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小姐給我的那個瓷瓶,早知道我就留下幾粒了……」小琪抽抽噎噎的說道。
「咳咳咳!」東方敖的聲音自簾外響起,「公子,藥好了……」他掀開了帘子,「那個,小琪姑娘,我當時都已經說了追風用不了這麼多的,是你非要全餵給他……」
「我……嗚嗚嗚……」小琪可疑的紅了臉,自責中帶着懊惱,又哭了起來。
「公子,有件事我想說一下,我們帶來的藥材已經不多了,大部分都在公子進苗疆的時候用了,穆姑娘身上的毒所需藥材不是一筆小數目……」
「沿途留意那些朝中大臣的府邸,還有大一點的藥鋪,你把所需藥材寫下,讓隱衛分頭去盜藥!」雲清不急不緩的說完這些話,小心的抱起了慕容珺璃。
「是!公子!……什麼?盜……盜藥?!」東方敖結結巴巴的問道,不是吧?堂堂風雲國的清王爺,江湖上聞之色變的逍遙閣主,竟然要去盜藥?
「怎麼了?我說的不夠清楚嗎?」雲清不帶任何表情的看了一眼東方敖。
「沒……不不不!屬下明白了!」東方敖小心的放下藥碗,擦着冷汗退了出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小琪從矮榻上端過藥碗,「小姐,吃藥了。」
一隻大手伸到了她眼前,「我來吧!」
小琪嗯了一聲,看到雲清已經將慕容珺璃抱了起來,輕倚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琪將藥碗遞到雲清手中,她怎麼覺得這個白公子對小姐的態度,忽然之間變了呢?唉!小姐的身份,不知是好還是壞。
雲清小心的將藥碗端至慕容珺璃的唇邊,「璃兒,喝藥了……」
璃兒?白公子和小姐之間何時變得這麼親密了?小琪輕輕用乾淨的紗布擦掉慕容珺璃唇邊溢出的藥汁,白公子武功好,人長得又好看,如果再對小姐很好的話……
「小琪姑娘在想些什麼?」淡淡的聲音傳入了小琪的耳朵,她吃了一驚,趕緊從跟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在看過去時慕容珺璃已經被輕輕放好蓋上了錦被。
「哦——沒,沒什麼。」小琪對着雲清擺擺手。
「如果本王沒有看錯……小琪姑娘方才的神色里,似乎滿是疑慮?」雲清注視着小琪,聲音依舊是淡淡的。
「哦,沒!白公子多慮……嗯?」小琪忽然震驚的抬起來頭,「白公子……你……?」他剛剛自稱什麼?他在說「本王?」天哪!
看到小琪震驚的表情,雲清眼神微閃,「本王姓雲名清,風雲國人稱清王爺,小琪姑娘還有什麼疑慮嗎?」
「清……清王爺!」小琪原本跪着的身子慌忙伏了下來,「民女叩見王爺!千歲千千歲!往日不知是王爺,請王爺恕罪!」
「恕罪就免了,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雲清看似漫不經心的把玩着矮榻上的毛筆,「比如說關於你家小姐的……」璃兒似乎對她的這個小丫頭很是寵愛,還是不要嚇到她,適可而止為好。
「回王爺,我家小姐……」小琪抬起頭,看了一眼慕容珺璃,不知是否要將小姐的真實身份說出來,不過看樣子,王爺似乎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小姐對王爺有救命之恩,王爺又這麼英俊瀟灑,說不定王爺還會保護小姐,這樣的話,就算說出來,小姐也不會怪罪的……
「起來說話吧。」雲清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對着小琪吩咐道。
「謝王爺!」小琪直起身子,卻沒有坐下,而是保持着跪着的姿勢。
「小姐命苦!對於欺瞞王爺之事!萬望王爺恕罪!」小琪又低下了頭。
「我想知道你們小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雲清皺了皺眉頭,這個小丫頭,怎麼都說不到點子上!
「回王爺,我家小姐是……我家小姐複姓慕容,名珺璃,父親乃前護國將軍慕容晟!」小琪把心一橫,一字一句的說了出來。
雲清身子一震,真的是他的璃兒嗎?璃兒!
「大膽婢女!慕容晟投遞叛國,早已不是什麼護國將軍!慕容晟之女慕容珺璃乃御賜的清王妃!世人皆知清王妃已死!你家小姐膽大包天竟敢冒充清王妃,你們該當何罪!」
雲清聲音一轉,凌厲的喝道!
出乎意料的,小琪卻絲毫沒有被嚇到,而是跪直了身體,說出的話斬釘截鐵。
「回王爺!小琪乃一介婢女,卻也深知慕容老將軍不可能叛國!肯定是遭人陷害!至於我家小姐,」
小琪看了一眼臉色依舊蒼白的慕容珺璃,「她怎麼可能冒充什麼清王妃,背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王爺你知道嗎,我家小姐過得好苦啊!」
小琪說完,剛剛止住的哭聲又響了起來。
雲清心中一顫,右手輕輕撫上慕容珺璃的小臉,他的璃兒,吃了很多苦嗎?
