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翎待梁文靖一天比一天親密,蕭冷看在眼裏,醋意橫生。
他對蕭玉翎的情意已超過兄妹之誼,卻因是個悶嘴葫蘆,心裏千般喜愛,嘴裏就是說不出來。
蕭冷心中生着悶氣,不時找梁文靖的麻煩,支使他做這做那。
梁文靖的性子雖有些呆腐,卻正合了蕭玉翎的心意,一路之上,二人越加親密,使得蕭冷越加醋海生波,不停在找梁文靖的麻煩。
一路折騰,又過了十餘日,進入川中。只見沃野千里,風光如畫,果然不愧天府之譽。
又騎馬行了數日,這一日,見一支官兵從北方而來,衣衫襤褸,大都掛了彩,其中有幾個傢伙,見三人馬好,玉翎又美貌,動了邪念,意圖搶劫,哪知還沒近身,便丟了腦袋。
蕭冷一不做二不休,一路殺將過去,海若刀刀鋒過處,血肉紛飛,屍橫遍野。片刻間,二十多名官兵幾乎被他屠盡,僅剩一個活口。
在遙遠的後方,李無情看着前方血肉橫飛的場景,眉頭微皺,卻沒有出手的意思。
南宋末年,在江湖,在民間,你可以感受到極致的憂國憂民、豪邁和悲壯,但,如果轉向去看官府和官兵,絕對能將你的肺氣炸了。
臨安小朝廷,已不值得去保,李無情不會為了為南宋保駕,去付出太大的代價,最多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做出一定的支持。
盡情去痴、去瘋、去癲、去狂,捨得一身傷,放盡一身血,又有何妨,李無情只求問心無愧。
從小心向武俠,武的追求,沒有盡頭,而在俠一方面,李無情肯定是做不到像郭靖那樣,為國為民,與一城殉葬的,他更加崇尚自由。
或許是在現實那張大網之中,被壓抑得久了,一旦擁有了掙脫那張大網的力量,李無情心中無拘無束,嚮往自由自在的心態,格外明顯。
蕭冷揪住那人問道:「你們從何而來?」
那人早已魂不附體,拎在蕭冷手中,軟綿綿一堆,渾似全身沒了骨頭,聽他喝問,戰戰兢兢地道:「小……小的從……從劍門關來。」
「劍門關?劍門關如何了?」
蕭冷問道。
「張……張何將……將軍被一個……韃子一……一箭射……射死,關……中群龍無首,被……被韃子破了。」
那傢伙已經嚇破了膽,有問必答,言無不盡,「如今……蒙古兵前鋒已達瀘州……我們正……正撤往合州……」
「大王,我都說了,你放過我吧,我家中還有妻子……」
「也罷,放過他吧。」
蕭玉翎看他淚流滿面,忽然生出惻隱之心。
蕭冷嘿然一笑,突地將他提起,隨手飛擲出去。
這一擲力大無比,那人不偏不倚撞在一棵大樹上,頓時腦漿四濺,頸骨碎裂,抽搐兩下,眼看不活了。
蕭冷冷笑道:「我此來是要裏應外合,助皇上成就大功,豈能讓這人泄露了我的行蹤。」
「你,你……這個瘋子!」
梁文靖看得滿地屍首,忽然之間熱血上涌,忍不住叫道:「他……他已經求饒了啊……你……」
蕭冷森冷的目光落在梁文靖身上,陰惻惻地道:「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梁文靖一愣,結結巴巴地說:「你……殺……殺求饒的人,就是……就是不對!」
蕭冷心頭怒火騰起,嘿然道:「渾小子,看來你傷勢當真痊癒了吧,也好,我也等得不耐煩了,看看你如何在我的海若刀下,走過三刀?下馬吧。」
梁文靖看着蕭冷的陰狠神情,也有了懼意,但一看地上屍首,卻忍不住心頭一熱,道:「不錯,我傷已經好了……」
話音方落,只見一道藍光撕破虛空,梁文靖坐下駿馬發出一聲悲鳴,四肢齊根而斷。
從馬上翻落下來,眼看背脊便要着地,梁文靖右足忽然在地上一撐,矯然騰起,一個翻身,左足落地,又是一個翻騰,如此乍起乍伏,端地矯如神龍,重複三次,穩穩站在兩丈開外。
蕭冷雙眼一眯,海若刀帶着刺耳的厲嘯,再次向梁文靖揮了過去。
「修羅滅世刀」第二式「海嘯山崩」氣勢驚人,兩丈之內,儘是海若刀的虛影,如濁浪滔天,又如泰山壓頂,大開大闔,向梁文靖卷了過去。
梁文靖的心神,只凝在了最初那一點刀光上,任其如何暴烈,他卻像一葉輕舟,順着蕭冷的刀鋒,起伏不定。瞬息之間,從那連綿不絕的刀勢中,遁了出去。
「好!」
蕭玉翎不由自主叫了起來。
這一聲落在蕭冷耳里,卻似乎挨了無數個嘴巴,羞憤到了極點,不由得一聲長嘯,刀勢一變,殺氣凜然。
海若刀破空而至,梁文靖避無可避,在旋轉之中,一掌拍在了海若刀的刀背之上,讓刀鋒偏了一寸,從他的腋下穿了過去。
蕭冷刀勢不止,刀鋒一轉之下,使得梁文靖立足未穩,從空中落下,跌了個鼻青臉腫,倒地不起。
「你能擋我兩招,已勝過神仙渡上那一群廢物。」
蕭冷勝券在握,不慌不忙地道:「可惜……」他搖了搖頭,「你還是擋不了我第三刀。」
官道上忽然響起馬蹄聲,蕭冷微微皺眉,扭頭看去,只見十來個騎士風馳電掣般趕了過來。
「哼,麻煩!」
他眼裏狂焰跳動。
十來騎趕至,為首一人勒住了馬匹,那是個鬚髮花白,身形魁梧的老者,闊口隆鼻,太陽穴高高突起,肩頭露出綴着紅纓的劍柄。
老者是峨眉派劉勁草,江湖人稱「仙人劍」,是一名准一流的高手。
劉勁草看到遍地官兵屍首,神色震怒,目視三人,沉聲道:「這是何人所為?」
梁文靖見那群人不聽勸阻,一味近前,不禁大是焦慮,叫道:「不可上前。」
「為何?」
老者道:「地上官兵是誰所殺?」
口氣之中,甚是慍怒,身後眾騎士也紛紛下馬,掣出刀劍,站了個半圓,對三人怒目相向,逼了過來。
蕭冷微微冷笑,身形倏地一閃,失了蹤跡,只見一縷藍幽幽的刀光,在半空中飄忽而過,血花四濺,一名褐衣少年雙目凸了出來,身子失去了生命的支撐,軟軟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