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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雲清與晏如松在前邊聊天,鄧鴻、綠翠和藍田三人在不遠處跟着,也時不時說上兩句,誰也沒刻意去聽前邊的對話,因此看到那突然的發展,都有些愣神,特別是晏如松忽然抓着魏雲清,後者不慎摔入他懷裏再退開的那一幕,看得三人眼睛都直了。
「方才我可是眼花了?晏將軍竟……會對魏姑娘無禮?」綠翠吃驚道,她本想說的是輕薄,可話到嘴邊覺得不合適,便又咽了回去。
藍田的表情同樣驚詫:「我也看到了……」
鄧鴻則僵立在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他雖然想着晏將軍和魏姑娘若能成了很好,可他沒想到一向克制驕傲的晏將軍竟會對魏姑娘如此動手動腳的啊!這還是他家的晏將軍麼?
晏如松和魏雲清二人自然並未注意後方幾人的騷動,在魏雲清徹底攤牌表達了自己對晏如松的好感之後,他一怔,許久之後,唇角微微勾了起來,那一刻的笑平靜中透出欣喜。
再沒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讓人覺得愉快的了。這時候,他先前遲疑的那些東西都不重要了,眼前的女子對他是有意的,唯有這點才最緊要。
「不過晏將軍,你可考慮清楚了?」明明在看到晏如松的笑容之後心跳猛地加快,魏雲清卻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背着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今年二十又二,可算得上是老姑娘了,你果真不嫌棄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望着魏雲清漂亮的雙眼中透出的狡黠光芒,晏如松何嘗不知她是在說笑?
他搖頭,輕笑:「不悔。」他頓了頓,視線又一次偏移,「……叫我如松吧。」
魏雲清驀地笑了起來,她視線一轉,忽然看到了不遠處探頭探腦的三人,那三人沒想到魏雲清會突然看過來,嚇了一跳,紛紛躲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魏雲清又是一笑,朝晏如松走近了一步,後者的身體猛地一僵,顯然有些緊張。
她覺得好笑,低低地說道:「不後悔的話,那我可就叫啦……如松。」
「嗯。」晏如松同樣低低地應了一聲,他的名字從她嘴裏念出來似乎有一種別樣的韻味,令他聞之微醺。
「敵襲!」
不遠處站崗的士兵忽然大喊了起來。
一瞬間,魏雲清與晏如松之間的旖旎氣氛消失無蹤,他眉目一整,凌厲的氣息陡然升起。
有士兵立刻過來稟告:「晏將軍,大宋軍營帳的方向有人出陣了!」
晏如松道:「有多少人?」
「最前頭的只有二十多騎!」那士兵報告道,「後面似乎並無大軍跟隨!」
晏如松聞言,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弄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打算。
他揚眉遠望,晉陽城前的平原上,遠遠地跑來了幾十騎,騎兵隊引起了煙塵滾滾,但那之後,確實並未跟隨步兵或者攻城裝備。
「鄧鴻,你送魏姑娘她們回去。」晏如松此刻人在城牆上,自然決定親自坐鎮,可魏雲清不能留在這兒,他立刻吩咐鄧鴻帶她們三人走。
鄧鴻道:「是,將軍!」他看向魏雲清三人,「魏姑娘,綠翠姑娘,藍田姑娘,請跟我來!」
魏雲清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哪裏敢在這兒多待,連忙點頭,和陡然變得慌張的綠翠和藍田一道隨着鄧鴻走。
就在幾人說話間,那些大宋騎兵已然來到城前,卻在弓箭射程之外,只有一個騎兵出列,向城牆下馳騁而來。
對方只有一人,晏如松並未下令士兵攻擊,讓對方來到了城下。
那士兵似乎料到自己不會受到攻擊,來得非常快,直接來到城下,仰頭大喊道:「晏如松將軍可在?我們李將軍希望與晏將軍見上一面。」
李將軍?
