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少有喜：悍女臨門 第38章 鄉間有鄉愁

    灶間在東偏屋，很是簡陋不失整潔，散發着煙薰火燎的氣息。

    王二姑袖子擄卷的高高的，從水桶里撈出還活蹦亂跳的魚，利落的甩在砧板上，當場震昏了它。嫻熟的抽出菜刀刷刷逆刮魚鱗。

    「袁小姐，站遠點，小心魚腥沾上你的衣服。」

    「哦。」袁雪芽心不在焉的拿眼光巡掃廚房：人呢？人呢？好像是躲回灶屋這邊，怎麼一下不見了？

    四喜沖她呶呶嘴，眼皮挑挑示意大水缸邊上有一角半掩的小門。

    了解！袁雪芽立馬樂了，道：「大娘，這碗豆魚湯怎麼沒見碗豆呢？」

    「不急，屋後菜園現成的。」

    「呀，大娘，那我不能白吃白喝，不如我幫你摘新鮮豆子吧？」

    王二姑狐疑盯她一眼，湊巧手裏的活也幹得正是要緊處，騰不出手來，問：「小姐認得碗豆嗎？」

    四喜及時救場笑眯眯：「大娘，我認得。」

    「好吧，瞧你實在無聊，這灶屋又確實不是你千金小姐待的地方。」王二姑善解人意道：「去牆上取小籃子就從這後門出去就是菜園。小心，別讓菜花蛇咬到。」

    「放心啦，我不怕蛇！」雪芽脫口而出。

    三道質疑加震驚的目光刷刷刷射向她！這年頭不怕蛇的小姐可是稀罕物呀！

    「嘿嘿，我屬蛇嘛，大概，反正，同類不相殘吧？」雪芽弱弱無底氣的解釋。

    紅杏小細眼骨碌，破天荒領悟過來，道：「那我屬牛，以後就不能吃牛肉嘍？」

    哎呀喂，紅杏會舉一反三了!雪芽很尷尬，很氣結！這個紅杏總在她意想不到的時候抬她的槓！實在，恨得牙痒痒呀！

    「嗯，你要儘量少吃，再胖就找不到婆家了。」雪芽丟出大殺招轉移大傢伙的注意力。

    果然，紅杏神色頓時惶恐，哭着臉：「小姐，你別嚇我呀！我都禁口好些天了，不信，你問四喜。」

    四喜才沒空摻和，取了小籃子直催：「小姐，這邊來，小心地滑。」

    目送主僕出門，王二姑將手裏的魚仔細舀水清洗，放在碗裏，緩緩就着圍裙拭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出後門，眼前豁然一亮，入眼俱是青翠養眼的各色綠色無污染菜蔬，幾畦方塊地栽植不少反正雪芽不認得的細細的小菜。

    幾滴未散發的雨珠打着滾在菜枝上晃動，空氣中滿滿新鮮菜花香。

    「呼」大口深呼吸，袁雪芽側頭望一眼王二姑沒跟出來，沖四喜使個眼色：「分開行動，你們去摘碗豆。」

    「小姐，你呢？」紅杏不明所以。

    「我，我去淨手。」雪芽使用個文明的詞，其實就是上廁所。

    紅杏搖搖頭，想起老輩有句古話說的好：懶人屎尿多！不過，她沒膽子當面說出心聲。注視着小姐貓着腰鬼頭鬼腦的竄向菜地另一邊，才輕聲對四喜報怨：「小姐真愛攬事。乖乖坐在堂屋吹風等吃的不行嗎？」

    「唉！跟你說也不懂。快點幫忙吧！」四喜手一抖擼下一串。

    紅杏自言自語嘟囔着：「吃素好些天了，沒減反倒胖了，我還是重新吃葷好。」

    四喜強忍着笑意，接腔安撫她：「不能半途而廢，說不定是日子太短沒看出效果的原故，再堅持幾天。」

    「唉！！」紅杏無奈長嘆。她自知身材實在太過龐大，上觀音庵後自覺禁口，讓雪芽攛掇着跟小尼們一起用素齋，快餓死了！

    且說，袁雪芽循着樊家後屋菜園，一路張望尋找那不肯露頭的右先生。這，怎麼好像躲迷藏呢？

    拋開掉怪怪的感覺，袁雪芽已經繞到西屋一側。

    紅日正厭厭西沉，天邊飛鳥自霞色間排成行掠過，遠目處炊煙連天直上。牧童騎在牛背上緩緩行走在鄉間小路上。清晰的雞鳴犬吠此起彼伏灌入耳朵。稚子無邪歡笑和大嗓門婦人叫嚷聲在此刻是那麼令人親切而有種古老熟悉感。

