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里指明的血緣關係,才是林家最核心的秘密!
在林居安的主體遺囑指定宣讀日之後,林氏企業的經營權發生了重大變更,林仁進入董事會,而林徐行失去了對於林氏的控制,卸任首席執行官,由陳詩華繼任。
陳詩華正是林家常住人員——陳凌汐的侄女,同時陳凌汐也是受害人林居安的兒媳婦,目前和林居安第三子林毅全的離婚手續,正在辦理當中。
這個受益人的轉換,吸引了陳晨對於陳凌汐的關注。
在林居安的去世的半個月內,有兩人成為了明顯的受益人,第一是林仁,第二就是陳凌汐。
林仁與陳凌汐的另外一個侄女--陳詩雨,也就是陳詩華的妹妹,是情侶關係,可以說,這個利益集團包含四個人:林仁、陳詩雨、陳詩華、陳凌汐,都不同程度地從林居安的死亡當中受益。
這個事實,讓陳晨第一次鎖定了這個團體,並對之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而半個月後,這個形勢發生了驚天的逆轉。
林仁根據遺囑的補充協議需求,進行了dna測試,結果證明,林仁並非林居安的直系孫子,也並非父親林毅然的親生兒子,但是和其母謝瑩瑩是母子關係。
之後林徐行也同樣進行了dna測試,證明其為林居安的直系孫子,為其父林毅然的親生子。
根據這個新出現的情況,林氏集團的股份由林徐行正式繼承。
陳晨當時就在心裏叫了一聲「好」!薑還是老的辣,林居安這一招,是不是早就意料到了自己的不久人世,然後對於狼子野心的一次以生命為代價的試探呢?
道理他雖然領悟到了,但是並不證明奪人性命在法律上不受到制裁。每條生命都值得尊重,生老病死,天理循環,冥冥中各自有各自的背負。沒有人能凌駕在生命的規則之上,主宰他人的生死。
殺人償命,這是對於人性和法律最基本的尊重。
陳晨幾乎可以斷定,林居安是有意修改了自己的遺囑,將林仁指定為他價值量最高的遺產——林氏股權的繼承人,藉此來測試其他人對於他的反應。
拋開職位、立場、觀念等一系列桎梏,陳晨幾乎想為林居安老爺子點個讚,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洞察力,也不是所有人敢於拿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雖然這賭注的代價確實慘烈,但是林居安無疑為孫子林徐行的上位,鋪平了一條坦然的道路。
陳晨根據這個新情況,對於他之前認定的利益小團體進行了新一輪的刑偵。他最開始對於陳凌汐這個人產生懷疑,是在對她進行刑偵詢問的過程中,這個人太過冷靜,回答也太過模板化,雖然聽起來並沒有任何邏輯漏洞,但總是給陳晨一種不能徹底信任的感覺。有位老刑偵專家和他聊起這點的時候,告訴他,這可能就是一種直覺,一種屬於刑偵人員磨練已久之後的「獨門秘訣」。
陳凌汐描述她在受害人林居安的相處中,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正常的日常生活,沒有明顯的利益衝突,他處於一種抓不出任何錯處也無法全然信任的尷尬里。
就是在這個尷尬的瓶頸期,痕跡學的專家終於帶來了本案的突破口。
突破口就是之前的那個導致林居安死亡的小藥瓶。本來內容物為「複方秋水仙鹼注射液」的藥物被替換為「枸櫞酸芬太尼注射液」的標籤,在這個小藥瓶的標籤上發現了一枚季錦的指紋。根據痕跡學專家的研究發現,在標籤的背面,雖然沒有發現指紋,但是剝離了一層膠水之後,發現了一個特殊印記的痕跡,初步斷定為取下和粘上標籤時留下的鑷子痕跡。
線索有了,但是那個關鍵性的鑷子,到底藏在哪裏?
