲衛更顯赫的存在。榮譽的同時,伴隨責任,重用之恩,無以為報。於耀躬身行大禮:「臣誓死,為殿下盡忠,為雲王盡忠。九死,不悔!」
燕明睿嗤地笑了:「真是塊頑石頭。能在長安宮裏住下來的男人,都算不得男人,你當進駐長安宮,是黑鷹的便宜?」
算不得男人?於耀呆住了。
唐越和桑強捧肚子笑。
燕明睿哈哈笑道:「黑鷹的成員,和鐵鷹騎一樣,多出自原來的錦燕衛和左驍衛,為了進駐長安宮,這些人就要不遺餘地為殿下遣散宮中嬪妃搖旗吶喊。只有嬪妃散盡,黑鷹才住得進來。我看,接下來就要遣散宮女了,美女如織的長安宮,怕是只是蟲鼠是女的了。」…
於耀腳尖在地上轉了轉。不對頭,即使寰王的妃嬪都遣散出宮,太子登基,守制一年後,也要充盈後宮的,黑鷹進駐長安宮,豈不是和雲王的女人搶地盤?在宮裏住下來的男人,都算不得男人,難道,太子有意讓黑鷹變成內侍,護駕?噫,上刀山下火海可以,斷根不能。於耀的臉色青青白白。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進來吧。」
宋丞相和徐太常走進宣室殿,隨在後面的太史令躬身行禮。
「太子殿下,老臣托大,打擾太子殿下午休,只因桑廷尉再三囑託的事,事大,事玄,不敢在金鑾殿上妄語,恐生亂象。」
夏侯云:「是大地動的事吧,本宮聽說,桑柔臨死時,提大地動,桑廷尉又以大地動,告風府謀反。夏侯風果然反了,本宮以為,夏侯風反,是人為,與天地何干?」
宋丞相遞上一卷奏摺:「回太子殿下,大王歸天,殿下還沒登基,如果真有大地動的天災,老臣擔心朝野洶洶,對殿下大不利。桑廷尉以桑家滿門為血諫,老臣不敢掉以輕心,着令太史署密切關注。就在昨天,有靈台侍詔發現星象有異。
夏侯云:「龍城真的會發生大地動?」
太史令:「回太子殿下,不是臣推諉,大地動會不會發生,什麼時候發生,這世上,沒有人能肯定,大的天災前,人能看到一些異象,如天上的星宿,如地上的牲畜,若憑異象便簡單判斷天災,極易引起*的。天災不可怕,只要齊心協力,就能度過難關,*,臣就不敢妄言了。」
燕明睿:「這可兩難了,通報有大地動,動之前,市集停不停,官衙關不關,人心焦灼不安,若一直不動,警示解除還是不解除,若前頭解除後頭動,又該如何。不通報,若動了,死傷無數,財物損失無數,又該如何。不動,諸事皆休,只要動了,通報不通報,都是殿下的錯,不定就會有人說,殿下不當為王,上天才降下大災。」
「人心難測,天意難度。人言如刀,殺人於無形。桑家父女絕口不提大地動也罷,突然動了,殿下做好災後救賑便可,不動,屁事沒有。」唐越盯着桑強,陰陰地笑,「你爹,你妹妹,在幫殿下呢,還是在添亂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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