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鈎 第十七節

    黑漆漆的夜幕中，微風吹拂着樹葉沙沙作響，諶無朋施展輕功，向前追了大約二里多路，發現路邊兩個人影正在一堆亂石上等着他，正是吳鯤與江鈺菡二人。

    諶無朋走到近前，有些噓噓帶喘地問道：「你們怎麼走得這麼快？害得我還要追過來。」江鈺菡笑笑道：「鯤哥說了，今夜一戰，朋哥哥你肯定名揚天下，我們如果等你一起走，怕墮了諶大俠的威名。」

    諶無朋聽了，一愣道：「菡妹，這真是鯤哥說的？」說着，他抬眼看看吳鯤。只見吳鯤正若無其事地抬頭看這天空，似乎並沒有聽他二人的談話，諶無朋對江鈺菡笑道：「我想，這肯定是你小妮子使壞，對吧？」

    江鈺菡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沖諶無朋努了努嘴，轉頭看向吳鯤，諶無朋見江鈺菡給他使眼色，忙問吳鯤道：「鯤哥，難道小弟打發了那人，你不高興了麼？」

    吳鯤這才回過頭來，正色道：「朋弟，別聽小妮子的離間，她還不是怪你沒讓她出手麼？但是你打發了那個賴興琪，收拾了梅子長，的確一夜之間就會成名江湖，這點菡妹倒沒胡說。」

    諶無朋聽了，這才知道原來是江鈺菡又使小性，怪他沒有把那賴興琪留給她來處理。其實，這十幾年來，兄妹三人在一起習文練武，早就互相知道個人的習性與愛好，而這個小師妹總是纏着兩個師兄撒嬌，他是江啟斌的愛女，湖興幫眾人皆把她當做公主一樣看待，吳鯤與諶無朋二人更是處處容讓，把江鈺菡當做小妹妹看待，而這一次千里追兇也是江鈺菡的主意。

    原來，在一個多月前，天星幫中的一個婢女在天星幫被滅當日奉命有事外出，所以倖免於難，之後害怕徽山幫趕盡殺絕，所以趕回無錫娘家避難，在無錫城中與她的姨表哥哭訴經過時，無意間被江鈺菡聽到後，動起嫉惡如仇、打抱不平的心性，回到幫中與吳鯤與諶無朋說起此事，可是二人卻不敢私自決定，希望待師傅江啟斌出關稟明之後再行事。可是江鈺菡卻怪二人做事猶豫，當夜一人帶上短劍就過湖去了湖州，吳鯤與諶無朋發現後，也趕緊追到湖州，三人經過幾番打探之後，終於弄清天星幫被滅真相，這才下手收拾了真兇。

    而徽山幫行兇的幫眾四十多人，被三人全部誅殺，只是逃脫了幫主令狐之和副幫主賴興琪，兩人化妝改扮一路向北向馬鞍山的徽山幫總舵逃走，結果在半路上三人截住了二人，江鈺菡出面向令狐之挑戰，卻因功力不夠差點傷在令狐之手裏，諶無朋過去接戰，力斃令狐之，但是卻被賴興琪狡猾逃走。

    於是三人又沿着線索一路追來，一直追到華陰縣境內卻失去了賴興琪的蹤跡。三人知道賴興琪出自秦嶺派，生怕他逃回本門不好力討，所以才分頭尋找，因華陰縣朱允熙做壽，弄的滿城皆知，諶無朋就想去朱家大院碰碰運氣，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而等吳鯤與江鈺菡趕到朱家大院的時候，正好是諶無朋與朱瞻華說話的時候，二人悄聲上了牆頭看熱鬧，可是由於事也湊巧，橫向里梅子長突然出現，攪亂了三人的部署。事後，見賴興琪要趁亂逃跑，諶無朋才將其擊斃，而江鈺菡本意是要親自處理這賴興琪，卻沒想到被諶無朋打死，一時間女孩子的小性上來，所以拿話擠兌諶無朋。

    見江鈺菡不高興，諶無朋趕緊解釋道：「菡妹，不是我不想把那個壞蛋留給你，只是他太狡猾，如果我當時不出手，讓他跑了，跟他們本門的人混在一起，咱們不好出面讓對方交人。秦嶺派向來名聲並不壞，如果為了這麼一個惡人，與秦嶺派交惡，咱們也很麻煩，要是讓師傅知道了，又該發火了。」

    江鈺菡聽了，撅着小嘴道：「也不害羞，口口聲聲地師傅長，師傅短的，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總是聽爹爹的話？難道你這輩子還不出師門了？咱們三人學前輩們除暴安良、扶危濟困、打抱不平，難道做的還不對？就是爹爹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諶無朋聽她如此說，只得苦笑着看了看吳鯤，只聽吳鯤道：「是啊，菡妹，師傅不能把你怎麼樣，只是我跟朋弟又該挨罵了。」

