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三娶白骨精 第二十部五

    神將帶着八戒飛呀飛呀飛呀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與此同時，一絲涼澈心骨的潮濕和冰冷也如利劍般刺進了葫蘆里。

    「是龍兒吧。」八戒聽到了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是個女人。

    「是我，我的神。」這是神將的聲音。

    「若不是到了吃藥的時候，你是不是都不願意來我這了？」

    吃藥？吃什麼藥？難道黑龍有病？八戒琢磨着。

    「不，我的神，我還有別的事。」

    「先別說別的事，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正是要和你說這個，我沒能抓到二郎神。」

    「不會吧，憑你的本事怎麼會抓不住他呢？」

    「當時在場的人實在是太多，我怕耽擱了尋找計劃書。」

    「計劃書找到了嗎？」

    「沒找到，但我應該是抓到了拾到計劃書的人。」

    這時，打外面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我的神，不是除了你我之外再沒人知道這地方嗎？」神將有些慌張。

    「沒事沒事，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我那外孫女嫦娥來了。」

    他的神在離開廣寒宮之前，曾把自己的去處告訴了嫦娥。她對嫦娥非常溺愛，她是女媧死後給她留下的唯一的牽掛。她交代過嫦娥，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絕不可以踏進這裏半步，更不要將這個地方告訴任何人。

    「嫦娥－－－－－－不行，我得躲一躲。」

    「她是我外孫女，你怕什麼？」

    「我怕的就是你外孫女。」神將匆匆藏了起來。

    「外婆，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啊？」

    葫蘆里的人聽得清清楚楚，是嫦娥的聲音。她上這來幹嘛呢？外婆、外孫女、太陽神、月神、女媧，電光石火之間八戒想到了祖師回來後說的話，難道神將嘴中的神就是月神？他的心狂跳不止。

    「我的嫦娥仙子，外婆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輕易上這來嘛。」

    「外婆，您手裏拿的是什麼呀？」

    她仍舊拿着那團始終沒有找到頭尾的灰線團。多少年了，她一直保持着這個習慣，她想給自己一個答案，可爛麻繩就是不給她機會。

    「別問這個，你來有什麼事嗎？」

    「當然了，沒事我怎麼敢不聽您的話啊。」

    「什麼事啊你？快說快走，我可正忙着呢。」

    「我想求您幫我救一個人。」

    「救人？什麼人值得你大老遠的跑來找我？」

    「他是我的恩人，一百多年前－－－－－－」當嫦娥講述完自己在廣寒宮裏如何遭劫，又如何被救之後，她的外婆心中暗驚，她說的那個人怎麼像是龍兒。

    「你的恩人是誰呀？」

    「他，是豬八戒。」

    「哦，是這個冤家啊。他被誰抓去了？」

    「就是當初害我的那個人，好像叫什麼神將，南面擎天用的龜爪就是被他偷去的。外婆，您不但要幫我救出豬八戒，最好還能出面協助玉帝捉拿那神將，您知不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一想到如來佛祖一個人用肩膀艱難的擎着天，我就恨不得將那神將扒皮抽筋然後再碎屍萬斷－－－－－－」

    八戒聽到這裏自是喜不勝收，感情嫦娥到這來是為了自己，可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被神將抓起來的事呢？此刻的八戒早已忘記了被錯投豬胎的事情，看來這金身沒得還算值了。但從她們的談話中明顯能聽得出來，嫦娥根本就不知道月神和神將之間的事情，而此刻神將就在暗處，她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八戒有些急了，得趕緊想辦法從葫蘆里出來才是。

    「你不用說了。」她打斷了嫦娥的咒罵，「你知道那個人在哪兒嗎？」

    「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想起來找外婆。外婆，您知道嗎？這世道求人多難啊，本來我也不想來打擾您，可是您讓我去求誰？外面那麼多男人都虎視眈眈的惦記着我呢，我怎麼去找他們？怎麼去求他們？可我總不能知恩不報吧？外婆，求求您了，您老人家要是親自出手，還愁抓不住那神將？」

    「你是怎麼知道豬八戒是被神將抓起來的？」

    「我，我是聽孫悟空說的。」嫦娥一點不會撒謊。

    八戒聽得納悶，大師兄什麼時候見到嫦娥了？他怎麼會和她說這件事？他見到師父他們了嗎？若是知道白思春變成了一堆白骨，他會承受得了嗎？

    這地方實在是太冷了，凍得八戒團團亂轉雙手抱胸，哎，什麼東西硬邦邦的？仔細一摸，八戒可樂了。那是一個極其細微的金剛鑽，是當初太白金星送給他的，據說用它戳天都能戳個窟窿。打開外面的皮囊，細小的鑽頭鋒芒畢露寒氣逼人，「金剛鑽啊金剛鑽，老朱能不能出得這個葫蘆就看你的了。」

