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後,沒有任何聲音,過了會兒,魯道夫露出半個身體,對着他們招了招手:「他走了,沒有人。」
吃的東西少了許多,但還是挺多的,應該足夠八個人吃一個月。而程千尋知道,她和她隊友用不了那麼多時間,加上今天只需要五天就夠了。
程千尋下去後看了圈,全是各種物資:「這裏睡不下那麼多人,還是到上面做雪屋。」
在上面,中尉和士兵在鏟雪,魯道夫在旁邊生完火後砍柴,而程千尋則開始烤小魚。罐頭有很多,但罐頭可以放的時間更長點,等他們走後,也許那個受傷的游擊隊員還會回來,會有人更需要食物的。
「程!」中尉也不知道為了休息無聊還是想說些真心話,暫時停下了鏟子,對着她道:「遇到你們真幸運,否則我們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可能會凍死餓死在路上。」
她繼續專心地烤着魚:「既然感激的話,就快點挖,天已經黑了。」
爬下了梯子,程千尋將手中烤好魚暫時放在旁邊,這裏東西很多,甚至碟子和碗都有。
她選了兩個罐頭,擱在明顯的位置對地鋪上一直手搖着發電機的戈登道:「打開。」
「一個女孩子,就不能溫柔點嗎?」戈登站了起來,拿起開罐器,開罐頭:「小心把男人全嚇跑了。」
程千尋走到發電機旁開始搖了起來,不拘言笑地道:「請這位男士幫我開一下罐頭好嗎?」
戈登笑了出來,舉起手中的開罐器:「我正在開。」
蔬菜罐頭裏的蔬菜其實味道並不怎麼樣,可不能不吃蔬菜,防止壞血症。
程千尋吃完後,再翻了翻,翻出一包咖啡和煙葉來,於是找到燒咖啡小錫壺後帶了上去。
三個人正圍着篝火烤火,冰屋造好了,雷格爾下命中尉和士兵三人輪流守夜,他們住在冰屋裏,值班時可以烤火。為此給了他們多一些的棉被蓋着,還給了他們狗。能抱着狗睡,就會暖和許多。
「給!」程千尋隨地坐下後,將咖啡遞了過去,側身開始往燒咖啡的鐵壺裏挑乾淨的雪裝進去。
「咖啡!」有人歡叫了起來。
「還有好東西!」她將煙葉從口袋裏掏出來,給了他們。將咖啡壺放在篝火旁溫起來,將雪融化後,就可以把咖啡包上紗布扔進去燒了。
一看到煙葉,三個人趕緊地直接撕下包煙葉的紙,拿起一小撮煙葉絲包了起來。
點上火,中尉貪婪地抽了一口,吐出來的氣都是儘量慢的。半響才嘟囔出來一句:「活着真好。」
天天狗一般的趕路,哪怕是中尉還要跟着砍柴燒水捕獵做飯,髒活累活都要干。可還是說出這樣的話來,確實,沒有經歷過種種死亡的人,不會有這樣的感悟。活着真的很好,活着就有希望,還可以吃;還可以喝;還能抽煙、喝咖啡。
回頭再看看那些為了某件小事就尋死覓活,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色、人生都絕望,還想辦法自殺的傢伙,都是笨蛋傻瓜,要死死去吧。
程千尋想了想後輕聲道:「這幾天查逃兵的事情可能會松一點,等到新年了,一定要回到前方部隊,儘量跟着部隊一點點的後撤。打仗也是難免的,反正儘量保住自己的命。」
中尉聽出來什麼:「到時是不是你不能和我們一起去了?」
微微一笑:「到時再說吧,誰都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咖啡熱了,用一個大杯子倒了一杯,程千尋站了起來,往地窖走去。
下面的隊友還在搖着手搖發電機,她將杯子遞了下去:「咖啡,誰想要。」
雷格爾走過來,他人高,伸手就接着了:「好久沒喝了,但一杯夠了,喝多了睡不着。」
「喝完再去倒吧。」她走下了木梯,順便關上地窖口的木板。
有了咖啡,整個地窖都開始充斥着香氣,好似空氣都變暖了。雷格爾喝了兩口後,遞給了斯內德,斯內德接過後喝了兩口,再給程千尋。
「我不喝了,給戈登或者我表哥吧。」程千尋到一旁繼續尋找,想再翻出一點酒來。
雷格爾從斯內德的手中接過,雷格爾遞給了戈登。
戈登帶着酸味地道:「終於先想到我了,我還以為先遞給程的表哥。」
「給你不好,不給也不好,還真是讓別人難做,難道非要你成為我表哥了,你才舒坦?」程千尋沒個好氣地說着,走到魯道夫身邊:「你去喝咖啡,我來搖吧。」
「不用,酒比咖啡更好。」魯道夫繼續搖着發電機葫蘆把手。
「沒有酒,一點酒都找不到。蘇聯佬就是喜歡喝酒,好象寧可不吃飯也要帶酒。」程千尋很是無奈地走到放着各種物資前,繼續翻着,最後無可奈何:「一滴都沒有,哪怕酒精也沒有。」