他們列出了整個c市所有有資格進貨「複方秋水仙鹼注射液」的機構,醫院,實驗室,研究院……如果兩者能找到結合點,就是破案的關鍵。
關鍵時刻,他們得到了一位信息專家顧強的幫助,也不知道什麼背景,明明只是普通公司的高端科技人才,不知怎麼塞進來協助破案。
顧強用所有涉案人員作為檢索關鍵詞,研究了他們與這張機構名單之間的關係,最後指向了六家機構。
整個專案組對於這六家機構的所有有關證物都進行了搜查。雖然這個名單已經被縮小了,但是這種程度不計人力成本的撒網式追查,在陳晨的辦案生涯中從未遇到過。
陳晨敏銳地感知到了,這和無數專家前赴後繼加入到這個案件當中,一定是出自同樣的關係。力圖追查出這個案件真實情況的人,簡直是不遺餘力。
不過好在,他們最終有所獲。
最後追查到的一家科研中心,發現了和標籤上符合的特殊多年磨損後的鑷子痕跡。這家化工企業的科研中心,隸屬林氏旗下,這個鑷子上找到了屬於林居安最小的兒子林毅邦一小塊的皮膚殘留,從而證明了林毅邦一定和林居安的死亡有所關係。
專案組對於林毅邦進行了連夜的突擊審問。配合證物與林毅邦進出科研中心的人證與刷卡記錄,林毅邦很快就對他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根據他的交代,他在聽聞林居安老人將自己名下的股份留給林仁,並且正式修改了遺囑之後,對於林居安動了殺念。
「這太不公平了!」林毅邦的色厲內荏中藏着無盡的心慌。
林毅邦交代了他的整個犯罪過程。他聽聞林居安老人修改遺囑之後,就從老人的醫藥櫃裏拿了一瓶他日常使用的鎮痛藥,當夜帶到林氏集團名下的實驗室里進行了調換,並且第二天偷偷混入到了老人的日常用藥當中。不久,老人因為注射了秋水仙鹼,引發病情加重,隨後去世。
這個案件似乎就此水落石出,豪門小兒子因為財產的分配不均,對自己的老父親痛下殺手,這個殺人動機雖然聽起來合理,但是卻在陳晨的辦案過程中,留下了深深的疑惑。
「為什麼選擇了有季錦指紋的藥瓶?」陳晨提問。
「我從盒子裏隨便拿的,我也不知道有她的指紋。」林毅邦一臉冷漠。
雖然所有的證據和證詞都指向了林毅邦,但是陳晨卻覺得此事一定還另有隱情。從邏輯上看起來,這件事不合理,林毅邦從中得不到任何額外的收益,為什麼他還會選擇痛下殺手?陳晨認為,林毅邦選擇那瓶有着季錦指紋的藥瓶,也絕不像他所說的那麼隨意。
陳晨的辦案過程早就告訴他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
可惜的是,在沒有更多的證據指向新的嫌疑人,林毅邦本人的證詞和證物完整的情況下,這個案子似乎就只能就此了結。
陳晨向林家人大致交代了案情,那個眼睛黝黑的林徐行,沉靜地向他道別,在他離開之前,林徐行問他:「陳警官,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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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季錦有得選,今天的這個飯局她的確是不想來的,但是看着身側不動如山的林徐行,她也只有安安穩穩坐在座位上,等着上菜。
韓義給她盛了一碗湯:「先喝點湯,最近你也累了不是。」
季錦只有道謝,她有些勉為其難地說:「韓義,不管怎麼樣,我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阿行告訴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麼多。」
韓義揮揮手,眼光在淡定喝茶的林徐行身上繞了一圈又繞回來,笑容里暗藏幾分得意:「也沒什麼,就是上面有幾個熟人,而且也只是協助他們破案,我並沒有做什麼有損整個案情公平正義的事,畢竟讓案情早點大白於天下,一個是還你清白,一個也是讓林老爺子沉冤昭雪不是。」季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顏悅色與他說過話,用的是感謝的句式,韓義明知道因為這點就興奮到得意洋洋,感覺自己挺犯賤的,但是他控制不住。季錦給他一丁點兒陽光,他就燦爛了。
季錦垂下眼瞼,喃喃地:「誰能料到是小叔叔林毅邦呢。」事實的真相依然震驚了她。小叔叔之前的賬戶曾經操縱了林氏建築的強拆自/焚事件,雖然這件事沒有挑明了說,但是居然這次發展到弒/父,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別想那麼多,差點把你也攪進去,他該的。」韓義依然是那種「別人關我屁事,我只在乎你」的口氣。
季錦聽得一陣哆嗦,什麼時候開始,韓義對她這麼好了。季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話也沒多說,只是端起一杯酒:「無論如何,這杯酒我是要敬你的,多謝你這次的幫助。」說着端起來就仰頭喝完。
林徐行皺了皺眉頭,伸手夾起一筷子菜,一手虛虛隔空托在下面,送到季錦的口邊,季錦什麼也沒說,就着林徐行的手吃下去,姿態熟稔自然。
這自然而然的夫妻日常,對於他們面前的單身狗韓義造成了一萬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