魏雲清還沒走下城牆去,聽到這名字驀地停下腳步,從雉堞凹處向外看去,停在遠處的那隊騎兵,領頭的那位……似乎有點眼熟啊。
應該就是……李卓吧?既然他已經接手了大宋軍,那么小小地升個官什麼的,也是正常。
「魏姑娘,我們快走吧!」鄧鴻忙催促魏雲清。
魏雲清卻不準備走了,她將自己的身形掩藏在雉堞後,小聲道:「反正大宋軍也不是來打仗的,我就在這兒看看。」
鄧鴻的臉色立刻就垮了下來:「但是魏姑娘,晏將軍說……」
「噓!」魏雲清忙道,「晏將軍現在忙着呢,哪有空理我們這邊,你別說話,躲這兒我們慢慢看。」
魏雲清身邊正好有一塊地方堆着一人多高的裝備,能將她的身形完美地掩藏住。
鄧鴻扭頭看去,那邊晏如松已經跟大宋來人對上話了,他只得無奈地留下,跟魏雲清一起躲起來。綠翠和藍田二人雖也怕打仗,可看外頭的情況,也知道一時半會兒打不起來,倒沒那麼緊張了,紛紛跟隨着一起躲了起來。
旁邊站崗的兩個士兵知道魏雲清是晏如松帶來的,也知道鄧鴻是晏將軍的親兵,此刻見四人鬼鬼祟祟地躲起來,一時間竟有些目瞪口呆。當然,除此之外他們也不會做什麼多餘之事。這四人雖然當着他們的面躲躲藏藏,但不是敵人也不是探子,他們只是小兵,站好崗就是,其餘的不用管。
晏如松不知李卓想要說些什麼,卻並沒有拒絕。他在城內,高牆護着,李卓在城外,他還能怕了他不成?
那大宋騎兵回去後沒多久,便有三騎離隊而出,那李卓也是大膽,只帶着兩騎就敢來到城下。
晏如松亦是佩服李卓的勇氣,此刻自然不會做出偷襲這等無恥之事。
「晏將軍,別來無恙啊。」李卓揚聲道。此刻他距離城牆的位置已是極近,稍稍提高聲音,便能將自己的話傳了過去。過去在戰場上,兩人也是正面交鋒過的,不至於認不出對方。
晏如松頷首:「李將軍。」態度疏離。本來嘛,兩邊可是你死我活的敵人,沒什麼好熱絡的。
李卓卻笑道:「晏將軍,正所謂英雄惜英雄,你果真不肯投降我大宋?李某擔保,若你肯投誠,我大宋不但還你一個將軍,錢財美人你要什麼就有什麼。」
看到李卓,魏雲清的心情很有些複雜。最後一次見面,他差點就把她射殺了,她當然會怨恨,不過畢竟她沒死,那些恨意隨着時間的流逝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回想起被他囚禁那段時間,她覺得李卓對她還是不錯的,因為氣她騙了他而想殺她,也是正常。這是兩人的立場問題,沒什麼好說的。
可聽到李卓竟然來引誘晏如松,魏雲清就恨不得一箭射死他。還「美人」,她才剛跟晏如松攤牌呢,關係剛有點進展,他就拿美色來勾引人,簡直是不把她放在眼裏啊!而且,他也太小看晏如松的定力了。
果不其然,晏如松面色未變,連聲音都平穩得一如過去:「多謝李將軍厚愛,晏某是大梁之臣,無意一身事二主。」
晏如松拒絕得乾脆,李卓卻像是毫不意外的模樣,依然笑道:「真是可惜。大梁那小皇帝,竟也能得到晏將軍的忠誠,果真是天道不公啊。」
知道楊奕就是大梁皇帝後,李卓真是氣了好久,反正是一想到大梁皇帝曾經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卻不知道就氣,氣自己一時不察沒能及時發現,也氣魏雲清瞞他瞞得太死。
躲起來的魏雲清默默的為李卓的話點了個贊。
「李將軍,你若來此只為勸降,還請回吧。」晏如松道。
「不,勸降不過是順手為之,萬一成功了,我這可是大功一件。」李卓笑道,「我不過是來通知你一聲,這仗不打了,恭喜晏將軍,你守住了晉陽。」
聞言晏如松眉頭微蹙,這是惑敵之計還是……
李卓哈哈大笑:「不用多想,我並未騙你。過會兒我們就走了,我來道個別,好賴也打了那麼多天。」
他確實沒有騙人,大宋軍即將拔營離去,他過來勸降,確實是順口那麼一說,萬一對方真降了,那就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可對方不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晏如松沉吟不語,李卓專程跑來說這話,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但他並不打算多問,從敵人嘴裏問出的消息,他也不敢拿來用,不如以靜制動。
李卓又是哈哈一笑,忽然視線一轉,看向晏如松的左側,揚聲道:「雲清,我看到你了,別躲了。」
這一聲差點把魏雲清嚇得腿軟,事實上她真的有點腿軟,條件反射性地蹲下,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李卓果真看到她了,那也太嚇人了吧!重點是,她這偷偷摸摸的舉動,還被晏如松知道了,更要命的是,李卓居然當着晏如松的面做出跟她很熟的樣子。她才剛跟晏如松表了個白啊,李卓這樣一鬧,晏如松該不會懷疑她和李卓有點什麼吧……