    猝不及防的，無端湧上的那縷鄉愁無窮無盡滾滾襲來。

    袁雪芽佇立華國新眉鎮樊村一處鄉屋外緣，控制不住的潸而淚下，泣不成聲！

    假裝不在意，假裝融入，假裝沒心沒肺的惡作劇，假裝無憂無慮過的很開心，可是，她還是苗苗啊！她靈魂深處的家並不在這裏？那種無根飄泊的虛無感在這一刻是那麼深深的揭開她長久來不願面對的事實。她想家！她想念前世！那裏有親人朋友，有她如魚得水的廣大天地，有她最深切的惦念，有她最不舍的親情……

    任淚水滑滿臉龐，袁雪芽無力的倚着古舊的屋角蹲下身，昂面閉目，嚶嚶而泣。

    感受到面前微暗，有生人的氣息。她倏忽睜眼：一條淺藍色手帕遞在眼皮子底下。

    「謝謝。」雪芽正需要，不客氣接過習慣性抬眼，垂眸……猛然瞪圓杏眼，驚駭莫名跳起來叫：「啊？你？你？你……怎麼是你！？」

    好心遞帕人赫然正是她夢裏尋他千百度的----左甚羿！

    太得來不費功夫了！雪芽睫毛上還掛着淚珠，歡喜的撲身熊抱嚷：「這下你別想跑掉了！」

    「呃？袁小姐……」左甚羿被她的熱情大膽嚇到了。以他受到的教養和世俗倫理來說，第一時條件反射推她離懷。

    袁雪芽化身八爪魚，死死箍緊他緊窄細腰，撒賴道：「不管，反正不鬆手。」

    「可是……你？先鬆開……好不好，有話咱們面對面說。」左甚羿平日心狠手辣的角色。此時卻狠不下心來，好聲好氣哄着她。

    他沒料到樊菂與袁雪芽關係非同一般，更沒料到袁雪芽好奇心天大，不見他真容不罷休？方才他千方百計躲到屋頂上，無意中窺見她滿臉淚痕，哭得像個被全天下拋棄的可憐孤兒，那種無法言語的舉目無親，孤立無助哀愁不知觸動他心底那根弦，忽然就心軟了。

    「這樣也可以面對面呀！」袁雪芽笑的無賴，昂起腦袋。

    左甚羿比她高兩個頭，困難的後仰脖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嘴唇碰到她的皮膚，那可就跳到那條江河都洗不清了。

    「左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是不是曉得我想你，咻的一聲被我的思念纏繞而來」哎呀，好詩意。雪芽為自己神來之語暗自得意。

    左甚羿後仰的很吃力，俊逸的五官扭曲變形，不動聲色的瓣她交纏在腰的雙手。聞言訕笑：「說來話長，你先鬆手我再慢慢告訴你。」

    「那你萬一又跑的沒影怎麼辦？我家最愛包打聽的二表哥都沒打聽出你的下落，我可不能再錯過。」

    「哦，你二表哥打聽我了？」左甚羿詫異而後轉念一想便懂了。

    「可不，我好管閒事被禁足了……咦，對了。」雪芽放開他忽忿忿指控：「你不是信誓旦旦說交給你了嗎？怎麼我們百草堂還是讓耿府訛了一千兩銀子？」

    說到錢，這個沒商量。帥哥都要靠邊站。

    嗯，袁雪芽就是這麼現實理智的人！

    左甚羿長舒口氣：這丫頭手勁蠻大嘛箍得他好不難受！

    「這，確實是在下考慮不周，不過袁小姐，你放心，我答應你絕不會讓貴府吃這個啞巴虧。」

    又開空口支票？雪芽撅嘴似信非信橫着眼睛上下巡梭他。哎呀！？他這一身好眼熟呀？青布衫，草芒鞋，泥點子……

    「你？你？你是……」袁雪芽大腦瞬間短路，千言萬語彙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沒錯，是我。」左甚羿撣直衣服，唇角勾起迷人溫暖的微笑。心有靈犀似的回答雪芽愕然不解的疑問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