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雨滴肆意傾灑在大地上,贏易的馬車被黑魘軍密集的圍住,恍若鐵桶一般,不遠處北山祁和兩名死士的戰鬥也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白劍死士招式大開大合,黑劍死士陰險刁鑽,北山祁雖說實力強橫,但和兩名同境的死士相鬥難免有些疲乏,何況這些大齊訓練出的死士本就精通搏殺,招招致命。
「這樣下去不行,久守必失,這兩人的配合堪稱完美,就算等到白劍死士隕壽丹過期,我怕是也得重傷,喪失戰力,到時候沒我的牽制,這名五境的黑劍死士要殺人,黑魘軍根本就抵擋不了。」
擋住白劍死士的一劍,卻被黑劍死士在背後留下一道劍印,北山祁神情一變,往身後的馬車看了一眼,似是下定決心一般,在胸前連點五指,手法極其詭異。
只見北山祁臉上突然充斥着血紅,身上氣息如同吞食了隕壽丹的死士一般,瞬間劍上真元暴漲兩倍,一劍就將兩名死士同時劈飛。
「回元血手!」
略顯沙啞的聲音從死士口中傳出,這也是此次前來刺殺贏易的死士第一次開口說話。
回元血手,是大燕軍中的一種秘術,刺激身體五處大穴,強行截斷體內真元血氣,刺激真元與精血,爆發出超常的力量,和隕壽丹的作用類似,沒有隕壽丹功效大,但也不像隕壽丹那樣極端,施展回元血手後,三息內真元暴漲兩倍,過後全身虛弱無力,真元全部流失,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修養,才能恢復元氣。
黑劍死士看到北山祁施展回元血手,也不動聲色的吞服了一枚隕壽丹,本來北山祁境界就比兩人高兩個小品級,現在體內真元兩倍爆發,兩人根本就不是對手,因此黑劍死士也毫不遲疑的以壽命換取強大的力量。
北山祁現在全身真元被調動在一起,天空落下的雨滴經過北山祁的旁邊,都被體表的元氣彈開,沒有一滴落在北山祁身上。
「一擊決勝負吧!」
一聲大喊,北山祁劍上爆起三尺長的金色劍芒,老遠的距離,贏易就能感覺那股仿佛切割一切的鋒銳氣息,北山祁以秘術刺激體內氣血流轉,獲取的力量比起巔峰時還要強大。
兩名死士對視一眼,黑白長劍交叉貼在一起,兩劍相交之處元氣潺潺流動,黑白真元相互融合,化作兩條黑白巨蟒的樣子,從劍上飛出。
「陰陽生死劍!」
一男一女的聲音混合傳出,黑白巨蟒迎向金色劍芒刺來的方向,毫不示弱的嘶吼過去。
普一接觸,黑白巨蟒就直接將金色劍芒纏繞住,順着黃金劍向北山祁持劍的右臂絞殺過去,要是真的被兩條元氣巨蟒絞纏上手臂,別說血肉之軀,就是精金鐵骨都得被絞斷裂開。
就見黃金劍在北山祁手中一陣旋轉,隱約間可見一條金色龍影自劍身透出,隨即黑白巨蟒就毫無徵兆的震散開來,重新變成真元潰散一空。
三人交手時元氣四溢,就連落下的雨水都被元氣攪的四散漸開,肉眼根本跟不上三人交手的速度,只能看見三道黑影在雨中追逐飛奔,偶爾閃過幾絲金光和黑芒,那是劍光透過水滴反射出來的,空氣中時不時傳來幾聲鏗鏘聲音,那是劍器碰擊發出的聲響。
「噗哧!」
在寂靜的雨幕中,這道聲音將所有人的心神緊緊收攝住,就像是一記重錘一樣,敲擊在眾人心頭,雨越下越大,地面上的積水已經沒過鞋面了,原本乾燥的地面早已泥濘不堪,北山祁踩在泥水中,黃濁的泥水濺起大片,北山祁雙手拄着長劍,背對眾人,也不言語。
一串串血紅的血珠在滿是雨水的空中顯得那樣鮮艷,伴隨着兩聲沉重的撞地聲響,黑白死士的屍體重重摔在地上,冰冷無息。
三息時間,北山祁在自己耗盡精力之前,將兩名死士擊殺,直到北山祁的軍靴踩在泥水中後,橫在半空的死士屍首才掉落下來,北山祁用兩名死士的屍首,證明自己的實力。
啪、啪、啪……
陣陣腳步聲傳來,北山祁將自己的頭慢慢抬起,看到來人,泛出一絲苦笑,確實只能做到這樣了。
