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李君武再次出現了,看他臉上的神色,他應該是找到了請方石出手的理由,當然這個理由成與不成,他自己心裏也沒底,這一點也很清楚地寫在他的臉上。
方石看了看陰沉的天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頭也不抬地對李君武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就快下雨了。」
馬路對面酒樓的服務員已經認識方石了,方石在馬路對面擺攤沒有多久,但是去這家酒樓消費的次數可不少了,服務員很自然的將方石等人引到了包間,眼神好奇的在李君武身上打轉,他知道方石的身份,所以對來幫襯方石的客人都比較好奇,不過他這個好奇可能永遠也不會得到答案,除非他願意去親身去嘗試幫襯一下方石的生意。
陳必信主動地承接了倒茶的任務,盡到一個跟班的職責。
等到陳必信把茶水倒好,李君武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方師傅...」
方石笑的抬手阻止了他開口,而是反問道:「這一餐你請,對吧?」
李君武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忽然說起這事兒了,陳必信在一旁笑的很開心,他又想起第一次請方石吃飯的事,讓術士請吃飯,可是很糟糕的哦。
李君武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還是點頭應道:「沒錯,當然是我請。」
「很好,承你一飯之情了。那麼我們說說正事吧,前天我問你的問題想必你已經有答案了,那麼你現在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幫助你。」
李君武恍然大悟,聯想起自己去林復晟那裏討教的經過,李君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方石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說到底方石不想把幫助作為幫助,要麼你將之作為一種交換。要不你就把它當做一種單純的善意,就是千萬別當人情負擔。
「方師傅,我找不出什麼別的理由請你來幫助我,但是我可以提出一個交換,方師傅幫忙治療我母親的疾病,那麼我願意為方師傅做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算用一生時間也一定會將之實現。」
方石笑了:「看來你想明白了,不錯,平白的贈與與接受,其實是一種心理負擔,對雙方來說都是,因此你必須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這個代價絕不是說笑,而是真正巨大的代價,你可想好了?」
「是的,無論什麼代價我也願意付出。」
方石點了點頭:「想必你去見過林復晟了,他當時答應過我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做完,你問過他的感受嗎?是不是覺得壓力山大?」
李君武苦笑了一聲:「林大哥告訴我,那事他總是放在心頭不敢或忘。事情操作起來的確相當麻煩,牽扯了他很多的精力和時間,至於金錢就更不用說了,但是他並沒把它當做一種負擔,而是將之視為一個責任。」
「他能這樣想很難得,也說明我沒有看錯人,他是一個敢於承擔責任的男人。」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李君武苦笑了一下:「因為我還沒有報答她的養育之情,我還沒有給她我承諾的幸福生活,我還...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方石沒有立刻回應李君武,而是慢慢的喝了口茶,看了看一臉焦躁,卻又努力的忍耐着的李君武,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在我正式答應你這件事之前我想說明兩個問題。第一,我對你提的這個交換有興趣,在進行這個交換之前。我想要先去看看你的母親,確定她是否還能進行治療。另外,需要說明的是進行治療的並非我本人,至於那名醫者願不願意對你母親進行治療,我並不敢保證,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這點我理解,只要您肯幫忙,呃...只要您肯出面延請那位醫者,我就承您的盛情了。」
「千萬別這麼說,事情未成之前,沒有任何情分可言,事情做成了也不過是一個交換,別扯到什麼人情上面去。」
李君武趕緊小意的點頭:「是,是。」
方石繼續道:「第二,如果成功的治癒了你的母親,那麼對於你將要付出的代價,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只是現在我還沒有想到要你付出什麼。」
「我明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絕不會推脫。」
「不要緊,做我們這行的最不怕人賴賬,只要你答應好了就行。」方石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那麼現在點菜吧,吃了飯就去看看你的母親,她在鵬城吧?」
「在的,在的。我這就點菜,服務員,服務員!」李君武一臉欣喜的大聲叫着。
......
方石又出現在了醫院的走廊里,那股難聞的消毒水味道讓方石皺了皺眉,最近自己怎麼總是在醫院出沒?