    「孫悟空？」她似乎有些吃驚。

    「外婆，您怎麼了？」

    「哦，沒什麼。嫦娥，這些年你還是孤身一人嗎？有沒有讓你心儀的男人？都什麼年紀了，也該成個家了。」

    沒想到嫦娥聽完這句話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也難怪，女媧死得早，她孤苦伶仃一個人，有了什麼心裏話也沒人可以訴說，外婆的話一定是刺痛了她的傷心處。

    「有，現在是有一個。」

    「他是誰呀？他是幹什麼的？讓外婆給你參謀參謀。」

    八戒握着金剛鑽的手不住的顫抖，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他在天上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他有知識，有才華，有愛心，人又老實本分，還能幹，他愛我勝過愛他自己。」

    八戒摸索着葫蘆壁，想找個合適的地方試一試，一聽這話，不對呀，這說的也不像是我呀。

    「他叫吳剛。」

    嫦娥的話剛一出口，八戒猛地一個趔趄，金剛鑽正好觸碰到葫蘆壁上，一絲微弱的光亮瞬間透了進來。這小玩意兒還真管用，難怪金星當初一頓猛吹。

    神將似乎也感到葫蘆里有些異樣，只是他藏身的那個地方實在是狹小無比，想轉個身都難，偏巧肚子又鬧騰個沒完沒了，可能是有什麼東西要急着出來。若是她倆再在這樣沒完沒了的聊下去，他恐怕要堅持不下去了。

    「孩子，聽你這麼一說，那吳剛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操置婚事啊？」

    「這天上的婚事，哪一個不得經過玉帝批准，他若是不同意，誰敢私自結婚。」

    「怎麼，他不同意你們結婚？」

    「起初是，不過現在勉強算批准了。」

    「那你還哭什麼？」

    「玉帝表面上是答應了，實際上卻給我們設置障礙，出難題。」

    「哦。」

    「他叫吳剛去廣寒宮裏砍那棵你親手栽下的桂樹，砍不完就不讓我們結婚。」

    「這個玉帝，怎麼這樣不近人情－－－－－－」她表面上似乎是在責備玉帝，可心中卻暗罵，「好你個玉帝，你明明知道那顆桂樹是無論如何也砍不完的——那是一棵神奇的樹，無論你怎麼砍，只要給它一個喘息的機會，它就會自動復原茂盛如初——為什麼還給她們設置這樣一個障礙？你居心何在？」

    『呼－－－－－－』裏面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神將要憋不住了。

    她知道龍兒藏身的地方狹小得讓人窒息，得趕緊讓嫦娥走，再不走就露餡了。「嫦娥仙子，我非常看好你和吳剛的這門親事，等他砍完了桂樹，我一定親自去參加你們的婚禮，但你要記住，自己喜歡的人，決不能輕易放手，你要時刻盯緊他，不要有任何的疏忽和放鬆。男人啊，都是善變的。」這是她總結了這麼多年得出的理論和邏輯，而它的來由皆因為那個讓她自認為是薄情寡義的男人。「至於救豬八戒的事情，我會馬上去辦，我也不想讓天下人都恥笑我的外孫女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你先回去吧，我這裏還有點兒急事要處理。記住啊，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起我在這裏的事情。」

    「外婆，您可答應我了啊。」

    「放心吧，我保准把一個活蹦亂跳的豬八戒送到你的面前。」

    嫦娥匆匆地離開了她的外婆，她可不想知道這裏面的私隱，剛才那厚重的喘氣聲，只有聾子才聽不見。

    聽着漸漸消失的腳步聲，神將急不可耐的走了出來。辦完大事後，他像一隻警覺的獵犬一般用鼻子嗅了嗅，「打她一進來我就聞到見了一股死人味。也難怪，天天和一堆死屍打交道，沒這味才怪。」

    「龍兒，你什麼時候想起去找嫦娥的麻煩了？」他的神厲聲質問。

    「我的神，我哪裏知道她是你的外孫女啊。」

    「以後你絕不可以再打她的主意。」

    「是是，我知道。」

    「嫦娥剛才可是提醒我了，那如來此刻可不在雷音寺。」

    「是的，他在南面擎着天呢，以他的脾氣秉性絕不會置天下蒼生於不顧的。」

    「我們不妨去雷音走一遭吧，他的後院可正空虛着呢。」

    「去雷音？我的神，你不是要把雷音給拿下吧？」黑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又怎麼樣？一不做二不休，若是能把雷音那些僧眾給拿下，我們豈不是平添了一股強大的生力軍？到那時，等我做了天尊，不，應該是等你登了帝位之後－－－－－－」

    神將直聽得寒毛站立，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猶如糟糠般的女人。她的胃口越來越大，簡直是恐怖之極。

