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瑞達典當行隸屬於榮瑞達集團,算得上是華夏國金融業的領軍企業之一,資金實力雄厚,是每年的應屆大學畢業生趨之若鶩的理想工作單位。
位於明山路的這家榮瑞達典當行是雲中市的一家小支行,總行在雲中cbd中心。
王玉龍是這家明山路支行的經理,五年前考進榮瑞達集團被分配在了這家小支行做儲備幹部——實際上就是個店員,只是名字叫得好聽罷了。
他花了五年的時候蹲守在這家小支行里從店員熬成了經理,聽在總行的同事說,年前會從支行調一個經理去總行做副經理,雖說前面有個「副」字,但總行的副經理可是比支行的經理要高半級,如果做得好,還有機會調進金融公司里去。
王玉龍很心動,想要把握好這次機會,更是兢兢業業的工作。
榮瑞達典當行是早上九點開始營業,王玉龍一般八點半就會到,盤點當天的庫存,做做衛生什麼的。
今天他一如既往的八點半到,將電動車在指定的電動車停放點停好後拿出鑰匙準備去開店門,剛過了馬路就看到自家店門前站着個古裝美女,王玉龍放慢腳步,走一步看兩眼,確定這古裝美女自己不認識。
大概是玩cosplay的小青年吧,啊哈哈。
王玉龍加快腳步去開店門,剛把門打開,便聽到身後有人問道,「請問,您是這家當鋪的掌柜麼?」
當鋪?掌柜?這妹子果然是在玩cosplay吧。
王玉龍決定從善如流,轉身點頭說道:「我就是這家當鋪的掌柜,妹子,你有事嗎?」經理應該算是掌柜吧?
靜琬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王玉龍的面相,覺着這位掌柜面相憨厚應該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遂開口道明來意:「我有一隻玉鐲需要典當,您這兒可以典當麼?」
「可以,可以。」王玉龍一聽,竟是生意上門,也不管對方是不是cosplay愛好者,立刻熱情的招呼靜琬進店。
典當行內部的裝修和它的門頭是同一種風格,頗有種漆金包銀的阿拉伯後宮風,靜琬端坐在一張金黃色的歐式沙發椅上,椅子的靠背上還有幾顆碩大的亞克力鑽,不動聲色的打量燒水泡茶的掌柜。
王玉龍將裝着熱茶的一次性紙杯放在靜琬面前的茶几上,坐在她對面,說道:「您要典當的玉鐲先讓我看看給您估個價。」
靜琬看了他一眼,低頭接着取玉鐲的姿勢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大門的位置一眼,才將玉鐲取下來遞過去。
王玉龍將準備好的白手套戴上才接過玉鐲,乍一看玉鐲,很是心驚。他在這一行幹了有五年,雖說算不上專家,但基本的珠寶鑑定他還是比較拿手的,這隻玉鐲可是頂級的羊脂白玉,顏色白、油性重、水頭十足,且這玉鐲上鏤空雕刻的長命富貴圖樣,雕工精細必是出自名家之手,這樣一隻手鐲市價少說也在100萬以上,若是拍賣,說不定能拍出更高的價格。
這單生意要是能拿下來,哥調到總行的事情絕對妥妥的,沒得跑。
「您這隻玉鐲我初步估價大概在一百萬左右的樣子,不過還是要等專家鑑定後才能給出比較準確價格。」王玉龍將玉鐲還了回去,起身走到櫃枱後拿出一份合同遞給靜琬,十分熱情的解釋道:「這是我們公司的典當合同,您可以先看看,根據我們公司的規定,借款額度不能超過商品估價的百分之九十,而且我們公司實力雄厚,當天簽合同,當天就能放款。」
靜琬面無表情瞪着茶几上的合同,反正也看不懂,便翻都沒有翻一下。
王玉龍以為自己沒有解釋清楚,立刻將合同翻到相應條款那一頁,指着那條條款,「您看,這裏寫得很清楚。」
「我明白了。」靜琬輕聲說道,把玩着手中的玉鐲,問,「什麼時候可以典當好。」
王玉龍說道:「我要和總行那邊聯繫,讓他們拍玉石鑑定的專家過來,要看情況,下午或者明天的樣子。您可以先把身份證和這隻玉鐲的來源證明準備好。」
「身份證?」靜琬問道。來源證明很好理解,只不過是她沒有辦法證明罷了,總不能說是德妃賞賜的,私賣御賜之物可是殺頭的大罪。只是那身份證是何物?
