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臨近拂曉,弗爾西終於是來到雪圈的最外延。就像是書上說的一樣,雪圈之中只有三種樹木,而現在呈現在弗爾西面前則是無數直立的雪松樹。冬凌花,一種可以用於穩定低級藥劑製作的輔助草藥,這種草藥就是這一次弗爾西來到凜冬之森的任務。
弗爾西打量了四周,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泛起柔弱的光芒,很快君士坦丁城就將迎來全新的一天。想到這裏,弗爾西不由的加快了一些腳步,回去的路程他只有半天的時間可以用,伽利略對於捉弄他可是樂此不疲。
雪渡鳥拍打着翅膀從樹枝上飛起,看起來是有什麼驚擾了它們的休息。這是在整個北方都很常見的一種鳥,它們擁有不錯的爆發力,也有不錯的耐久力,所以它們有資格在充滿敵人的地方活下去。而這一次驚擾它們的,正是在密林中極速飛奔的弗爾西。弗爾西這一次並沒有像來時那樣不時的閃躲繞路,而是直接對準了空地的方向就極速奔跑過去,這一次他的時間可是真的不多了。
「白天出來覓食的傢伙們果然少了不少,跑了這麼就才看見幾隻巨牙野豬。」弗爾西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後。他已經甩脫那些笨重的野豬,但是天空中不斷迫近的厚實雲層他可沒辦法擺脫。
「今天看起來會有一場大雪降臨呀。」想到大雪,弗爾西的腦海里就到想君士坦丁城的某個風雪夜之中,他和威廉在街頭的對話。那個時候的他對這個世界是多麼的迷茫,他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他的內心是多麼的單純。只是短短的一年過去了,一切都改變了,拋開最初那些幼稚的想法,弗爾西不後悔的就是選擇了走上為了復仇而變強的道路。在這樣一條道路上,他漸漸找到了生活着的動力,他明白了這個世界的強弱法則,他認識了很多不一樣的人。最重要的是,他還找到了屬於他自己的信仰——本心。而這一切一切,包括他現在在凜冬之森里不斷飛奔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個君士坦丁城的風雪夜。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呀。」弗爾西一邊感嘆着,一邊翻越過一根倒下的大樹。他的雙眼不斷對的掃視着四周,越是這樣看起來輕鬆順暢的時刻,越是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刻,也是最容易出現的危險的時刻。
「右後方有動靜。」弗爾西迅速的瞄了一眼右後方,那個地方是一片密集的樹叢,他的視線受到了極大的阻擋。所以他並不清楚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他,但是無論是什麼都不是朋友。只要不是朋友,那他就不需要給予太多騎士的仁慈和憐憫。
弗爾西依舊極速的奔跑着,但是他卻是換了另外一條路線前進,並且他還稍稍放緩了一些速度。他做這一切的原因,就是為了看一看追在他後方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生物。
「」幽綠的眸子,成群的進攻。這個點怎麼會有幽夜蒼狼出現?!」弗爾西心中暗罵了一句,但是他的速度反而更加提高了一分。相比起冬擁巨熊或者灰斑雪豹,單個的幽夜蒼狼簡直可以說是一階魔獸中中等偏下的存在,它們既沒有雪豹的攀爬能力以及它結實的骨架,也沒有巨熊強大的攻擊能力和厚實的皮毛,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弗爾西至少可以點出四五種一階魔獸可以完勝它們。但是就如同書上說的一樣,幽夜蒼狼只會成群出動,它們最強大的進攻就是依靠數量的優勢。
「這一隻看起來像是追蹤狼,狼群還在後面。」幽夜蒼狼群一般按種群的數量分配不同數量的追蹤狼,然後狼群按照追蹤狼留下的氣味進行追蹤。等到獵物逃不動的時候,就是它們開始進攻的時候。前幾次弗爾西就吃過這狼群的大虧,最後只能夠依靠其他魔獸,或者爬上高大的樹木擺脫它們。
「這一次,我倒是要用另外的方式來解決這個麻煩了。」弗爾西抽出自己身上的匕首,看到自己身前某棵粗壯的斯德哥爾摩橡樹,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定計。
天空依舊是一片灰白色,大雪遲遲沒有落下的意思,越是這樣越證明當這場雪落下的時候一定無比巨大。弗爾西隱藏在橡樹後面,屏住自己的呼吸,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如果被狼群拖太久遇到大雪的話可就真的不妙了。
