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斜雨樓回來,杜瑤一路上沒有說話,一旁的素錦見杜瑤冷漠的樣子,沒有多說一句話。筆下樂 m.bixiale.com
素錦看得出來杜瑤的心情不是很好,她雖然不知道方才在斜雨樓發生了什麼,但她猜得出來方才一定是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馬車駛到了宮門口,車內的杜瑤半倚着,絲毫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車外的侍衛已催了兩次,素錦看着杜瑤,最終鼓起勇氣說到:
「娘娘,咱們下去嗎?」
素錦此話剛出,杜瑤皺了皺眉,玉手按着額頭,說不出來的難受。
看着杜瑤這個樣子,素錦有些擔心。
「娘娘,你沒事吧?」
面對素錦的擔心,杜瑤搖搖頭說到:
「本宮沒事。」
杜瑤的身體情況如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的她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
「娘娘,已經到宮門口了。」
素錦知道杜瑤是一個極其堅強的人,她是不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輕易展現在別人面前的。
「咱們先去給父王診脈吧。」
「是。」
得了吩咐,素錦扶着杜瑤從馬車上下來,而後前往魏宗的寢宮。
這幾日在杜瑤的精心照顧下魏宗的氣色好了許多,能進一些清淡的膳食,為此魏宗對杜瑤產生了不少好感,也愈發的認可了這個兒媳婦。
午後的陽光照進殿內,魏宗在方芷靈的陪同下曬太陽,杜瑤來的時候正好趕上魏宗睡着了。
在和方芷靈服侍魏宗午睡後,方芷靈將杜瑤請到了自己的寢殿。
方芷靈屏退了所有侍從,整個寢殿只有杜瑤與方芷靈二人。
「說吧,把我弄到你寢宮來什麼目的。」
杜瑤說話的語氣十分冰冷,仿佛眼前的女人是有多麼地令她感到厭煩。
感受到杜瑤明顯的敵意,方芷靈無奈地苦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我姐妹之間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我不是姐妹。」
杜瑤的話說的十分無情,她似乎是不想和方芷靈達成姐妹關係的意思。
「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方芷靈篤定杜瑤還是善良的,在她心裏還是有方家的。
看着方芷靈看自己期待的眼神,杜瑤冷笑道:
「你的妹妹是方青兮,現在是成王妃。」
「青兮,你何必如此絕情?」
「如果你是以方貴妃的身份與我說話,那希望方貴妃能夠自重。若是你要以靈雨的身份與我說話,那我還是勸你死了這份心思,你對斜雨樓而言只不過是一條辦事的狗,而且還是一條不中用的狗。」
杜瑤的話如同一把利劍插在方芷靈的胸口上,方芷靈以為不論杜瑤如何改變,她始終是那個善良的小丫頭,事實上一切早已在潛移默化中改變。
「聖女的意思是我對斜雨樓而言早已失去了意義,是嗎?」
「不,那只是對赫連琛而言。說實在的,我其實挺可憐你的,就這麼被一個男人牽着鼻子走,死心塌地的不說,竟然還無怨無悔。你的這份痴心若是早些讓赫連琛知曉,或許你還不會在這深宮之中伺候一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糟老頭子。」
面對杜瑤的調侃,方芷靈臉色蒼白,渾身的氣力仿佛在那個瞬間被抽乾。杜瑤的話說的再直白不過了,這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嚴重的打擊。
注意到方芷靈魂不守舍的樣子,杜瑤冷笑着說到:
「你不要以為你對赫連琛而言是多麼的重要,那個男人肯捨棄你,那就說明你在他的心裏並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迎上杜瑤的目光,方芷靈有一瞬間的錯愕,從前自己都是在她之上,可如今......