    「我們拿什麼去控制那麼多人？十八重天上的『不由自主酒』可是沒了，連罈子都被人踢碎了。」

    「有這等事？知不知道誰幹的？」月神猝不及防，那可是他們賴以創業的全部砝碼。

    「不知道。對了，還有一件讓我更奇怪的事，你說他們怎麼知道我是黑龍變化的呢？」

    「你，不會被人跟蹤了吧？」

    這時，一隻碩大的螞蚱子從她和神將的面前飛了過去。

    「我的神，你這裏面什麼時候養了這種飛行物啊？」

    「別管它，你都抓住誰了？」

    「菩提祖師和兩個和尚，還有個女的，叫白思春，咱們的計劃書可能就是被她給拾去了。」

    「那個孫悟空呢？他們不是在一起的嗎？」

    「都怪我無能，讓他給逃脫了。」他是故意沒抓悟空，他怎麼忍心對自己的同胞兄弟下手呢。即便是悟空知道了他們的全部事情，他也不會那樣去做。在他的心裏，他已經比什麼都重要。只是他撒謊的本事實在是不怎麼樣。

    「逃脫了？菩提祖師你都能抓到，怎麼會讓一個猴子跑了？」

    「那猴子本事可是不小，五百年前曾大鬧天宮，我也拿他沒辦法。」

    「呵呵，好一個沒辦法。」她冷笑了一聲，「龍兒，我不管你對他怎麼樣，記住一點，千萬不要因為你和他之間那點還沒有搞清楚的關係而影響到咱們的大事。你抓住的那幾個人呢？」

    「在這裏呢。」神將拿出葫蘆晃了晃，「不對，怎麼這麼輕？」拔下葫蘆塞子倒了倒，竟流出一股奇騷無比的液體，「怪事了，我也沒往上貼那帖子呀？」

    他的神湊上前聞了聞，「這分明是人的尿液。」

    「難道說他們都跑了？」

    「一定是，一定是，憑菩提祖師的本事，這麼個破葫蘆豈能困得住他。」

    「剛才那個螞蚱子。」神將和他的神猛然醒悟，再想找時，飛行物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螞蚱子是八戒變化的，他可沒悟空那麼大的本事，變個蒼蠅啊蜜蜂什麼的。聽說這兩個人要去雷音，嚇得躲在洞口的八戒慌忙離開，順着嫦娥身上的味道一路追了上去。

    嫦娥還沒有走遠，她步履艱難心情沉重。和吳剛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已慢慢的體會到，八戒的形象在自己的心目中早已發生了質的變化。他是個英雄，是她的恩人，沒有他，就沒有自己的今天。她不忍心再傷害他，傷害他對自己的那份執着，唯有救了他的性命，將他從神將的手中拯救出來，才是對他最好的報答。外婆到底能不能幫她救出他呢？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妹子。」

    「你，你不是被神將抓去了嗎？」嫦娥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八戒，一團迷霧。

    「切，我老朱福大命大本事大，區區一個葫蘆能困得住我。」

    「唉，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要說這話，我還真得感謝你，感謝你去求月神救我。」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和你的外婆說話時，我就在旁邊。」

    「你不是被神將抓走了嗎？」

    「沒錯，我是被他抓走了，但當時神將也在你旁邊，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神將怎麼會和我外婆在一起呢？」

    八戒拉着嫦娥又走遠了一些，「這話問得好，你外婆已不再是你當初的那個外婆了，她和那神將勾勾搭搭圖謀不軌－－－－－－」

    當八戒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嫦娥頓時驚呆了，「這該怎麼辦呢？」

    「這個你不用管，天塌下來都有人擎着，你怕什麼？我就不信他們兩個還能把天翻個個？」

    嫦娥遲疑了一會兒，「八戒，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你說什麼了？」

    「八戒，你別這樣，聽我解釋好不好。」

    「嫦娥仙子，你什麼都不用說，老朱我是明白人，當初我救你也沒想過讓你怎麼樣，如果吳剛真的對你好，我絕對會尊重你的選擇。」

    「八戒－－－－－－」

    「別說了，國難當頭，我哪有心思再顧及兒女私情。相信我一句話，只要你是幸福的，我就是快樂的。」

    嫦娥又哭了。她在後悔，是不是自己真的錯了呢？是不是當初就不應該認識吳剛呢？

    「別哭，別哭，這可不是哭的地方，你趕緊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就當今天沒上這來過，也沒看見我。我也得回去和他們商量個計策，總不能任他們胡作非為吧？」

    兩個人各行其道後，嫦娥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八戒的變化太大了，如果當初在天上他不是調戲自己，而是認真的追求，恐怕也不會有今天這個結果。惆悵之際，八戒那淒涼的歌聲再次從身後傳來：

    每個孤獨的晚上

    就象電影的散場

    身邊的人都離開

    不知何時有淚光

    每個相愛的地方

    都象回憶織的網

    多少痛苦關在胸膛

    誰能看出我的傷

    當我鬆開你的手

    眼淚離開眼眶後

    喝下沉溺的烈酒

    醒來最終要接受

    當愛散落的時候

    何謂天長和地久

    痛苦了一生的時間

    是否明白是否足夠

    怎麼會狠心離開我

    這一切到底為什麼

    分不清一切都是誰的錯

    付出換來這種結果

    怎麼會狠心傷害我

    可憐我愛你那麼多

    失去了快樂幻滅了承諾

    守住兩個人的日子一個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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