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鈎 第二節老叟戲頑童

    諶無朋見了，抱拳施禮道：「打擾清修，實在罪過，晚輩們的淺見讓前輩見笑了。」

    那人聽了，哈哈一笑，飄身從城關上跳了下來，落地輕盈，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只見他走到關前的大石上坐了下來，問道：「你們三個娃娃年紀不大，可是武功卻很好啊，這個娃娃……」說着他一指諶無朋道：「你還頗有見識的哦。老夫敢問一下，令師尊是哪位高人？」

    此時吳鯤也已站起，三人並立站在一處，見老者發問，吳鯤搶着說道：「晚輩們末學後進，不敢有辱師門。」

    老者聽他如此說，知道是不想透露師承來歷，但是偶見這三個年輕人聰明伶俐，心中有喜愛之感，因此也想結識。點了點頭道：「嗯，不錯，後生們知書達理，一見可知是師出名門，剛才你們議論了五嶽之狀，又說了華山神韻，那麼我想問問這位後生，你為何想見那個蘇慕仙啊？」

    諶無朋抱拳道：「晚輩聽家師言道：華山蘇老前輩博學多才，與世無爭，是武林中的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當年家師曾與蘇老前輩有數面之緣，但是不得長久相聚，未能聆聽教誨，至今仍為憾事。所以這一次晚輩偶然來華山遊玩，希望能得見蘇老前輩尊顏，也無憾此生。」

    那老者聽諶無朋如此說，臉色一沉道：「江湖中人，道聽途說，誇大其詞者比比皆是，那蘇老兒可能並不如你們所聞那樣，無非就是一個糟老頭子而已，我就沒感覺到他有多少能耐，無非是沽名釣譽之輩。」

    江鈺菡聽了，一笑道：「這位老伯說的也在理，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哦？」老漢轉頭看了看江鈺菡，道：「這個女娃娃跟老夫是所見略同了？」

    「是啊，這位老伯，剛才我們在上山的時候，遇見幾個華山派的弟子，見我們身上有些錢財，就想攔路打劫，讓我這兩個哥哥三下五除二就給打發了，也沒見華山派的武功有什麼厲害的。而且帶頭的據說是華山派的大弟子孟宏江，據說江湖上還有一個綽號叫：神劍韋陀，徒弟都這樣，師傅能好到哪兒去？您說是吧？」江鈺菡心中還對孟宏江等人憤憤不滿，因此話里話外透着對華山派的不恭。

    那老漢聽了，眉頭一皺，道：「你們三個剛才把孟宏江給打發了？怎麼打發的啊？沒鬧出人命吧？」

    江鈺菡道：「沒有，沒有，光天化日之下，我們怎敢行兇殺人啊，只是……只是……」說着，她掩嘴一樂，想到孟宏江的狼狽相，臉一紅，說不下去了。

    諶無朋在旁道：「我們只是與孟前輩有了一點誤會，這才動起手來，我大哥不小心劃破了孟前輩的褲子，算是贏了一招，其實孟前輩武功高強，如果使出真實本領，我等兄弟還不是對手的，我大哥也是憑手中兵器之利才僥倖取勝的。」

    諶無朋知道此時他們正在華山之中，說不上會遇到華山派的什麼人，而這個老者不知是何人，他怕江鈺菡話中出錯再引起麻煩，所以才接過話來。

    「哦，是這樣。不過也好，你們三個後生能教訓一下孟宏江，讓他也能知道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我見你們三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武功也有小成，有興趣與老夫過幾招麼？」說着，那老漢站起身來，看着三人。

    三人一愣，他們沒想到這溫文爾雅的老者能突然向他們提出挑戰，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可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那老者已經站在他們面前衝着諶無朋就是一掌。

    諶無朋見掌勢凌厲，自己全身已經籠罩在掌風之下，只得雙手一張推開吳鯤與江鈺菡，而自己一個倒踢紫金冠，騰空而起躲過這一掌的同時，右腳伸出直奔那老者的頭部踢去，那老者口中叫道：「來得好！」卻掌勢不變，左掌直接上揚，單掌去隔諶無朋的右腿，而自己也騰空而起右掌直接劈向諶無朋的頂門。

    這一下出乎諶無朋的預料，自他出道以來，五、六年間的確也遇到過不少習武之人，但是這些人除了湖興幫的豪傑之外，就是江湖毛賊，要麼就是一些花拳繡腿之輩，就連湖興幫一些堂主、香主，以及令狐之等人也頂多算是江湖二流高手，只有梅子長的武功高出他甚多，而面對那些自己打不過的惡人，諶無朋大多都是通過暗器取勝，可是今天遇上的這個老人，他心中首先有了忌憚，再者害怕傷人，不敢貿然使用暗器，因此處處掣肘，這樣下來，只有二、三個回合之下就感到有些吃力。