一道魁梧的身形將北山祁的身影遮蔽住,來人確實很魁梧,最少身體分量不輕,地面的雨水在他的腳下濺出三丈開外,而詭異的是,來人的靴子上居然一點泥水都沒有沾上。
此人並不是斗笠蓑衣,而是一身血色侯服,身體很胖,能把北山祁整個人全部遮擋住,雙手背後,站在北山祁面前,一言不語,身邊的雨滴就像是有了意識一樣躲着他,從他的身體兩側滑落,身處暴雨中,不沾一滴雨水,甚至就連走在泥水中的靴子都乾淨如常。
一君三武十王侯,這是大齊王朝實力最強的十四個人,大齊王朝侯爺眾多,但算是齊帝肱骨之臣的,只有十四個,一位君侯,三位武侯,十位王侯,此人正是血衣王侯孟春秋,實力直追武侯,大齊軍方第五人。
如今七朝的朝中司職都是根據無上皇朝的設定延續下來的,文臣以丞相為首,下設九卿大夫,武將以君侯為尊,下有武侯,王侯,上將軍等,還有個司府衙門直銜君命,居中調節,整個王朝如同金字塔般,制度森嚴,中央集權。
雖然並未受封武侯,但卻能以王侯之位睥睨武侯,這位血衣侯的實力可見一斑。
孟春秋走到北山祁身前看了眼,輕身從北山祁身前走過,朝着贏易的車架走去,剛走過一半,那三百黑魘軍立即展開攻擊陣型,像是孟春秋再走一步,就會被鐵騎踏平。
看到這一幕,孟春秋眉角一皺,身後出現一道偉岸的血山虛影,只見孟春秋腳下軍靴一跺,地面沿着孟春秋腳下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看不見究竟多深,一直延續到黑魘軍腳下,一陣人吼馬嘶,整整三百黑魘軍毫無反抗的被埋在地下,隨後那條巨縫重新合攏。
贏易嘴角一抽,這還是人嗎,三百黑魘軍反手間全軍覆沒,這簡直是神靈在世,這樣強大的修行者,任你智謀再多,算計再強,也是毫無用處,強力直接碾壓,橫推八方六合,無所顧忌。
孟春秋很快走到贏易車前,保護贏易的黑魘軍紛紛側目,剛才那一幕實在太可怕了,緊了緊手中的長矛,仿佛這樣能給他們帶來一絲安全感。
整了整身上的蟒服,贏易走出馬車,眼睛直視孟春秋,這樣的人根本讓人提不起抗爭的念頭,贏易知道這種高手想殺自己,怎麼樣都跑不了,與其躲在車內,畏畏縮縮,還不如出來正面相見,也不失國體,惹人恥笑。
微微一禮,贏易開口道:「先生大名?」
看到贏易居然敢出來和自己相見,還做足君子之禮,孟春秋覺得頗為有趣,開口道:「本侯孟春秋,封號血衣。」
「原來是大齊血衣侯,這荒野泥濘之地,侯爺此來,是為取我性命。」
「秦燕結盟,與我大齊利益不附,本侯奉命在此等候,正是如此。」
「侯爺不怕消息泄露,引得秦燕兩軍齊上楚都?」
「秦燕結盟,正為抗我齊趙之襟,殺了你,只是為秦燕之盟埋下矛盾,製造一些芥蒂而已,何況如今天下平靜不過三十餘載,若是四國大戰,其餘三國勢必捲入,你以為你有那個資格,能使七朝因你而戰嗎?」
微微沉默,贏易沒有繼續接下話茬,因為他知道孟春秋說的都是真話。
「既然侯爺心意已決,我再多說也是無用,侯爺請吧。」贏易盤膝坐立,心底一片冰涼,話已說開,多說無益,一個被人趕到他朝的質子,能引得如此高手親自動手,贏易也是無話可說,只是剛看到希望,現在卻要死去,贏易心中充滿不甘。
「還要再等等!」
正在等死的贏易從孟春秋口中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滯,差點沒噎死,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上了,孟春秋最後說還要等等,贏易真不知道孟春秋的心思。
「侯爺什麼意思,消遣在下嗎,須知士可殺不可辱!」贏易語氣微怒,實力不足,死就死了,但死前被人玩弄,這不是贏易能忍的,這是一位皇子的尊嚴。
「有人不讓你死,我現在還不能殺了你。」孟春秋不理會贏易的臉色,依舊不急不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