    江鈺菡嘿嘿一笑道：「鯤哥，就是爹爹知道了，頂多是說你們兩句，再說剛才要是你不說朋哥的名字，那些人和秦嶺派的也不知道咱們的身份不是？」

    吳鯤聽了，看了諶無朋一眼，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那個賴興琪也知道朋弟姓諶，是咱們湖興幫的，在場的幾百人都聽在耳中，難道這事就算了不成？適才朱家那個老頭子老奸巨猾，他想讓朋弟留下姓名，不想因為在他家死了人而有所擔當，朋弟如果不報名，那麼自然會有人找到湖興幫，這又該讓師傅勞心，我報名的目的就是讓他們知道，以後有事找咱們，別找師傅，況且幫內眾人皆知咱們不是湖興幫的人，只是家屬和徒弟，就是真有什麼事，也跟幫內扯不上關係。」

    江鈺菡聽了吳鯤這麼一說，才知道他剛才搶着幫諶無朋報名的原因，一笑道：「現在好了，事情都解決了，朋哥哥今夜一戰，不但打死了那個梅子長，又幫天星幫報了仇，不出幾天江湖上就會聞名。對了朋哥哥，你跟那個梅子長打，吃力麼？你身體還好吧？」

    諶無朋聽江鈺菡這麼問，眉頭一皺道：「那個梅子長武功的確很高，如果不是師傅教給我的這套登萍渡水的輕功，我還真的要吃虧，不過你們知道，這套輕功主要是腿上的功夫，如果時間長了，需要運用內力的話，我就真不行了，不過多虧了這套暗器。」說着拍了拍左右兩個胳膊。

    吳鯤聽了，也道：「是啊，蒯大俠給你製造了這套袖裏乾坤的暗器的確是霸道非常啊，平時咱們在家裏練功的時候，還不覺怎樣，只知在二丈以內能打碎青磚，但是沒想到真的應用起來卻威力如此巨大。」

    諶無朋道：「是啊，自從有了這套暗器以來，我苦練了八年，直到最近才真正與人交手，方才知道它的厲害，那個令狐之如果咱們三人聯手可能還打得過，但是如果單打獨鬥，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那天我見菡妹要落敗，不得已上前，只三招就迫不得已發射暗器，沒想到他的那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卻對這個暗器一點用也沒有。只是……」話說到這兒，諶無朋停頓了一下。

    「只是什麼？」江鈺菡納悶地問。

    「只是……這暗器的確霸道了些，不如我平時用的搜魂釘與飛蝗石。」諶無朋道。

    「不知羞，咱們三個就你有那麼好的暗器，也不知道爹爹是花了多大的面子讓蒯大叔給你打造的，據說蒯大叔把他的那個霹靂雷火彈都給了你了？你現在的便宜賣乖，竟然說起蒯大叔做的暗器霸道來了。而且你那個霹靂雷火彈也從來不讓我和鯤哥看，小氣鬼！」說着，江鈺菡向諶無朋做了個鬼臉。

    「不是……」諶無朋有些着急，「不是我不給你們看，蒯大俠說了，那霹靂雷火彈示人必見血，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使用，否則就是至親至近之人也不能給觀看，看者不祥。」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拌嘴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咱們三人應該找個地方先打打尖，然後明天回無錫去，再過幾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師傅肯定要在這之前出關，如果咱們不趕在這之前回去，師傅又該罵我們了。」吳鯤道。

    「啊……這就回去……？」江鈺菡似乎有些不高興，「咱們三個第一次出來這麼遠，一路上就琢磨那個壞蛋了，也沒好好玩玩，現在就在華山腳下，我聽諸葛伯伯說，華山是天下第一險峻，如果到了華山而不去看看豈不是太遺憾了？是不是，朋哥哥？」江鈺菡的一雙大眼睛望着諶無朋，似乎希望他能幫着自己說話。

    其實，諶無朋心中也想着去華山看看，只是見吳鯤如此說，自己也不好說什麼，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吳鯤，眼睛裏有着一絲期待。吳鯤知道二人的想法，他自己其實也有游山的想法，可是一想到離八月十五團圓日將近，不敢太過耽擱，只得淡淡地說：「八月十五如果不回到無錫，師傅肯定見責，況且……況且……」

    見吳鯤說話吞吞吐吐，江鈺菡道：「況且什麼？不就是八月十五嗎？還有好幾天呢，咱們在華山玩兩天，之後咱們快點走，五日之內肯定能回到無錫，咱們這次不走太湖水道，從旱路騎馬回去，能快一日，又有什麼不可？」

    吳鯤聽了，心裏也有些動心，畢竟是年輕人的心態，十幾年前他想去泰山，就因突然發生的事情錯過了，而這一次在華山腳下卻沒有登山，的確感到遺憾，見江鈺菡主意已定，自己不太好反駁，只得說道：「要是咱們能在八月十五趕回去，也沒什麼，只是……身邊的銀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