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該怎麼辦?……我要去哪裏啊!我沒有家了……」慕容珺璃繼續哭,順便扯過雲清的袖子擦淚,這是她在前世的父親身邊養成的習慣。
「……你不是說要去苗疆?……」雲清繼續皺眉,他費了好大勁,都沒把袖子從慕容珺璃手中扯出來。
「可醫好病以後呢?不是又沒地方去了……嗚嗚嗚……」
「去苗疆……只為了給我瞧病?……」雲清再次皺眉。
「是要給你治病啊……我報不了仇了,爹,女兒不孝啊!……」慕容珺璃昏昏欲睡,扯住雲清袖子的手直接一把摟住了他的胳膊,靠在雲清胳膊上不停的抽噎着。
雲清身子一緊,本能的想要推開她,卻在看到她哭得泣不成聲的哭顏的時候停住了手,這個女人楚楚可憐猶帶淚珠的嬌顏讓他內心深處那處最柔軟的地方輕輕的顫了那麼一下。
眼前這個跟他朝思暮想的人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任他心腸再硬,性子再冷,也是拒絕不了的。
雲清無奈的嘆口氣,漸漸的放鬆了身體,他薄唇輕啟,幽幽的對着慕容珺璃的耳朵說了句話,「沒事了……睡吧……」
慕容珺璃雙眼逐漸惺忪,她止住了哭,抬起頭慵懶的望着雲清,嘴角邊帶着淺淺的酒窩,「那我睡了哦……塵塵要聽話……乖乖把藥喝了,快點進去沐浴……水涼了效果就不好了……」
說完,頭一歪,身子一傾,軟軟的倒在了雲清懷裏。
雲清被她突然間冒出來的「塵塵」二字驚得差點咬了舌頭,身子狠狠的一顫,他的雙手正巧接住這具軟軟的似乎還帶着幽香的嬌小身子,可在下一秒,他就像被燙到似的,迅速起身下床,將熟睡的慕容珺璃很不溫柔的丟在了床上,隨即拉過被子從頭到腳蓋住了她。
他扶着床幃穩了穩身形,經過一整晚的毒發折磨,再加上跟慕容珺璃玩了幾乎半個晚上的攝魂術,他也逐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身體上的疼痛已經不復存在,這個女人,似乎還真有些本事,看來他這次又成功的熬過了這一次毒發。
雲清從慕容珺璃身下扯過剛剛被她脫掉的自己的衣衫,剛穿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旁邊的浴桶,桶里的水似乎還微微冒着熱氣,浴桶旁邊還有一碗藥,早不知涼了幾時。
他依稀記起慕容珺璃一再叮囑的喝藥和沐浴,沒有絲毫猶豫的,他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一口氣喝光了它,這個時候,他選擇了相信慕容珺璃。
他試了試桶中的水,微微有些涼意,雲清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身上的感覺無比輕鬆,不知現在能否運功將水加熱……
他將手伸進了水中,微微運起內力,浴桶中的水竟然漸漸冒起了熱氣。
一抹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胸口已經不再疼痛,內力竟然運用自如,這在平時的毒發剛過的那兩日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雲清大喜,他走到床邊將原本已經蓋得嚴嚴實實的慕容珺璃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蓋得連頭髮絲都看不見了,又看了眼栓得好好的門栓,這才心下稍安,飛快的除了衣衫跳進了桶里。
疲憊的身軀接觸到微燙的熱水,雲清整個身子瞬間就放鬆了,他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輕輕的倚在了木桶邊緣。
今晚是他施展攝魂術最吃力的一次,這個女人,攝魂術不知是從何處所學,似乎跟自己所學並不太一樣……
自己是要選擇相信她麼?……
這個女人……身上的謎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雲清望着床上那個被被褥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肉粽」,眼睛漸漸發沉,不知何時竟坐在那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門外的小琪青衣和東方敖三人在不安中等了足足一整晚,天色已經大亮,東方敖抬頭看了看時辰,說了聲「到了!」然後推門想要進去。
小琪想要伸手阻攔,想了想又放下了,她實在也是太擔心了。
東方敖使勁推了推門,並沒有推開,他抬掌重重的拍了三下,「公子?……」
門內並無回音。
小琪也同樣着急,同樣拍了拍門,揚高了聲音呼喚慕容珺璃,「小姐!……」
門內依舊毫無動靜。
三人大驚,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青衣抬腳一腳踹斷了門栓,三人幾乎同時闖入了房內。
進得房來的三人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額,這是個什麼情況?