也就不翻了,大家趁着電還有點,躺下睡了。
大家都看着昏暗的燈,感覺就象看着月亮一樣。這裏的地窖比起上面的氣溫來,顯得暖和了許多。上面西北風颳過的聲音,夾雜着狼嚎聲。
魯道夫輕聲道:「這裏的獵物應該有,明天早上我去下幾個套子去。」
程千尋微微呼出一口氣:「儘量叫他們去做吧,以後能不能活下去,我們會幫不了他們的。」
戈登坐了起來,瞪着程千尋:「你的意思我們自己走?」
「任何事情等到明年再說,明年的第一天,我會告訴你們的。」只有拖,告訴了,隊友也不會相信的。她側過身,閉上眼睛,弄得好似滿是睡意的樣子:「只要保住命,等到明年,你們都會知道的。」
此時燈正好熄滅,大家睡覺休息。
有吃有喝,暫時好似戰爭離得很遠。這裏又比較隱蔽,萬一有人查過來,還是說什麼迷路就行,畢竟離前線也不遠了,以他們的速度二三天就可以到了吧。那時在邊境小鎮,真的是矇混過關,到現在還有點慶幸。
魯道夫帶着二個人和狗出去下套了,中尉修繕雪屋上,往上小心地澆水鞏固,雷格爾砍着柴。
程千尋則修補棉衣,這衣服如果盯着一套穿,很容易磨損,首先磨損的往往就是膝蓋、袖口、胳膊肘部位。她可不想讓天界的看笑話,看到他們穿得破破爛爛的,就象一個乞丐。
「快來扶一把!」戈登在地窖里喊,而斯內德居然露出了頭。
「斯內德!」程千尋立即扔下手中的衣服,跑了過去。
斯內德雙手緊緊抓着梯子,仰頭笑着:「看來我的腳沒廢。來,扶着我,讓我活動一下。」
雷格爾趕緊地過來,和程千尋將斯內德從梯子上扶了上來。斯內德雙腳還沒力氣,兩個人左右需要撐着。
雖然斯內德不需要鍛煉,到了明年,一切幻象消失,哪怕沒有腿,也會復原。可程千尋並不想剝奪斯內德對未來生活的努力,扶着他,讓他如同學步幼童一般,一步步地往前艱難邁步。
魯道夫他們也回來了,一看到斯內德正着康復鍛煉,他笑了起來:「不錯呀,我的妹夫,看來表妹不用嫁給癱子了。」
「沒個好話,快過來幫忙。」程千尋也笑了起來。
「來了!」魯道夫扔下鞭子就過來一起扶斯內德。
看着斯內德在魯道夫和雷格爾攙扶下,繼續走着,程千尋心中甜甜的。這樣真好,大家在一起,相互幫助,相互努力,又感覺到以前的那種氛圍。
「嘀嘀嘀。。。」不和諧的電報聲突然打斷了所有一切。大家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魯道夫速度極快的放開了斯內德,回到雪橇前抄起了長槍,往地窖跑去,樓梯都沒走的就跳了下去。
程千尋感覺事情不妙,趕緊地也追了上去。一邊下梯子,一邊喊:「怎麼回事?」
走下了梯子後,就看到魯道夫用槍指着戈登。
魯道夫冷笑着:「間諜先生,這次應該不是隨手玩玩的吧?」
「我只是突然想知道,這機器是不是還能用。沒想到,還是能用。」戈登站在發報機旁,一臉的委屈:「程,你快勸勸你表哥吧,我真的只是玩玩。」
他壓低了聲音:「對了,你表哥不是蘇軍嘛,哪怕我是又怎麼樣,也不用拿槍指着我吧?」
「怎麼了?」雷格爾幾乎是扛着斯內德趕過來的,他讓中尉扶着斯內德,三步並做二步,眨眼就下了梯子。斯內德索性就坐在了地窖口,低頭看着下面狀況,但他的手已經扶在了腰部的槍套上。
戈登說得對,魯道夫是蘇軍,哪怕他真是間諜,也不會出賣將來盟軍的間諜。這件事就這樣糊弄過去算了,還有四天,一切都結束了。
「你不是答應過不再手賤的嗎,怎麼又這樣?」程千尋故作憤怒地過去,一把拿起發報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如同氣急敗壞的吼道:「玩玩玩,叫你玩!現在好了,看你還拿什麼玩。你就不能做點正經事,為什麼每天都在添亂?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那麼閒就上去劈柴,不劈夠二天的柴,不准吃飯。」
「哦~」戈登還是挺虛心的,正要走,就被魯道夫的槍頂了回去。
程千尋大吼着:「表哥,你又想怎麼樣?這件事到此為止,結束。」「不准動!」魯道夫嘴角掛着冷笑,好似以前的樣子又回來了:「什麼只是玩玩!別以為還沒人破解密碼就區分不出來裏面至少是有規律的,幾次發報,都是你發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