魏雲清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當李卓喊出魏雲清的名字,並且準確地看過來時,晏如松也驚訝地看了過來,發現目光被裝備阻擋之後,他立刻大踏步走過來,很快就看到了躲在後方鬼鬼祟祟的四人。
一見晏如松,鄧鴻立刻跳了起來,慌慌張張地說道:「將軍,我本想……」
外頭李卓的聲音傳來:「雲清,你想裝作不認識我?那可不行,我被你騙得那麼慘,你需得給我個交代吧!」
魏雲清真想從城牆上跳下去把李卓砸死算了。她跟李卓的關係其實多單純啊,就是俘虜和被俘虜的關係,可李卓的話,着實有點語焉不詳,還往某些不怎麼健康的方向引導,旁人聽了會怎麼想?這裏可是古代,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之間這麼熟,聽上去還有仿佛「負心人」的故事,實在引人遐想連篇。
不敢面對晏如松的目光,魏雲清倏地站起身,朝向外頭,對李卓怒目而視。
李卓笑道:「雲清,你可算露面了。」
「李卓,我騙你是為了保護我大梁皇上,你被我騙,是你自己蠢,還怪我咯?」魏雲清不客氣地說。她的語氣特別堅決,還搬出楊奕來扯虎皮,旨在表明自己的高風亮節,將李卓刻意營造出的曖昧感覺打得體無完膚。
李卓臉上的笑掛不住了。被魏雲清騙過,這是一個事實,也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如今被她赤.裸裸地揭出來,他怒極反笑:「一直以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他頓了頓,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些,「沒想到大梁皇室之中,還有你這般有膽色的女子,倒比大梁皇室的男子們有膽魄多了!」
「你錯了!我不過是大梁普通百姓,護衛皇上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魏雲清大義凜然道,「只可惜當時我並沒有機會殺你。」
李卓面色微微一變,他原先猜測魏雲清只是個假名,還想着她的真正身份到底是哪個大梁公主,之前她的否認他根本不信。然而此刻,她已處在晉陽這座固若金湯的城池之中,毫無騙他的必要。如此說來,她果真只是個商賈之女?
「你果真有個爹叫魏有財?」李卓挑眉。
「當然沒有!我隨口說的你也信?」魏雲清故作鄙夷道。她現在安全了,過去受的那些氣,自然要報仇,傷不了他,氣死他也是好的。
李卓聞言,臉色果真黑了下來。
這下魏雲清開心了,又道:「李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輕易被我這小女子欺騙,原來大宋國捧着的將軍就是這般無能!」
畢竟以後要仰賴大梁,魏雲清不介意滅滅大宋的威風,長長大梁的志氣。
只見李卓深吸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麼,居然嘆息一聲後笑了起來:「也是美色誤我,若不是你……我又豈會上了你的當?你也知我箭術如何,當日那一箭,若不是我不忍,你又如何能生還?」
最後這話,李卓卻是並未作假。以他的箭術,要一箭射中魏雲清的心臟也是輕而易舉,可臨射出那一箭前,他卻偏了個角度,最終才只射中了她的肩膀。終究是他想要帶回去的女子,她是騙了他,他卻也不忍心殺她。
魏雲清的臉都綠了。
李卓的這些話,還故意留白,足以令人浮想聯翩。她猛然回頭看了看晏如松,後者沉靜的臉上卻看不出對這些話的反應。她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解釋什麼,為難之下只得又轉過了頭,怒氣沖沖地對李卓道:「你還真是會往你臉上貼金!你若沒有被我騙過,你怎麼就把我們大梁的皇上給放跑了呢?莫非你已被我大梁勸降?那我們倒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若論嘴皮子,魏雲清也是不遑多讓——在這時代,她的武力值堪稱負數,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
李卓故意嘆息一聲:「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雲清,是我不好,我不該多看別的女人一眼。若我保證將來只看你一人,你可願回到我身邊?」
魏雲清:「……」好想殺了他!