那隻幽夜蒼狼追到這附近之後發現失去了弗爾西的蹤跡,也是放緩了自己的腳步。這些魔獸在這樣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存,不得不自己小心一些,無論是人或者是魔獸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擁有生存的權利。
作為一隻狼,幽夜蒼狼的嗅覺絕對不算非常靈敏,但是也肯定是一般魔獸比不上的。只不過弗爾西一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來的時候就帶了一瓶可以掩蓋他氣味的藥水,只要把這個藥水在身上撒一點,對付這種嗅覺不是異常靈敏的幽夜蒼狼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由於空氣之中都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幽夜蒼狼的確沒法確定弗爾西的具體方位,它只能是緩緩的朝着弗爾西藏身的那顆橡樹的方向移動着。它並不清楚弗爾西是否在哪裏,動物的直覺告訴它那裏存在着它追蹤的獵物,但是這直覺也告訴它那裏存在着危險。其實它不需要去探察,只要等待自己所在的狼群跟上即可,只不過它並不放心那隻獵物是否還在原地等着。
弗爾西可不像這隻幽夜蒼狼想的那麼多,留給他的時間可並不多。憑藉着昨晚瀕死之時突然觸發的能力,弗爾西可以隱約感覺到那隻幽夜蒼狼正在接近,只是他並不清楚自己和那隻狼的距離是多少。
「不管了!」弗爾西咬了咬自己的牙,再等下去就是他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了。如果被大群的幽夜蒼狼圍攻,他就只能等着伽利略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爆步加上極速切入,弗爾西到現在已經可以很靈活的掌握這兩個技能的銜接,而且他現在的身體強度和體內積攢的能量也足夠支持他不止一次的使用這兩個技能。就在弗爾西衝出橡樹之後,他就看見了那隻幽夜蒼狼,那隻狼離他還有大概十幾步的距離,這個距離對於弗爾西來說剛剛好。
前一段在君士坦丁城生活的時間裏,弗爾西不止學習了騎士的戰鬥方式,為了更好的在森林裏狩獵,他特意找到了海森,學習了刺客的一些基礎招式。海森倒是很樂意的教給弗爾西一些技巧,比如用怎樣的角度去割喉,或者如何順暢的挑筋,還有怎樣才能夠一刀斃命。在野外對付魔獸的時候,匕首往往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制式闊劍反而變成了只會在拼命的時候才會使用的武器。
幽夜蒼狼最終還是反應過來了,畢竟弗爾西的速度並不是快到誇張。可是即使便如此,弗爾西也已經完成了他的切入,現在弗爾西離這隻狼只剩下不到四步的距離,而四步,恰好是可以使用出極速切入的距離。極速切入,就是利用身體內的能量迅速刺激腿部的肌肉,達到瞬間變向或者快速切入敵人身邊的目的。這個技能對於身體特別是腿部的承受能力要求很高,雖然可以做到瞬間閃避或者進攻,但是也被認為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技能。
當狼群趕到現場的時候,只是發現一隻剛剛死去的追蹤狼,弗爾西的身影早也不知消失在什麼方向了。其實這樣的局面在弗爾西切入到這隻幽夜蒼狼身邊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那個時候他可是一個刺客,而非一名騎士。
其實弗爾西本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情的,只是他想要檢驗一下自己面對這樣局面下的戰鬥能力。雖然這看起來很殘忍,但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你可以仁慈,但是不能同情泛濫,這一切的底線就是生命。其實這一切說起來並不複雜,他放過冬擁巨熊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大傢伙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但是如果他就這樣放過這隻幽夜蒼狼,他不敢保證他是否還有走出這片森林的機會。
「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那隻大熊沒有再找你的麻煩了?」一走出熟悉的凜冬之森,弗爾西就看見穿着「巫師營地」巫師袍的伽利略,他的臉上依舊是那種看起來有些玩味的笑容。弗爾西習慣性的無視這個表情,伽利略看起來很嚴肅,其實內心也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頑童」。
