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狸小心!」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樊狸已經看到黑煙如同尖刀朝着自己投擲而來,他硬着頭皮舉起雙手,撐起一面盾牌,擋住了後背,卻被這股力量打得退後幾步,撞在一塊巨石上。
「沒人可以阻擋我對桑德萊特的審判!」秦子揚離開桑德萊特那邊,朝着樊狸走過來,她抬頭一股黑煙將桑德萊特捆綁在半空中,樊狸看到,桑德萊特全身是傷,已經氣喘吁吁了。
「樊狸……哈哈哈,這就是你曾經高看過的秦子揚,如今,她已經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虛弱的桑德萊特仍然不忘嘲諷秦子揚。
「你閉嘴!」秦子揚惡狠狠地說道,桑德萊特立刻發出慘叫。
「子揚,你得停下。你知道嗎,你在吸收那些閃電人的靈魂!」
「我怎麼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免疫我的魔法?」秦子揚走到樊狸跟前,她並沒有動手,樊狸猜到她只是憤怒,但是卻沒有失去意識,之前的一切都是出於她的憤怒,憤怒勾起了她黑暗的內心。
「那些閃電人也都是人類,他們不可能完全是桑德萊特的爪牙,他們沒有自己的意識,是無辜的,有些甚至都是『蟻巢』的士兵!」
「無辜?你和瑪莎去談無辜吧!」秦子揚指向一個地方,樊狸看過去,那裏躺着瑪莎,她咳個不停,因為體質的問題,即使心臟被刺穿仍然沒有立刻死去。樊狸看到這一幕趕緊跑過去。
「瑪莎……」樊狸的雙手冒出藍色的火焰。
「你幹什麼!」秦子揚抓住他的胳膊。
「你讓我救救她吧,我知道她的體質不一樣,但是我必須做。我救下了葉雨凝,我也知道那是因為她擁有自愈的能力,但是我必須一試!」
「不行,你會害了瑪莎!」秦子揚死死抓着樊狸。「不行!」
「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嗎?你就眼睜睜地看着瑪莎去死?你這個混蛋!」樊狸一推秦子揚。「你以為,瑪莎希望看到你折磨死桑德萊特就安心了嗎?你個笨蛋。她們依着你,是因為她們愛着你,她們視你為家人,不願意天天看着你消沉下去。瑪莎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的父親陷入苦戰卻沒有去相救,都是因為你,而你呢?將你的仇恨建立在你的家人身上。讓她們和你一起承擔哪些根本不必要的東西,你真自私,秦子揚!藍帕可以為了『蟻巢』去犧牲自己,而你呢?你根本不配和藍帕相提並論,我以前看錯你了!」樊狸的怒吼鎮住了秦子揚。她一時半會不知道如何是好。
樊狸不顧子揚的感受,蹲在瑪莎身邊,他俯視着瑪莎,感受到了她的感謝,藍色的火焰竄上雙手,匯聚在指尖,他慢慢放下雙手,一些藍色的魔能已經開始鑽入瑪莎的傷口。
「住手!」羅娜的聲音傳來。秦子揚和樊狸回過頭,看到羅娜和布拉德衝出黑煙之中。
「樊狸!你不能那樣做,你知道後果嗎!」羅娜對着樊狸咆哮着。秦子揚被他們兩個弄得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樊狸回頭對着羅娜一笑。「但是凡事都需要運氣,凡事都需要情懷,我和瑪莎雖然不是摯友,只是一時的戰友,但是我知道,瑪莎不能死。我也不會看着瑪莎去死。」
「你知道這樣做的代價嗎?」羅娜快步跑到樊狸身邊。
「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樊狸回答道。
「你知道,當年藍帕為何失去了對攝靈的控制嗎?根本就不是因為他與日俱增的野心。而是他為了救助某人,付出了一切。他原本擁有解決一切困難的力量,卻因為那一時衝動,放棄了一切,樊狸,你要知道,你終究成為『蟻巢』的領導人,你當之無愧,請給這個世界一個機會,給『蟻巢』一個機會,讓它再次興盛起來!」眼淚從羅娜的眼眶中流出,樊狸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攝靈拋棄藍帕,並不是因為藍帕的墮落,而是因為他放棄了一些事情?」
羅娜點點頭。
「當年,他到底為了救誰?」秦子揚也忍不住問道,卻換來羅娜的一記怒視。