    此時，見老者的右掌已經劈下，而自己還在空中，只能使了一個千斤墜，身體突然落下，脊背已經貼近地面，而那老者卻入附骨之蛆一般，見諶無朋躲過這一招，他的身體也隨着諶無朋下落，順勢一腳踢出，諶無朋身子一擰，向後滑行大約三丈多遠，挺直了身體。

    那老者並沒趁勢進擊，而是手捻長髯，哈哈大笑道：「你這娃兒功夫的確不錯，能躲過老夫這連環三擊的，在你這個年紀的人還沒有幾個。」

    諶無朋見那老者如此說，自知他心中並無惡意，但是卻又不知這老者為何突然發難，因此沒有想到如何應對，而一旁的吳鯤卻已經按耐不住，從背後抽出單刀道：「前輩指教，讓我等不勝榮幸，我這兄弟身體有些不適，還是讓在下會會前輩吧。只是前輩武功高強，晚輩不得已動用兵刃，望前輩見諒！」

    說着，吳鯤向江鈺菡使了一個眼色，自己挺身站在了諶無朋身前，腳步不丁不八，身形微側，手中單刀橫在胸前，一副準備進攻的樣子。

    那老者一見吳鯤手中的單刀，頓時一愣，臉上陰陽交替，不知是喜是怒，愣了好一會才道：「你這個娃娃手中的兵刃可是伏羲劈山刀？」

    吳鯤聽了，淡然一笑道：「前輩居然識得這個兵刃，那你可知這個兵刃的厲害嗎？」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道：「世人傳聞，伏羲劈山刀乃上古神兵，吹毛得過，削鐵如泥，刀寬三寸，背厚一指，可是刀長卻只有二尺八寸五分，是因當年伏羲劈山，將刀頭劈斷的緣故。如此神兵落在你手，卻不知你與湖興幫幫主江啟斌如何稱呼？」

    吳鯤聽了老者這番話，頓時一驚，他沒想到這老者居然知道此刀的厲害，同時還知道這把刀是湖興幫的震幫之寶。其實，該刀雖然名為伏羲劈山刀，卻實為唐時一巧手匠人所鑄，當時那匠人偶得一天落隕石，通體黝黑，燒煉後得精鐵若干，打造這個兵刃，只因材料短少，所以只用那怪石的材質鍛造了刀身，用普通精鐵製造了刀頭，可是在百多年前，這柄刀的刀頭在一次打鬥中斷掉再也無法修補，所以這把刀才成了無鋒斷頭的怪樣，可是卻因刀身鋒利無比，這才引出一段傳說。

    而該刀被湖興幫第六代幫主所得之後，一直秘藏於湖興幫主總舵，直到現任幫主江啟斌接掌之後，因疼愛吳鯤，加之對吳鯤父親懷念的緣故，才將此刀傳於他。此時這老者居然一眼就叫破此刀的名稱，並且說出是他師父所有，怎讓吳鯤不驚？

    可是就在他一愣的功夫，只聽那老者又道：「神兵利器需在高手手中才可發揮絕佳威力，不知你這娃兒是否有資格使用，就讓老夫來試試。」隨着話音，只見他突然上步，對着吳鯤胸口就是一掌。

    而此時吳鯤的單刀正好就在胸前，這老者的發招可謂是迎難而上，吳鯤見掌風凌厲，口中道：「得罪了！」手中單刀順勢砍向老者的手掌，誰知那老者掌到半途卻突然下沉，三指變成鷹爪拿捏吳鯤的脈門，吳鯤緊忙回刀防守，那老者見刀勢凌厲，又忌憚寶刀鋒利，也同時變招。二人就這樣戰在一處。

    大約有七、八個回合，吳鯤逐漸適應了老者的進攻，在防守的同時不時還出一、二招，而每次刀鋒所向，那老者都是輕輕躲過，吳鯤心中明白，老者的武功高出他甚多，但是由於害怕寶刀，所以也不敢貿然進招，自己心裏也就有了依仗，他把寶刀使得呼呼帶風，在護住自己身體的同時，不時地抽出機會就向那老者進攻，一時間那老者居然被他逼得手忙腳亂。

    江鈺菡在一旁見到吳鯤站了上風，一邊拍巴掌一邊叫道：「鯤哥，加油，加把勁。」吳鯤聽了更加興奮，手中的單刀招式更是層出不窮，反而卻忘了先保自身再圖進攻的道理。

    這時，二人已經交手四十多個回合，那老者儼然有落敗跡象，吳鯤心中一喜，正見那老者使出一記黑虎偷心的招數，吳鯤順勢將單刀直進，尋思如果老者要是害怕寶刀鋒利，必然會閃躲，自己就可用白鶴亮翅的招法取勝。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一刀刺出之後，那老者卻沒有閃躲，反而迎着單刀直接進步，吳鯤心中一凌，他害怕自己手中兵器鋒利，誤傷人命，手上的勁力稍微鬆了一些，而單刀也略斜了一斜，那老者趁此瞬間，突然右手手指一撫吳鯤右手的脈門，吳鯤手臂一酸，單刀脫手而出，已被那老者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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