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蘇芷的話起了作用,一臉茫然的獸人們重新燃起了對活着的渴望。
她們紛紛點着頭從地面爬起了身子,簡單的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快步跟在蘇芷的身後,與她一起來到了通往溶洞的縫隙下方。
「順着這個縫隙爬進去,可以暫時保證你們的安全,我先到裏邊幫大家安頓一下,隨後你們一個順着一個快些進來。」蘇芷簡單的和眾人們交代着,她拿起幾塊剛剛準備好的乾燥獸皮硬生生的塞到了溶洞裏。
做完這些,蘇芷扭過身子同牽着兩個小男童的母獸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大威往日裏還是非常照顧她的,發生了如今的事情,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照看好大威的妻兒。
蘇芷記着這個母獸人的名字似乎叫二李,往日裏大家普遍喜歡稱呼她二李嫂子。感應到了女王大人深切的目光,二李嫂子抬起頭迎上了蘇芷的視線。堅韌的神色從她的眼眸中不斷透出。
這樣的神情代表的,是一個母親想要保護好自己孩子的決心!
看着二李嫂子的樣子,蘇芷總算放心的長呼了一口氣。只要有堅定的信念在,活下來就要容易多了。
沒有再說廢話,蘇芷用手扒在石壁上,她率先變回獸型從縫隙鑽到了溶洞中。
兔兒正氣呼呼的怒視着縫隙所在的位置,蘇芷剛從縫隙中爬出,兔兒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
「蘇芷!你快些給我把獸皮扔過來!要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拖上你做墊背的!」
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兔兒,蘇芷微微愣了一下,抬起頭詫異的看向了他。
這是打算拼個魚死網破了麼?所以連偽裝都懶得偽裝,直接撕破臉露出真正的本性了?
想到這裏,蘇芷嗤笑着搖身變回了人型。明白水潭中的兔兒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蘇芷乾脆不加遮擋的赤果着身子,拿起地上的獸皮朝着兔兒走了過去。
略微想了想後,蘇芷平靜的站在了水潭邊,朝着水面伸直了胳膊。
她的胳膊稍稍有些顫抖,這使得手中搖晃的獸皮恰當好處的停在了水潭的正上方。
「你確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微微低下眸子對上了兔兒的雙眼,蘇芷盯着他憋到通紅的雙頰,突然輕笑出聲,「我心情不大好,胳膊上也沒多少力氣,這些獸皮有些重,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很有可能會因為抓不穩使得這些乾燥的獸皮掉入水中……」
話音落下,水潭中果然響起了抽氣的聲音。
生怕自己臉上的血肉被潭水腐蝕掉,兔兒氣鼓鼓的干瞪着蘇芷同時,還得每隔幾秒鐘就將腦袋重新沉入到潭水中徹底的浸濕一遍。
這樣惜命的人在聽到蘇芷別樣的威脅後,又怎麼冷靜的下來?
一語戳中了他的弱點,兔兒的臉色一變再變,伸出水面的手輕顫的指向了蘇芷卻好半響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喉結滑動,兔兒吞咽着好不容易集聚在一塊的口水,他閉上眼眸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過了好久方才壓下了翻江倒海的怒意。妥協的將握緊的拳頭舒開,兔兒頗為無奈的看向了蘇芷:「女王大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芷不敢說自己完全的熟悉兔兒,但也了解他的脾性。在兔兒的眼裏恐怕沒有什麼比他那張皮囊和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了。
就算蘇芷真的將手上的獸皮扔到了水潭裏,兔兒最多憤怒的游到水潭邊想辦法將蘇芷拖下水,而不會真正的同她拼個你死我活。
妥協本來就在意料之中,兔兒的示好沒有帶給蘇芷多大的驚喜。
她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獸皮收了回來抱在了懷中,蘇芷向後退了一步盤腿坐在了水潭邊,歪着頭看着水中的兔兒,同他開始了真正的談判:「把這些獸皮給你很容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芷剛一說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兔兒頓時又不高興了,雙手抱在胸前,兔兒炸毛的看向了蘇芷的眼瞳:「條件?女王大人,你記不記得自己還欠我一個承諾!」
像是一早就猜到兔兒會這樣說一樣,蘇芷笑了笑沒有接話,她輕輕的將手中的獸皮放到了身邊的地面上,隨手挑起了其中最小的一塊輕飄飄的扔到了水潭中。
「你!」兔兒怎麼也想不到蘇芷會用這樣的方法來逼他同意,驚怒的看着女王大人,兔兒心疼的游到獸皮沉沒的地方將那塊獸皮撈了起來拿到了自己的手中,看着手裏濕漉漉到不能再使用的獸皮,他氣惱到差一點咬碎了滿口的銀牙,「求求你別糟蹋東西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說是談判,可從一開始便掌握了主動權的蘇芷根本不打算和兔兒討價還價。
「沒什麼,你只需要好好照顧一會兒爬進溶洞裏的那些個母獸人和小孩子,把她們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把獸皮遞給你。」蘇芷偏頭看着身側的獸皮,淡淡地同兔兒吩咐出聲。
地下宮殿是兔兒和蠍王山上的野兔子們挖出來的,這個地方只有兔兒是最熟悉的!