「你以為,你可以獨自承受九尾咒靈的壓力嗎?你雖然是天啟,但是卻是凡人之身,你以為你策劃的那場爆炸足以讓你獲得魔能的力量嗎?若不是藍帕在最後一線將你拉出死亡,你早就死了!在騰格里你可以控制樊狸變出來的機槍,並不是因為攝靈和魔能之間的關係,而是因為你的體內就存在着攝靈!」
「什麼……麼……」秦子揚似乎感受到了晴天霹靂,她差點沒站穩跪倒在地。
「我顧不上教訓你這個卑微的小娘們。樊狸,你必須放棄,若不然攝靈會重新選擇的,而藍帕所做的一切都會被你給毀了!」羅娜轉向樊狸,說道。
樊狸將視線轉向瑪莎,看着她的眼中多了幾分釋然,她對着自己吃力地點點頭。
「也許,她說的沒錯,讓我走吧,也許我的日子到頭了,我殺了那麼多人,也該為我的罪孽付出代價了。」
樊狸的大腦里竟然出現了瑪莎的聲音,他驚訝地抬起頭,本想向羅娜尋求解釋,但是這一抬頭竟然看到了三個人。
「你們……」他驚訝地看着自然、自由和時間站在面前,他們站在水面,他低頭一看,瑪莎不見了,自己也站在水面。
「等等,我要回去,瑪莎等不了,我不需要現在見到你們,對不起,對不起,讓我回去!」樊狸走到自然面前央求道。
「你覺得,瑪莎該死嗎?」一個奇特的聲音傳來,樊狸回過頭,卻看到滅寂站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
「死神……」
「孩子,你和攝靈,你和藍帕,你和『蟻巢』之間的關係如同纏繞在一起的線繩,複雜多變,但是唯一簡單的是你的心。」自然將手放在樊狸的肩膀上,微笑着說。
「我不後悔。」樊狸對着她也微笑着。
自然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然後眼前的一切又恢復正常。
「樊狸,你可要想好了!」羅娜再次提醒道。
樊狸低頭瞧着瑪莎,她快不行了。這一刻,仿佛自己成為死神,能夠感知瑪莎的生命如同一股吹出來的雪茄煙,慢慢在手中流逝,她所存在的一切都將成為灰塵,一吹就散。也許,正是瑪莎這支不朽之煙的燃燒帶給人們無數的和平和幸福,光憑這一點,他憑什麼拒絕讓她繼續活下去。
樊狸想到在騰格里的時候,瑪莎坐在他身邊,這個二十幾歲的女人身上多了幾分二十多來年不該體會到的成熟,多了幾分知性之美,她沉着冷靜,與世無爭,寧願讓狙擊槍里的罪惡折磨她自己。她知道自己生命短暫,養不起親生兒女,就收養了那個男孩,她明白,帶不走的是財富,留下來的是精神,她和她的父親一樣偉大。
「樊狸,你到底在幹什麼!」羅娜竟然起了怒意,她抬起手想要抓住樊狸的胳膊,卻被人抓住了,她回過頭,葉雨凝和賈斯丁站在她身後。
「我們終究只是凡人。」賈斯丁對着羅娜搖搖頭。
「樊狸,讓我走吧,如果我能去地獄見見我的父親,我會和她說聲對不起。多少年來,我沒有正眼看過他,我們之間的距離仍舊停留在訓練場上的一刻。我一面奢求着父愛,一面又拒絕着他,我的內心很煎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或許,是該我離開的時候了,還記得看着潘明月詐死的時候,我們都留下了眼淚,我們都明白,我們之中必然有些人會先走,可能我終究是第一個讓大家傷心的人吧,這或許也是我的罪孽吧。」
望着瑪莎的雙眼,聽着只有他們兩個人才可以聽到的話,樊狸竟然揚起嘴角,瑪莎的眼中多了幾分詫異。
「攝靈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它將世間的惡靈集於一身,將人們的**抹殺,世界有了攝靈,才有了更美好的一切,無論是一個世界,還是一個人,都是他們本身。藍帕早就參透了攝靈的真正含義,那不是一個世界的保護傘,不是『蟻巢』,不是收集惡靈和釋放善行,那就是簡簡單單的犧牲,卻蘊含着偉大的道理。我終於懂了,為何藍帕已經失去了攝靈,仍然可以召喚藍色的火焰,直到他彌留之際,攝靈仍沒有徹底拋棄他,或許那一份純情只有他和攝靈懂得吧。」
樊狸說完,將燃燒着藍色火焰的雙手放在了瑪莎的傷口上,隨着瑪莎一聲慘叫,樊狸突然舉起雙臂。
藍色的火焰從樊狸的雙眼中噴發而出,瀰漫了他和瑪莎,羅娜看到這一幕,悲傷萬分。
「藍帕,我終於明白了。」凝視着那股藍色的光芒,秦子揚竟然對着樊狸的背影笑了笑,藍色衝破了黑煙,也驅散了黑煙,謝凌和舞媚焱恢復了意識,那些被桑德萊特奴役的人們也都恢復了正常。
「瑪莎,你命不該絕。」樊狸微笑着,然後看着藍色一飛沖天,消失的無影無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