回頭,魏雲清一臉嚴肅地對晏如松道:「晏將軍,這李卓乃是我大梁大敵,此次機會難得,不如一鼓作氣,將他擊殺,如此一來,失了主將的大宋軍必定潰敗!」
聽着魏雲清殺氣騰騰的話語,從魏雲清和李卓二人的對話之中長了見識的鄧鴻三人心裏共同冒出了一個想法:魏姑娘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晏如松也在遲疑。如果說李卓所言非虛,那攻擊李卓有些多此一舉,晉陽城內兵員本就不足,只求能守住晉陽,防着他們渡過123言情,可若這是李卓的疑兵之計,此時將他捉住倒是不錯。
而魏雲清和李卓二人的話,此刻晏如松強迫自己不去多想。
「雲清,你可是想着要殺我?」李卓的聲音再次響起時,竟已漸漸遠去,「最毒婦人心啊,我不忍殺你,你卻想着殺我,可見我果真傷透了你的心。也罷,將來若有機會再見,便讓我好好補償你!」
最後一句話,李卓送給了晏如松:「晏將軍,後會有期!」
李卓帶人離開了城下,晏如松最終沒有下令士兵追擊。
只因為有斥候來報,大宋軍已經分批撤離了。李卓並未騙人,大宋軍在圍了晉陽將近兩個月後,卻自動撤去了。
此時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城牆上的士兵們更關心的是,大宋軍的全面撤退也就意味着戰爭的結束——至少是暫時結束。
一時間,城牆上滿是歡呼聲,震耳欲聾。
在這片歡呼聲中,魏雲清看着正在對士兵們吩咐着什麼的晏如松,不知要不要說些什麼。
她和楊奕在李卓那邊的經歷,並沒有告訴別人,其餘人只知道他們跟李卓有點瓜葛,卻不知具體如何。剛才李卓的一通亂說,太會引人遐想了,她怕晏如松誤會。
她可真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也不是在找接盤俠啊。
魏雲清始終沒找到跟晏如松說話的機會,鄧鴻又過來請她回去,她只好不情不願地帶着綠翠和藍田坐馬車回去。
綠翠和藍田小心翼翼地看了魏雲清許久,直到魏雲清有些好笑地說:「你們想說什麼儘管說吧,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二人也知魏雲清為人隨和得過分,聽她這麼一說,綠翠立刻大着膽子問道:「魏姑娘,你與那大宋的李卓……」
「沒有任何關係!」魏雲清一臉堅決地說。
綠翠像是被她的堅定嚇了一跳,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接才好。
魏雲清嘆道:「我是被他給抓了,可也僅此而已,他那些話,全都是胡說八道。」
綠翠和藍田連忙點頭,只聽藍田道:「那人可是大宋的,他說的,奴婢自然不信。」
魏雲清斜了藍田一眼,那你剛才還一副八卦的模樣幹什麼?
綠翠也立刻拍着小胸脯說道:「姑娘,奴婢也是!那個叫李卓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哪裏比得上晏將軍啊!」
想到晏如松,魏雲清心中微微一嘆。不管晏如松信不信,又信了多少,她的態度總要擺出來的,至少應該跟他說一下原委。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受到無謂的貶低。
想到晏如松,魏雲清稍稍發起呆來。她這試探也做了,算是成功了,那麼接下來,應該是自由戀愛階段?可是古代不比現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會不會在晏如松看來,他們互相這麼一攤牌,就應該直接邁入婚姻了?
魏雲清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或許她該儘快跟晏如松談一談。在婚姻一事上,她不願向這時代低頭,她想先談個戀愛,若是不合適還是得分,不過這件事不能她單方面決定,她還得跟晏如松商量,告訴他她這驚世駭俗的想法,如果他能同意那就最好了,也不枉她喜歡他,可他若是覺得那不合適……也不知道這時代對和離怎麼看。先結婚再戀愛她也能勉強接受了,不行再離唄。她倒不怕和離之後不好再結婚,像晏如松這樣的對象太難遇到了,嘗試過這樣一回不行的話,她估計也就熄了那心思,安穩養老了,是不是離過婚的身份根本無所謂。
魏雲清發現自己又想遠了,連忙將跑遠的心思拉回來。她要跟晏如松談的事太多了,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說說。
魏雲清回到自己住處時,發現大宋退兵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楊奕還在午睡,沒人打擾他,他也就不知道晉陽之圍已解,他可以回上京去了。
晚些時候,楊奕醒了,醒來看到魏雲清還待在他房裏,以為她沒出去,心情極好。
而後,曹軍來覲見,傳來的消息就完整了,除了大宋軍退軍的事,還有他們退軍的原因——大宋皇帝打獵時暴斃,偏偏沒有立好遺囑,他的三個兒子爭皇位爭得死去活來,出征在外的軍隊自然得拉回去保證國內的安穩。
大梁可能被滅國的威脅,就這樣暫時被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