房內門窗緊閉,昏暗的房間內,淡淡的似乎還瀰漫着一些藥香,房屋正中放着東方敖昨晚準備的一個浴桶,雲清正□□着上身靠着桶壁坐在桶中,發梢微濕,臉色紅潤而安詳,看情形似乎已經熟睡多時。
青衣看到雲清的第一眼就移開了眼睛,回頭尋找慕容珺璃。
小琪進來的第一眼先看到的是慕容珺璃,她看到了床上露出的兩隻腳,沒有脫鞋,就那麼躺在床上,那雙鞋子是她為小姐選的,因此一眼就認了出來。
小琪大驚失色,一把推開浴桶旁忙着給雲清把脈的東方敖撲到了床前,「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她一把掀開被子,被子下慕容珺璃正睡得正香,小琪慌慌張張的撫上慕容珺璃的脈搏,可是她只能判斷出小姐似乎是睡熟了,可是脈象卻極為虛弱,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為何小姐會穿着鞋倒在床上,還被人捂得嚴嚴實實,他就不怕悶着小姐嗎!
小琪很是生氣,直接走到浴桶旁一把拉過了東方敖,「東方敖!你們主子到底什麼意思?!為何我家小姐給你們醫病卻成了這個樣子?!」
青衣在小琪身後扯了扯小琪的衣服,「小琪姑娘你先別急,讓東方先給穆姑娘瞧一瞧吧……還有,我家公子……總要先出來吧!」
聽到青衣如此說話,小琪才注意到桶內的雲清還□□着胸膛,雖說桶內的水已經蓋住了他大半個身子,只露出了肩膀以上,可畢竟她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家……
小琪大窘,抬手捂住了臉,還不忘催促東方敖,「你快來給我家小姐看看,怎麼脈象會這麼弱……」
東方敖對小琪的無理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雲清的毒發已經平安度過,內力似乎也已經可以運用自如,若不是事先知道公子體內有蠱毒,他幾乎就要相信公子身上的毒是完完全全的解了呢!想必是那穆姑娘設法把那毒物禁錮在了某一處……
東方敖對着小琪點點頭,然後走到床前給慕容珺璃把脈,他捋了捋下巴,給了小琪一個安心的笑,「小琪姑娘請放心,穆姑娘只是勞累過度,睡了過去而已!……」
小琪放心的點點頭,對着青衣說道:「還請青衣姑娘幫我將小姐送回房間。」
青衣點頭,「那是當然!」
「且慢!」東方敖忽然抬手制止。
他眉頭一皺,又仔細探了探慕容珺璃的脈搏,這個穆姑娘……竟然也用了攝魂術?……
東方敖雙眼精明的看着慕容珺璃,床上的那人正像個小貓似的睡得慵懶無害,東方敖沉思,她竟然對着公子用攝魂術?
可是他剛剛明明探出了公子也用了攝魂術啊!他們二人究竟誰能技高一籌?……依現在的情形來看……應該是公子堅持到最後才是!……
東方敖心下稍安,這穆姑娘對公子實施攝魂術,想必是因為公子不配合施針……就他們公子那脾氣,能讓人碰才怪!……
東方敖搖頭髮笑,將慕容珺璃的胳膊小心放回去,「穆姑娘暫時還要先歇在這裏,至少要過十二個時辰之後,她睡醒以後才能見光。」
「那怎麼行?小姐怎麼能歇在這裏……」小琪橫眉豎眼的開口反對。
青衣眼睛一閃,心下已是瞭然,她拍拍小琪的肩膀,「小琪姑娘,我們還是聽東方的吧!他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想必是移動穆姑娘的話會對她造成額外的傷害……」
「可是……」小琪還在猶豫。
「小琪姑娘請放心,穆姑娘為了救我家公子盡心盡力,她的大恩大德我們都銘記在心,今日的情景只有我們三人得見,我們一定會守口如瓶,不會讓穆姑娘的聲譽受到半點侵害的!」
小琪看了看熟睡的慕容珺璃,無可奈何的點頭。
東方敖在她二人身後不好意思的開口,「……那個……二位是不是先迴避一下……公子他……還泡在水裏……」
青衣和小琪同時紅了臉,二人用手掩着眼睛,一前一後退了出來。
東方敖笑笑,嘆了一口氣對着雲清作揖,「公子,屬下又要不敬了……」
他將雲清從浴桶中小心的扶出,仔細為他擦乾了身子,然後換上了乾淨的中衣。
慕容珺璃睡在了床的正中間,東方敖皺眉,卻又不好意思挪她,只好將雲清挨着慕容珺璃放在了床沿上。
他嘆口氣,要不是因為施展攝魂術的人在醒之前不能見光,他還不願意公子跟別人擠在一張床上呢,雖然那個人剛剛救過公子。
要知道公子可是最有潔癖的,別說他的床了,就算別人用過的東西,他都不會去碰。
東方敖再次嘆氣,事出有因,希望公子醒來不要責怪才好!
他為雲清掖好被角,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