「是啊,身份證。」王玉龍理所當然的點頭,突然想到,「您不會是沒有帶身份證吧。」
靜琬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您有身份證麼?」
「當然有啊。」王玉龍覺得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誰還沒有身份證啊,說着,當即拿出錢包抽.出身份證給靜琬看。
靜琬將玉鐲戴回手上,接過王玉龍的身份證仔細看了看,上面有很多字,她都不認識,還有奇怪的符號,右邊有一個此人的頭像,畫得竟栩栩如生,靜琬在心中驚嘆,看看頭像再看看掌柜本人,又覺得有些地方畫得不太像。
王玉龍尷尬的咳嗽一聲,一把搶過自己的身份證,用「你懂的」的語氣解釋道:「身份證照片都是這樣,毀人不倦嘛。」
靜琬以為他說的是畫像和本人不太像的事,非常真誠的安慰道:「其實和你還是很像的。」
王玉龍的臉有些扭曲,忍住大吼一聲「我有那麼丑嗎」的衝動,僵硬的轉移話題,「你要典當東西的話,必須要帶身份證才行。」
靜琬思索片刻,決定據實相告,「我沒有身份證。」聽這掌柜的說話,這種叫「身份證」的東西似乎類似於魚符,那可是有官身的人才有的,自己這樣的宮女,哪怕被按了個女官的虛銜依舊是個伺候人的,怎麼會有魚符在身。
「您沒帶身份證?」王玉龍不太確定的問道。
「不是,是我沒有身份證。」靜琬搖頭。
呵呵,這真不是猴子派來玩兒我的?現在誰會沒有身份證啊?王玉龍嘴角抽搐,問道:「您是身份證弄丟了麼?」
靜琬靜靜的看着他,緩緩點頭,「是的。」原來還可以找這樣一個藉口。
王玉龍鬆了一口氣,他就說怎麼會有人沒有身份證,「您身份證丟了的話,帶上您的戶口本去派出所補辦一張就行。」
「請問派出所是何地?如何可去?」靜琬問道,本來還想問問掌柜口中的戶口本是何物,看這掌柜神情似乎隱含着無奈,便閉口不再多問。
「等一下啊,我查一下最近的派出所。」王玉龍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地圖搜索了一下,將手機屏幕翻轉到靜琬面前,「離這裏最近的派出所在飛霞路上,吶,從這裏一直走,到第一個路口左轉,走到十字路口再左轉,往前走一段,在這個御景大廈的附近。」
靜琬張了張嘴,有些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先不論這塊金色的板子是何物,這掌柜竟能拿出如此詳細的輿圖,還能隨着他的手指移動,這是何種妖法?這掌柜看着也不像是妖精呀。自己可曾聽德妃說過,妖精大多是貌美之人。
「我曾聽聞修煉成精的妖精大多貌美,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天下之大,果真無奇不有。」靜琬同情的看着王玉龍,或許掌柜是老鼠修煉成精的,所以……
王玉龍疑惑的眨眨眼,不是在說派出所怎麼走的嗎,怎麼突然說到妖精來了?這話題是不是轉得有些太快?
而且妹子,你突然同情的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今日之事多謝掌柜,我先去派出所,等有了身份證再來叨擾掌柜。」靜琬站起身客氣的說道,嘴上說着再來叨擾,心裏卻下定決心不再來此。
老鼠精……想想都覺得心裏發毛。
「不客氣,不客氣。」眼看着到手的大單要飛了,王玉龍有些着急,拿着手機說道:「要不你留個電話給我吧,你什麼時候辦好身份證可以隨時過來。」
「……」靜琬心中有些不悅,這人竟如此貪婪,僅是問了他幾句話便要索取財物,雖然不明白他所說的墊話是何物,但自己現下是身無長物,莫非他是看中了這隻玉鐲想要搶奪?
「今日多謝掌柜,告辭。」靜琬轉身利落的從大門離開。
「哎……」王玉龍納悶的撓撓頭,怎麼走這麼快?
靜琬匆匆走出典當行,在心中輕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世間有好人就會有壞人,無論是在宮中還是在民間。
穿過馬路又回到包子鋪前,早高峰已經完全過去,包子鋪又回到一開始的冷冷清清,老闆娘正在和老闆聊天,見到靜琬又回來了,問道:「美女,怎麼又回來了?」
「大姐,請問您知道如何去最近的派出所麼?」靜琬問道,剛剛她只顧着驚嘆那張細緻的輿圖和妖法,完全沒有聽那掌柜說的話。
「美女是第一次來雲中?」老闆娘站起身將身上的圍裙脫下。
靜琬點頭:「正是。」今天剛來。
「我就知道,迷路了是吧,去派出所找警察倒是一個好辦法。」老闆娘笑道,從灶台後繞出來,「我帶你過去吧,給你指路你也肯定找不到。」
「多謝。」靜琬很感動,這位大姐真是好人。
老闆娘讓老闆將停在店裏的電動車推出來,騎上電動車,對靜琬說道:「上來吧,騎車去比較快。」
靜琬眼睛瞪得老大,就差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這又是何物?騎車?像騎馬那樣騎麼?這一前一後兩個輪子的東西能像馬那樣跑起來?怎麼跑?前面也沒有馬拉呀。
看那老闆娘的姿勢,這確實是像騎馬一樣的騎。自己從未騎過馬,只看過德妃騎馬,德妃一身騎裝騎在馬上顯得十分颯爽。可這位大姐騎在這個叫做「車」的東西上,怎麼就這麼讓人覺得眼要瞎了。
不行。這位大姐是自己的恩人,自己怎能如此詆毀她。
靜琬木着一張臉,比劃了一下,僵硬的提起裙擺跨坐上去。
老闆娘說了一聲「坐穩啦」,便騎着電動車上了馬路。
靜琬死死咬着嘴唇將一聲驚呼咽進嗓子裏,臉上變得蒼白毫無血色,這個叫做「車」的怪東西速度怎會如此之快?
這個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東西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