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宮殿,兔兒不甘心就這麼讓它長埋地下,為此,從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後,兔兒便在小威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摸摸地將宮殿更加精緻的翻修了一遍。
如今的這個地方,比蘇芷上一次見到時還要錯綜複雜,若是沒有兔兒帶路,就算他們冒然闖入,也會因為繞不出去,而困死在雜亂的甬道中。
蘇芷的要求並不過分,更何況先把乾燥的獸皮騙過來比什麼都重要!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兔兒不等蘇芷落下最後一個尾音,便急忙點了頭:「好,沒問題,我答應照顧他們,這下可以把獸皮遞給我了吧!」
看着兔兒着急的樣子,蘇芷「恩」了一聲沒有再捉弄兔兒,她撿起地上的獸皮站起身子,朝着兔兒所在的方向輕輕的扔了過去。
眼見獸皮朝自己飛了過來,兔兒連責怪的話都顧不上說,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獸皮下落的弧度,手一伸抓向了獸皮。
哪曾想現實總是喜歡同人開玩笑。
長滿了水苔的潭底異常的光滑,太過緊張的兔兒只覺着腳底一空,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大量潭水早已順着口鼻咕嚕嚕的灌到了他的喉嚨里,眼前灰濛濛一片只剩下了突然間變得渾濁的潭水。
隨着兔兒滑倒時「啪」的一聲響,所有的獸皮幾乎在同一時刻全都落在了水面上。
撲騰的用腳拍打着水面翻起了身子,不住咳嗽的兔兒大略的抹了一把臉後,看向了眼前的水面。
濕漉漉的獸皮就像落水的兔兒一樣狼狽,看着漂浮在水面的獸皮,兔兒整張臉「唰」的變成了慘白。死死的盯着一點點朝着水底沉去的獸皮,兔兒細膩的手臂上逐漸冒出了一根根凸顯而出的青筋。
「蘇芷!你這是什麼意思!」
兔兒的話很顯然帶着撒氣的成分,如果不是他自己滑倒的話,這些獸皮一定可以輕鬆的接到手中。
可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讓兔兒冷靜不下來,原本便妖異的粉瞳漸漸變得鮮紅,好不容易盼來的希望突然破滅,兔兒一時間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看着他接近發狂的模樣,蘇芷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懶得再戲弄兔兒,蘇芷大聲的呵斥出聲:「你發什麼瘋?這水根本不會腐蝕血肉!」
蘇芷的聲音很大,剛剛從縫隙中爬進來的不明所以的小獸人被女王大人突然提高的分貝一嚇,「哇」的大哭起來。
配合着小獸人哭鬧的聲音,兔兒握緊了拳頭的手猛地一顫。
不敢置信的低下頭看了水面一眼,等驚覺自己被戲弄了的兔兒抬起頭看向蘇芷的時候,卻見蘇芷理都不理他的走到了通向山洞的縫隙處。
剛才被嚇哭了的小獸人正是大威的小兒子,蘇芷彎下腰在正在哭鬧的小獸人臉上擦了擦,同二李嫂子露出歉意的笑容。
好在小小威雖然膽子小,卻非常的乖巧,看到女王大人親自走過來安慰自己,小小威立馬止住了哭啼。他抱緊自己媽媽的腿,怯生生的看向了女王大人。
欣慰的摸了摸小小威的腦袋,蘇芷扭過頭看向了兔兒:
「既然已經答應了的事兒,就不要反悔,我在水潭裏下了巫鐮不久前研製出來的毒藥,你喝了潭水,自然將毒藥吞到了腹中。」
「如果你能照顧好這些獸人,到時候巫鐮當然會把解藥給你,可你若不好好照顧這些個獸人,等到藥效發作的時候,你臉上的皮膚就會一點一點的腐爛掉,直到只剩下一塊一塊被蛆蟲蠶食的爛肉。」
這話比掉入水潭中更讓人害怕,兔兒強裝鎮定的打着冷戰挺直了腰板,他的眼裏卻染上了恐懼的神色,再也不敢在潭水中待下去,隨意抓起一塊獸皮擋在自己的跨前,兔兒急忙爬出了水面。
蘇芷沒有再耽擱,她寓意深刻的望了兔兒一眼,隨即變回獸型,再一次跳入到了山洞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