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砰!」隨着紅光閃過最後一片碎石爆裂開來,徹底地露出了裏面的黑色半透明的晶體。
琴笙琥珀眸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他薄唇微勾:「嘖,死了的老東西倒是有趣,果然不設任何機關,這要是哪個蠢貨一直這麼摸索,大概一輩子都打不開這所謂的天工機巧了。」
這塊巨大的黑色影照石與之前看見的不同,裏面似乎有許多切面,倒映出了許多條仿佛一模一樣的甬道路徑。
也半映出了琴笙身後的情形……
「……!」他眸光梭寒,陡然轉身,足尖一點,握住手裏長劍直衝向耳室逼去。
但見耳室里忽然跌跌撞撞出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他握着長刀,踉踉蹌蹌,一臉恐慌地向琴笙撲來:「不好了,琴大師,楚大人……被抓走了……是那個紅衣女鬼……。」
琴笙看着迎面過來的人影,伸出手便要去扶住他:「哦?」
唐林眼中寒光一閃,眼底閃過得意猙獰的笑意,一手扶向琴笙的胳膊,一手向自己腰間抹去。
卻不想下一刻,琴笙扶向他的手輕輕一拂,一道巨大的力道,瞬間擊向他肩膀。
隨後,琴笙抬手再一按,竟然硬生生地將那人半個身子都按進了石牆裏。
「啊——啊——啊——!」唐林雙眼暴突,瞬間發出一聲近乎非人的慘叫聲,半邊身子都被擠碎,腰上掉下一個滾筒。
琴笙一腳踏碎其上,輕蔑地道:「暴雨梨花針這種垃圾東西,就不要拿出來獻醜了。」
與此同時,耳房門內奔出一個肩膀上鮮血直噴的狼狽身影,唐蒙喑啞地喊着:「琴大師,小心,唐林他身上有本門絕世暗器——暴雨梨花針……。」
但是下半句話,唐蒙便梗在了嗓子裏,他看着那道白影如此輕描淡寫又如此殘忍暴戾的動作,瞬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琴笙忽然轉身,琥珀眸子森涼淡漠地睨着唐蒙,仿佛他方才不過是隨手往牆壁上插了一支花。
那猩紅魔劍的氣息仿佛瞬間籠了他全身,驚怖非常。
唐蒙看着他向自己的方向飛掠而來,嚇得渾身僵木吧,竟瞬間就抱住頭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尖叫了起來:「啊——不是我——不是……。」
但是下一刻,他便被一道勁風拂開,一下子就跌在一邊。
唐蒙被那寒氣刺得臉上生疼,卻忽然發現琴笙根本沒有理會他,徑自掠入了耳房,自己竟撿回了一條命。
他瞬間長吁了一口氣。
……
且說這頭,楚瑜已經被硬生生地拖進了那洞裏,腿上的湘雲子雖然死死地拽着她,卻也連着他都被拖進了洞裏,在地面上拖曳拽行,疼得他吱哇亂叫。
楚瑜則是被死拽着自己右手的東西驚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冷汗直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連身上被拖扯刮。
那拽着自己的分明是一雙骷髏爪,寒意透過白骨直滲入肌骨,她方才一眼掃過,那頭飛拽着自己的分明就是一個半年華麗紅妝,半面陰森破爛,肌肉脂肪都燒得外露的猙獰紅衣鬼。
正是他們之前看見的那一個飄蕩在唐家堡廢墟上唐家大小姐?!
那紅衣女鬼獰笑着,容貌嚇人
楚瑜只覺得自己腦子已經不夠用了,身上白毛汗一陣又一陣地出,難道……這個世上真是有鬼?
對的……她不也是一個借屍還魂的異類麼?
那麼現在呢?
這是要將她拖入地獄,閻羅是來收她這條異界之魂麼?
可是,她還不想死……至少不是這樣,連白白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再也……
她渾身發顫,思維麻木……直到腿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一低頭,就看見湘雲子一口咬在了她的腿,見她看過來,他使勁地朝着她搖頭,眼裏滿是驚惶和擔憂。
楚瑜一驚,再加上自己右手、右肩都被拽得劇痛,隨後腦子不知怎麼就冷靜下來了。
這一冷靜,她就發現有點不對勁。
鬼魂勾了她去可以理解,為什麼連無辜的湘雲子也被拖下來?
而且這甬道分明是人工修建才如此平滑。
若是真是鬼魂,直接扯進牆壁就好了,鬼還只能走人間道?
楚瑜眯了眯大眼,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腰帶,從裏面摸出一隻霍二娘給她防身用的細竹管來,她抬手舉起來就朝着那女鬼方向猛地砸了過去。
只聽得一聲細微「砰」一聲,那一股子藍色水柱瞬間彈向那女鬼的胳膊。
女鬼的袖子瞬間就被腐蝕出一個大洞,露出白色的骨頭,然後不過瞬息之間,那骨頭也被腐蝕成黑色,然後「啪」地一聲,那骨頭就斷了
楚瑜和湘雲子兩人瞬間就墜了下來。
楚瑜看着那一下子繼續往前飛出去老遠的女鬼,一邊抓下還扣在自己手上的白骨手腕,一邊有點無語——
那貨居然沒有發現它要抓的人掉了下來麼?