修長的手指自慕容珺璃的眉眼上划過,在眉心那抹刺眼的硃砂上面停留了許久,那硃砂紅得耀眼,明明不是畫上的,而是長在肉里的,他記得,璃兒額上是沒有硃砂的……
還有那晚的琴聲,璃兒何時學會彈琴了?她不是說過今生只愛舞刀弄槍嗎?
還有筆跡,璃兒的筆跡怎麼變了這麼多?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璃兒你放心,今生今世,我雲清,都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白皙的手指又輕撫過鼻尖,最後停在了慕容珺璃蒼白的唇上,喃喃聲響起,像是詢問着小琪,又像是問着慕容珺璃,「既然沒有死,為何不來找我……是在恨我嗎……恨我沒能保護好慕容老將軍……那又為何會忽然出現,還要來救我……」
小琪愣了一下,似乎沒能從雲清判若兩人的態度中反應過來,「回王爺,小姐她……失憶了……」
在慕容珺璃唇上來回撫摸的手指忽然停住,哀傷的俊顏猛然抬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琪,「你說什麼?!」
小琪顯然被嚇了一跳,「回王爺,奴婢是說……小姐失憶了,小姐根本就不記得王爺……奴婢跟小姐重逢之後,本來是要去慕容家老宅祭拜一番,然後遠離京城去大漠的,只不過……在翼城的時候莫名的被人追殺,又機緣巧合的被東方先生所救……」
小琪斷斷續續的說完,住口不語了,索性等着雲清發問。
「失憶了……璃兒失憶了麼……她是怎麼離開墓室的?是誰救了她?既然失憶了,為何還會留着這枚指環?」雲清抬起慕容珺璃的左手,摩挲着那枚「滴血雲綠」。
「沒有人救小姐,小姐一個人離開墓室的,我見到小姐的時候,除了一些銀兩,她隨身的物品就只有這枚指環了,對!還有一身衣服,紅色的,很簡潔的一身衣服,被我洗好以後收在我們隨身的包袱里。」
小琪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包袱,「王爺如果不信,奴婢給您找出來看看。」
雲清擺擺手,他怎麼可能不信!
修長的手指又撫上慕容珺璃手上的那枚指環,「她沒有提過這枚指環的來歷嗎?」
「奴婢曾經問過,可是小姐每次一盯着它看就會不舒服,可又捨不得丟棄,又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就讓奴婢給串了當做項鍊掛在了脖子裏面。」
「你們的身份,還有誰知道?」心中百轉千回,許久之後,雲清問道。
「回王爺,除了王爺,無人得知!」小琪肯定的回答。
雲清輕輕鬆了一口氣,「聽着小琪,本王重傷來關外求醫,為你家小姐所救……你家小姐穆璃,對本王有救命之恩,因長相酷似本王已逝愛妃,此乃上天賜給本王的禮物,本王特賜其名慕容珺璃,准她隨本王一同進京,伴我左右……你可聽明白什麼意思了?」
小琪愣了半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琪明白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小姐終於不用再隱姓埋名了,終於不用怕被人認出來了,終於……不用再頂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偷偷摸摸的活着了……
小琪忽然間又紅了眼眶,要是早早的認出王爺,多好!小姐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我留下來照顧她,你出去吧。記住,本王跟你說的這些話,永遠都不要讓你小姐知道。」雲清淡淡的吩咐小琪,既然璃兒已經忘掉了那些不開心的過去,那就讓他們重新開始吧。
小琪行禮之後小心的退了出來,車廂里的氣氛太壓抑了,王爺的情緒變化太快了,還是跟東方先生他們在一起輕鬆。
車子已經行駛了許久,小琪坐在車廂外面,駕車的不是東方敖,小琪看了看前方,東方敖他們不知又從哪裏弄來一輛馬車,正放慢了速度準備進城。
進城之後,東方敖直接將第一輛馬車停在了一家酒樓外邊,栓好馬之後忙不迭的過來請示雲清,小琪趁着馬車停下的空當急忙下了車,快走了幾步上了第一輛馬車。
「公子,趕了一天了,先找家客棧歇息一下吧,好讓兄弟們有空去……額……籌藥!」
東方敖擦擦冷汗,艱難的用了「籌藥」這個詞。他這是怎麼了,明明幾個人一起伺候公子的,可現在追風重傷,青衣又不知所蹤,他東方敖只不過區區大夫還要肩負着侍衛、信使和馬夫的角色,容易嗎他!
「該籌藥的籌藥,除了置辦生活所需,繼續趕路!」雲清的聲音傳了出來,東方敖的臉色又苦了幾分。
「知道了!公子!」東方敖不情不願的聲音傳來,這個青衣,不是早留下暗號了嗎,為何還沒追上來。
「追風是怎麼回事?」淡淡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來。
「回公子,具體情形屬下也不是很清楚,隱衛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渾身是傷的昏迷在叢林之外了,」東方敖跳上馬車,低聲吩咐了隱衛一聲,又繼續說道:「好在小琪姑娘那裏有穆姑娘留下的靈藥,追風已無性命之憂。」
「哼!醒了再跟他算賬!」略帶涼意的聲音傳出,東方敖打了個大大的寒戰,他還以為公子終於想起來關心追風了呢……
「好兄弟,自求多福嘍!」東方敖小聲的自言自語,天知道這傢伙又是哪裏得罪公子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