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打得熱鬧,眾高手出招,皆要一心一意,但有分心,輕則受創,重則喪命,無人膽敢他顧。
一眾歷練者呆在廳中一角,竟真可以作壁上觀,一則,眾人戰鬥激烈,無心他顧;二則,李無情乍然出手,實力令人感覺驚悚,不敢招惹。
童兆和的功夫雖不高,總超脫了小兵一流的,便是周仲英出手,也難兩招之內,將之擊殺。
李無情展露出了強大的武力,又擺出了作壁上觀的架勢,有點腦子的,都不會過來招惹。
倒是周仲英,在紅花會來人越多,處境越發艱難之下,向李無情看了一眼,眼含期待,當希望李無情出頭,替雙方調解一下。
便是一眾歷練者,都有些坐不住了,劉紅軍瞧着前方的混戰,問李無情道:「冷兄,莫非,我們要一直做個旁觀者嗎,便不插手?」
李無情淡淡的道:「尚不是時候,紅花會的人,還沒來齊。而且,即使一會兒插手,你們也幫不上忙,今晚現身的,可都是高手。」
……
徐天宏精細,見事明白,適才和周仲英拚斗,見他數次刀下留情,其中必有別情,喊道:「十弟不可造次!」
章進殺得性起,全沒聽見。蔣四根鐵槳攔腰又向周仲英打去。周仲英側身避過,不想背後楊成協鋼鞭斜肩砸到。
楊成協、章進和蔣四根是紅花會的「三大力士」,均是膂力驚人。周仲英獨戰三人,漸見不支,竟被蔣四根鐵槳砸飛了大刀,直插在大廳正中樑上。
孟健雄、安健剛見師父兵刃脫手,一驚非同小可,雙雙搶前相救,只跨出兩步,衛春華揮動雙鈎,和身撲來攔住。
周仲英大刀脫手,反而縱身搶前,施展「空手奪白刃」的招術,強搶楊成協的鋼鞭。
又交手數招,楊成協雖然力大,究不及周仲英功力精湛,手中鋼鞭竟然便要給他硬生生奪去。
周仲英鋼鞭尚未奪到,章進和蔣四根的兵器已向他砍砸而至,使形勢危急異常,孟建雄靈機一動之下,一陣連珠彈將廳中幾枝蠟燭全都打滅,大廳中登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着眾人全都出於意料之外,不約而同的向後退了幾步,惡鬥立止。
大廳中剎時突然靜寂,其間殺機四伏,比之適才呼叫砍殺,倒似更加令人驚心動魄。
一片靜寂之中,忽然廳外腳步聲響,廳門打開,眾人眼前一亮,只見一人手執火把走了進來。
那人書生打扮,另一手拿着一支金笛。他一進門便向旁一站,火把高舉,火光照耀中又進來三人。
一是獨臂道人,背負長劍。另一人輕袍緩帶,面如冠玉,服飾儼然是個貴介公子,身後跟着個十多歲的少年,手捧包裹。
這四人正是「金笛秀才」余魚同、「追魂奪命劍」無塵道人、以及新任紅花會總舵主的陳家洛和陳家洛的書僮心硯。
「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到了。」
李無情低語一聲,聲音雖不大,在這寂靜的廳中,眾人卻清晰可聞。
紅花會群豪見總舵主和二當家到來,俱都大喜,欲上前相見,卻聞李無情之語。紛紛看了過來。
陳家洛亦眺目望來,正好和李無情打量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陳家洛點頭微笑,李無情亦冷酷的點頭回應。
余魚同拿了兩張名貼,走到周仲英面前,打了一躬,高聲說道:「紅花會總舵主陳家洛、二當家無塵道人,拜見鐵膽莊周老英雄。」
孟健雄上去接了過來,遞給了師父。周仲英見名帖上寫得甚是客氣,陳家洛與無塵都自稱晚輩,忙搶上前去拱手道:「貴客降臨敝莊,不曾遠迎,請坐請坐。」
這時大廳上早已打得桌倒椅翻,一塌胡塗。周仲英大叫:「來人哪!」
宋善朋率領了幾名莊丁進來,排好桌椅,重行點上蠟燭,分賓主坐下。
東首賓位陳家洛居先,依次是無塵、徐天宏、楊成協、衛春華、章進、駱冰、石雙英、蔣四根、余魚同。心硯站在陳家洛背後。
西首主位周仲英坐第一位,依次是孟健雄、安健剛、周綺。
而李無情也沒有客氣,領着劉紅軍和范琪一眾,坐在了西首的下位。
周仲英覺得如此落座不合理,想要讓李無情坐在前面,可,他哪是在乎這些的,並沒有答應。
萬慶瀾見雙方敘禮,知道事情要糟,慢慢挨到門邊,正想溜出,徐天宏縱身竄出,落在門口,攔住去路,喝道:「請留步,大家把話說說清楚。」
萬慶瀾見對方人多勢眾,不敢動手,只得回來。
周仲英和陳家洛替雙方引見了,報了各人姓名,而後,詢問李無情等人之名號,由其代為介紹。
一眾歷練者,名字沒有一個正常的,周仲英和陳家洛一聽,覺得有異,疑惑卻只在心中打轉,不曾問出。
周仲英見陳家洛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官宦子弟,卻統領着一批江湖豪傑,眾人對他十分恭謹,實在透着古怪,心下暗暗納罕。
陳家洛見周仲英臉現詫異之色,不住的打量自己,強抑滿懷怒氣,冷然說道:「敝會四當家奔雷手文泰來遇到魔爪子圍攻,身受重傷,避難寶莊,承周老前輩念在武林一脈,仗義援手,敝會眾兄弟全都感激不盡,兄弟這裏當面謝過。」說罷站起身來深深一揖。
周仲英連忙還禮,知是陳家洛用場面話擠兌他,心下萬分尷尬。
章進卻沒懂陳家洛的用意,大叫起來:「總舵主你不知道,這老匹夫已把咱們四哥害了。」衛春華坐在他身邊,忙拉了他一把,叫他別嚷。
陳家洛便似沒聽見他說話,仍然客客氣氣的對周仲英道:「眾兄弟夤夜造訪寶莊,禮貌不周,還請周老前輩海涵。只因聽得文四哥有難,大家如箭攻心,未免魯莽。不知文四哥傷勢如何,周老前輩想已延醫給他診治,就請引我們相見。」說着站起身來,紅花會群雄跟着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