她一低頭,借着甬道里的幽暗的燈光往那白骨上一摸一看,瞬間就摸到了那些骨節之間的細細金屬絲。
她愣了愣,瞬間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冷笑:「裝神弄鬼,這是要抓人質麼?」
那女鬼根本就是個逼真的道具,根本不是什麼鬼。
「大人……你沒事吧!」湘雲子才爬起來,一臉鼻涕一臉淚地爬過來看她。
楚瑜看着他那表情,莫名地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來這種熟悉感從何處來,便點了點頭:「我沒事。」
但下一刻,湘雲子又驚恐地瞪大了眼,尖叫了起來:「啊啊啊——!」
楚瑜一驚,順勢看去,正見着原先飛走的那紅衣厲鬼,又面目猙獰地朝着他們急速飛來,同時發出恐怖的怪笑與尖叫。
「桀——桀——桀——!」
楚瑜當機立斷,抬手就將自己的短刃朝前用盡十成的內力向前擲去!
隨後她足尖往後一蹬牆面,扯住湘雲子厲聲道:「後退!」
湘雲子反應也快,趕緊學着她的樣子使勁用內力蹬牆,向後疾退!
「唰!唰!唰!」兩人疾退之間,又短暫地拉開了和那厲鬼的距離。
但是那厲鬼速度極快,竟急速落下,眼看着它獰笑着就要抓上楚瑜的腳踝。
楚瑜眼裏慧黠的寒光一閃,正打算將手裏早已握住的另外一隻竹管朝着它臉上扔去。
卻忽然感覺自己身後一涼,纖細腰肢被人從後面一把抱住,同時,一股巨大的勁氣瞬間掠過自己向那女鬼拂去!
熟悉的氣息讓楚瑜瞬間鬆了一口氣,心中蔓延起無言的安心。
她的白白來了!
「砰——轟!」只聽的一聲尖嘯聲響起,那女鬼瞬間在半空裏肢解,四分五裂!
但是楚瑜也敏感地察覺了身後之人胸膛里也發出一聲幾乎難以察覺的輕震響。
楚瑜一驚,壓低了聲音:「白白,你沒事……。」
此時,那甬道里卻忽然傳來一陣難聽尖利的怪笑聲——「桀、桀……小子,功夫不錯,平生僅見,老夫且看你就憑着這一身能耐,能不能活着走出這地宮,哈哈哈哈!」
那聲音如蜂鳴,又似尖利之物刮過牆壁的聲音,異常的刺耳,更震得楚瑜和湘雲子都胸中悶痛。
只是楚瑜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琴笙一把扯了過去,翻身就出了那牆洞。
她呆站在耳室內片刻,直到看見湘雲子也狼狽地爬了出來,才反應過來,趕緊伸手把他扶了出來。
「多謝大人。」湘雲子似脫力一般地癱坐在地,滿頭大汗。
楚瑜看了眼地上被一刀當胸穿過,已經沒有了聲息,兩眼圓睜死不瞑目的黑虎劉,神情有些黯然地垂下手,將他的雙眼合上,輕聲道:「不必謝我,沒有你們,可能此刻不知被抓到哪裏去的是我,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最後一句話,她是對黑虎劉說的,她這人一向恩怨分明。
有人為了救她而死,她絕不會讓人死得難以瞑目。
說罷,她立刻轉身就向門外而去。
琴笙將她一抱出來,便立刻掠出了房間,她心中不解,再加上方才他似乎有些不對,也不知有沒有受傷,她一定要去看看。
她一出門外,就看見琴笙站在一處奇怪的牆壁裂口間,神色陰沉。
「剛才……您進去救楚大人的時候,有一個人將唐林救走了。」唐蒙一邊勉力地給自己肩膀包紮止血,一邊低聲道。
「但是救了也沒有用了,半邊身子都碎了……呵呵……活該……活該……哈哈哈!」
唐蒙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目光猩紅。
楚瑜見狀,冷冷地眯起眼,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啪!」
唐蒙一下清醒了過來,有些懵然地看向楚瑜:「嗯?」
「清醒點了麼?」楚瑜順手將剛才自己撿起來的水囊遞給唐蒙,神色淡淡。
唐蒙頓了頓,接過了水囊,低低點頭:「嗯。」
楚瑜半蹲在他面前,明媚大眼銳利地睨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發現唐林不對勁了,所以之前才借着喝水警示我?」
她第一次將水袋拿給唐蒙的時候,便是覺得他有些奇怪,但這種奇怪和唐林給她的危險感不同,他的奇怪是一種滿腹心事的奇怪。
所以她給他送水的時候,他在自己的手心寫了小心唐林四個字。
她已經有所警惕,但那一瞬間,她便明白唐林一定有問題。
唐蒙沒有喝水,而是將水往自己臉上倒了一把,冰涼的水淋在臉上,他閉了閉眼:「沒錯,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對你發難這麼快,其實在震雲子死的時候,我就覺得唐林師兄不對勁了,他一貫性情寬和,不可能這般殘忍地讓一個無關之人去死……但是我並不能確定,直到後來他行事神情讓我越發的懷疑……。」
他頓了頓,神色陰鬱:「唐林師兄很可能已經在進入地宮的時候就被人殺死了,一直跟着我們的人,根本不是唐林師兄,而是個易容了西貝貨!」
楚瑜一驚,脊背有些發涼,忍不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唐林不是唐林?
「是,師兄帶着我跳入地宮之後,我們分開過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