「我們走吧,你要的冬凌花我可是一朵沒少的摘回來了。」弗爾西走到伽利略身邊,然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凜冬之森,也許不久之後他就要和這片森林說再見了。也許再說了再見之後的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他還會回到這片森林,可是那個時候一切應該都會改變吧,至少他不會再是現在這樣孱弱的少年。
紫色的魔法陣再度亮起,站在空地上的兩個身影又一次的消失在原地。就在弗爾西離開的一瞬間,他看見了自己的鼻頭上落下了一片潔白的雪花,君士坦丁城第一場正式的大雪,終於是到來了。
有雪有雲的冬日夜晚自然是看不到星光,可是弗爾西還是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看向又一次被白雪覆蓋的君士坦丁城。今天之後,直到來年開春之後,這座城市都會是今天這般模樣了,這讓弗爾西不由得想起了這片土地上曾經出現過的另一個帝國——聖彼得帝國。那可是歷史上第一個敢在帝國名字之前放上「聖」字的帝國。只不過這個帝國離無論是弗爾西還是拜占庭來說都太遙遠了,早在諸神黃昏的時候,這個龐大的帝國就跟隨着世界樹的倒塌而傾覆了,它在歷史上留下的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樣東西,其中勾起弗爾西回憶的一樣東西就是——冬宮。
冬宮是當時聖彼得帝國的皇宮,也是帝國的神殿。那個時候,聖彼得帝國信奉三大神靈——海神、戰神以及冰雪女神,傳說神靈們曾為這個帝國賜下祝福,於是聖彼得帝國一直都存在着大量的冰雪魔法師還有神聖打擊者兩大神職者。但是再強大的人也抵不過神之間的戰爭,華美如同神的住所一樣的冬宮還是在戰火之中化為了灰燼。聖彼得帝國的強者在諸神黃昏一戰之中死傷殆盡,從此這個帝國從歷史上被抹去,而下一個接管北方的帝國就是千年之後的拜占庭。
「時間過去可真快呀,轉眼之間就是一年的光陰逝去了。」這個時候弗爾西聽到了來自身後的許久沒有聽到的威廉的聲音,他為了血泉的事情已經奔波了不止兩個月了。上一次獵殺奧伊西斯諾的事情他做的並不好,而這兩個月的奔波也算是來自洛蘭加洛斯的小小懲罰,畢竟君士坦丁城的風波還沒有完全過去,相比「血洗」計劃來說,血泉的出現應該會招惹更多的人聚集在這座城市。
「我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了,當初你所做的我都能夠理解。」弗爾西沒有回頭,一年的時間說不上物是人非,但是他身邊的一切的確是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在這樣的生活里,弗爾西漸漸也體會到了威廉在宗教裁判所的步履維艱,威廉所要承擔的責任和壓力遠比他的多。「海德伍茨」這個名字現在帶來並不是榮耀,而是接踵而至的麻煩。
「其實很多事情你的爺爺和父親都預料到了,他們把你交給我,就是希望你可以等到伽利略魔法師的到來。另外,你的父親之前還說過一句話,想想現在應該可以對你說了。」威廉與弗爾西肩並肩站在一起。弗爾西這才真切的感覺到身邊這個男子已經有些老了,雖然他的身上還是散發着淡淡的殺氣還有來自強者的威壓,但是弗爾西已經能夠從容的面對這一切。
「我的父親還說了什麼嗎?」弗爾西一開始以為父親一開始只是讓他藉助威廉的力量讓自己變得強大,掌握可以復仇的力量。那是他很天真的以為威廉什麼都不知道,他演的戲騙過了這個裁判所的特事,事實上威廉早也清楚一切。隨着日子的推移,弗爾西才漸漸發覺了家族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破碎了,而是通過另外的方法把破碎的海德伍茨連接在了一起。
「你的父親把你安排進我們宗教裁判所其實為了讓你一次為跳板,在未來的某一天正式加入這個隱藏在黑暗之中最強大的組織。」威廉的看似依舊是用他那平靜的語氣說話,但是弗爾西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擔憂。宗教裁判所作為「上帝的陰影」並非是表面上那樣簡單,別說弗爾西,就連威廉也看不穿這片陰影。威廉很擔心弗爾西加入宗教裁判所之後會變得更為陰暗和無情,這個勢力有這樣的能力完全改變一個人。
「您不需要擔心,如果我會加入裁判所,我一定會站在那漩渦的最中央指揮着一切。」弗爾西知道宗教裁判所很黑暗,但是面對這樣的挑戰,弗爾西的內心並沒有退縮,這就是他的自信,來自於不斷變強的路上獲得的自信。
「希望你一直擁有這樣的自信,但是謹記不要讓這自信變成無謂的驕傲。」威廉拍了拍弗爾西的肩膀,海德伍茨家族的第十四代家主,終於也在這樣一個風雪夜裏開始展露他的野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