李君武的母親住在特護病房裏,看來李君武也是個小有家資的人,這一點也不奇怪,能跟林復晟攀上關係的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平頭百姓。
方石他們到的時候正好碰上醫生查房,跟普通病房不一樣,特護病房醫生一天要查三次房,看到病人家屬到來,醫生很客氣的跟李君武打着招呼,然後很快地詢問檢查了一番就出去了。
李君武進入病房之後,臉上就一直帶着暖暖的微笑,看着他的笑臉,病房裏那股陰鬱的氣氛也都被驅散了,方石看的暗暗點頭不已,李君武還真是個大孝子。
再看躺在床上的病人,這位頭髮眉毛幾乎全白了的老人面色枯乾消瘦,臉上那密密麻麻的皺紋像是斑駁的老樹皮一樣,頭上稀疏的頭髮就快脫落乾淨,一雙眼睛昏黃渾濁,看不出任何生氣,但是她的嘴角卻努力地翹着,想要露出一點笑容。
方石忽然猜測,李君武臉上的笑容是不是正是跟他母親學來的。
「君武,你怎麼把客人帶到這裏來了。這裏是醫院,晦氣。」
「伯母,我們是君武的朋友,聽說您在這裏住院,所以過來看看,這是做晚輩應有的禮節,您不要怪君武。」
「你看。這裏不方便待客,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了,謝謝你們的關心,君武你趕緊招待客人去吧!我不方便,你一定要替我招呼好客人。」
老人似乎有些中氣不足,說了幾句話就已經有些喘了。
方石見狀也不多做停留了。自己待在這裏只會給老人增加負擔,又說了幾句早日康復的祝福之後,方石就告辭出來了,李君武也被她的母親趕了出來。
方石默默不語的走着,李軍武滿臉焦躁不安地跟在後面,一直走到住院部外的小花園裏,方石才一拐站到了花園的小路上。站定之後看着李君武道:「你母親的病確診了嗎?」
「這個...醫院傾向於認為是風濕性關節炎引發的心臟病變,繼而引發全身的併發症,由於病變侵蝕了心臟,並引發多處臟器與結締組織嚴重感染,而現在用於治療的藥物都不大敢使用,擔心會加重心臟負擔,只能用保守的治療方法,至於手術...我母親這個年齡怕是不行的。」
方石皺了皺眉頭。風濕性關節炎能夠發展到如此地步,這可能跟延誤治療有着很大的關係,但是方石看見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剛才望氣術的結果告訴方石,躺在病床上那位老人的精神力顏色是灰色的,這位老人正在被某種有害的氣息所纏繞着,這股氣息所聚集的位置正是她的心臟部位。
莫非她被人下了蠱?
方石剛才就有機會進行進一步詳細的探查。不過他卻沒有這麼做,因為在進行進一步探查之前,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問題需要解決。
方石看了看一臉沉重的李君武道:「李先生,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如實回答。」
李君武愕然的看着方石道:「方師傅請說。」
「你母親以前一直生活在什麼地方?」
「在贛西山區。怎麼了?」
「你母親在家從事什麼營生?」
「種田,還能幹什麼?年紀大了之後,就種種菜,直到我前幾年有了些錢,才將她接到鵬城來,之前她老人家一直不願意給我添負擔。」
方石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嗎?你了解她嗎?」
李君武的臉色大變,他驚駭的看着方石,他做夢也想不到方石會問出這個問題,雖然他不得不承認,方石真的很厲害,厲害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但是這個問題跟母親的病有關係麼?
陳必信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折給震住了,他下意識的有些同情的看向李君武,原來這個人跟自己一樣啊。
「方師傅,我是不是我母親的親生兒子,跟我母親的病有關係麼?」
方石輕輕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沒關係,又有關係。」
「這話怎麼說的,方師傅,我並不是懷疑您,只是...」
李君武一臉困惑的說着,嘴裏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是不是你母親的親生兒子,自然跟你母親的病沒有直接關係。但是,你對你母親的了解,卻有助於準確分析你母親的病因。我只是想知道,你對你母親的過去有多了解,同樣,你跟你母親之間的感情又是一種什麼情況,她會不會有意的隱瞞了一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李君武聽明白了方石的話,但是卻不明白方石的意思,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母親要隱瞞什麼?為什麼要隱瞞?方石到底想要說什麼,他又看出了什麼?
看着一臉困惑的李君武,方石笑了笑道:「你母親的病恐怕不簡單,並非是一般意義上的生病,可能跟一些外來因素有關,我想知道,這個外來因素你母親是不是自己是知道的。」
李君武點了點頭,然後臉色忽然大變,驚恐的看着方石說道:「方師傅,我母親之前就說過,這病治不了,是報應,該死的時候自然就死了,我還以為她是說喪氣話,現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