「我和他之間的事不需要旁人插手。」
直到現在方芷靈還是願意選擇相信赫連琛,不是她心思單純,而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早已由不得她。
見方芷靈如此堅定,杜瑤說到:
「你二人之事我本無意參與,魏宗那裏我希望你能再加把勁,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歸西。」
「現在就行動是不是早了些?」
方芷靈早就知曉這個計劃,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換句話說她沒有想到杜瑤能夠在這個時候做出毒死魏宗的決定。
「不早了,想必吳痕那裏早已等不及了。」
「那什麼時候動手?」
「吳疫走了就動手。」
「是。」
從方芷靈那裏離開,杜瑤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用過晚膳,杜瑤一個人月下撫琴。
今日她未曾去看過吳疫,一是吳疫整日事務繁多,二是她現在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吳疫。
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便知道一切都該結束。
翌日一早,議事大殿傳來消息,吳疫已決定三日後親自帶兵支援祈炎國。
消息一出,翽鷙國舉國上下無不沸騰。吳疫在翽鷙國皇室之中也算是戰功顯赫,由他親自帶兵支援祈炎國,想來是定會大獲全勝的。
對於吳疫親自帶兵一事,朝堂上的諸位大臣卻是眾說紛紜。吳疫的心思早就是眾人皆知的,只是有些話不好擺在明面上來。
說是帶兵支援自己的皇兄,實際上打着的卻是鳩佔鵲巢的主意。
正因如此,後宮之中的女人們開始着各種小心思,雖說杜瑤只是太子妃,但誰叫她是祈炎國的三公主呢,如今祈炎國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她這個嫡出的公主也就是個空殼子,什麼都不是。
別看她有斜雨樓聖女的身份,倘若祈炎國歸到吳疫囊中,只怕斜雨樓也會放棄這個所謂的聖女。至於神醫去不留那裏更是無須擔心,天高皇帝遠的誰又管得着誰呢?
出兵的消息傳到杜瑤這裏時已是晌午,杜瑤為魏宗把脈後在素錦的服侍下換上了一身華麗的衣裳,隻身一人前往議事大殿看望吳疫。
昨夜吳疫一夜未回寢殿,杜瑤便猜到出兵之日不遠。吳疫能夠下定決心攻打自己的母國,她這個做妻子的除了支持他什麼都做不了。
不過,這也是陰謀的開始,她已經有足夠的把握吳疫會在祈炎國遭到焚雨,斜遠等人的埋伏,吳痕那邊也會馬不停蹄地趕回翽鷙國。
杜瑤來到議事大殿時正趕上吳疫處理完政事,經蕭華稟報,杜瑤來到議事大殿。
午後的陽光順着窗戶灑落在地面上,杜瑤身着華麗衣飾緩緩向龍案走去。每一步極其鎮定,每走一步心中便多痛一分,心中每痛一分她便多恨自己一分。
無論心中有多痛,她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那甜甜的笑任憑誰見了都會十分舒心。
處理完政事的吳疫看着杜瑤臉上的笑容,之前的疲憊都已不見。
「你來了。」
「是,我來了。」
與吳疫對視的一瞬間,杜瑤內心的防線差一點就完全崩塌,好在她的理智告訴她要忍住。
「來,到這兒來。」
吳疫說着向杜瑤擺了擺手,示意杜瑤坐到自己身邊來。
明白吳疫的意思後,杜瑤微笑着朝吳疫走來,緩緩在吳疫身邊坐下。
極力克制住內心的激動,杜瑤一臉平靜地看着吳疫。
杜瑤眼底的平靜直叫人感到舒心,吳疫自然地摟着她,杜瑤略感僵硬的靠在吳疫的肩膀上。
額頭上傳來的溫度令杜瑤心中一顫,她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她產生了一個糊塗的想法。
最後一次的溫存,想起來似乎很荒唐,可是這是她想要的。
「殿下。」
「嗯?」
「此次帶兵殿下定要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等把你皇兄救回後本太子就會回來,回來後定要抽出時間來陪你。」
「好。」
明明知道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杜瑤還是自我催眠着,或許這對她而言,真的就是最後一面了。
注意到杜瑤的呼吸略帶急促,吳疫緩緩將她扶正,深情地注視着她。
「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這句話不知帶了多少真心,可是杜瑤卻想認真地回答他。
「是。」
杜瑤的眼眸前所未有的堅定,這樣的眼眸令吳疫有一瞬間的痴迷。
四目相對間,彼此的面孔越來越近,深情一吻帶着多少思念,多少不舍。
珍惜的,不珍惜的,錯過的,不錯過的,失去的,得到的,這一切的一切對此時的兩個人而言都是無所謂的,深愛着彼此的兩個人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漩渦。
如果可以,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徹底停止在這一秒,讓兩個彼此深愛着的人在一起,不分離。
夜深人靜,溫存過後的杜瑤倚在吳疫的懷裏,眼角溢出了本不願流出的淚水。看着身邊熟睡的吳疫,杜瑤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過了今晚吳疫便要回到軍營與將士們同吃同住,他再也見不到她。
窗外的月亮格外明亮,清澈的月光灑落在地面,灑落在榻沿,灑落在吳疫稜角分明的臉上,更是灑落在杜瑤的心上。
這一晚過後,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過去,她與他再無瓜葛可言,她要親手葬送他。
「你會恨我嗎?」
獨自一人的喃喃自語,杜瑤心中的苦澀無人知曉。
初晨的日光漸漸落入殿內,杜瑤的臉上露着無比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