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扁舟形狀的飛行法器在夜色中極速前行,通身烏黑的扁舟與沉沉的夜色融為了一體。
「女人,你……確實結丹了?」五年未見,藍衣少年又添了幾分英挺。
「大概吧。」雲淑莞爾。
「可是……不像啊,小爺我如今修為比你高,探的清楚,你這通身氣息,不像結丹修士,而且,你丹田之內,並無實丹,倒更像是……恩……一方被攪渾了的池塘……」少年好不容易找到描述的語言,面上更是難得的憂心忡忡。
「宸沐,聽說過……虛丹嗎?」女子笑問。
少年茫然搖頭。
女子一笑,「簡言之,就是雖然我現在看起來是個沒結丹的築基修士,但其實丹田內已經凝出了一顆虛丹,要論實力,已跟金丹無差,再者,將金丹期生生分為虛丹和實丹兩個階段,無疑可以比旁人積累更多的靈力,後期實力更強,成長潛力更大……而且,這種情況十分罕見哦,不是誰都能像本姑娘這樣天賦異秉、福緣深厚的……」
「嗤,女人,你怎麼了,一個人閉關閉傻啦。」少年翻起了他招牌式的白眼。
「額,這不是擔心你害怕嗎,給你點信心,畢竟我們現在要去的,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浮屠城,「夜梟」盤踞之地,哦,現在只能說是「夜梟」殘部聚集之地。呵,百里衍倒是看得起她,甫一出關,便給了她這麼個「好差事」。
「哈,害怕,小爺我會怕,笑話。」少年繼續白眼。
兩旁黑沉陰森的北淵風光在女子眼中化為一道飛速倒退的剪影,女子突然收斂了神色,靜靜而突兀的問道,「宸沐,你怪我麼?」
「啥?哦,你說這五年你把小爺扔給百里衍那茬啊……沒事,算那小子識相,沒為難小爺,就是閒暇時經常讓小爺跟他切磋幻術罷了……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雖然人不怎麼樣,可幻術造詣着實高明,也就比小爺……差那麼一丟丟……就像上一次……」少年連珠炮般,眼神微微閃爍。
女子驀地打斷了少年的喋喋不休,緊緊凝視着少年眉眼,「宸沐,不要裝傻,你知道的,我問的是——將你當作尋求百里衍庇護的籌碼,你怪我麼?」
少年聞言,臉色一僵,沉默了幾息,最終,抬頭望着靜靜等待答案的女子。
女子身材已算高挑,可如今的藍衣少年,身姿挺拔,早已比她高出了一頭。
少年伸手,修長食指輕輕觸了觸女子額間那抹花鈿,那般鮮紅欲滴的三瓣羽翎,濃烈的仿佛下一刻就會燃燒殆盡。
見女子抬眼望來,少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了手指,似是怕她責怪一般。
他知道的,這個女人始終對自己有那麼一絲的芥蒂,或許是因為在他尚是幼獸被困魔窟之時無心的欺騙,或許是因為她心中始終橫亘着一個名為暮雪的影子。
自己口中的「死女人」,看似沒心沒肺,恰恰心防最重。「女人,自出岐山的那刻起,除了你,宸沐沒有親人了……你能好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少年亦是收起了嬉笑,認真的望着面前眉目傾城的女子。
雲淑怔怔,而後一絲淺笑浮上唇畔,原來,這少年,也早已不復當年蝕靈池中的稚嫩了。「宸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