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姑娘看着老仙手裏,血漬呼啦的頭皮,和上面略顯飄逸的紅頭髮絲,胃裏一陣翻騰,低頭乾嘔了兩聲。
「你快看看我腦袋,咋有一股吃薄荷糖的感覺呢?這小風咋嗖嗖滴呢?!」老仙鬆開捂着腦袋的手掌,繼續問道。
我仔細分析過,老仙往前數三輩,絕對是有精神病祖先的,遺傳病史,這玩應是有科學依據的!
本來他沒受傷啥,但他自己治了一會,牙也掉了,頭皮也干開了,估摸再捅咕一會,大動脈都得自己捅開!!
「你老彎腰吐啥,倒是快點給我看看吶!!」老仙有點急的說道。
姑娘剛想抬頭瞅一眼,看見老仙的腦袋上,有挺大一塊都沒皮了,鮮血沾的頭髮一綹一綹的,那叫一個埋汰!!
「嘔嘔,不行了!」
姑娘扶着門框子說了一句,扭頭跑進了屋裏,對着垃圾桶哇哇一頓吐。
「你先別吐了,快幫我看看!!」老仙這個臭不要臉的,直接追人家屋裏去了,我估計他給自己頭皮薅下來,絕對就是為了接近這個妹子的。
「你站住,別動!」
姑娘指着門口說了一句。
「怎麼滴呢?!」
「你等我緩緩!」姑娘的大眼睛嘩嘩流着眼淚,拿出紙抽擦了擦嘴,捂着鼻子走到老仙旁邊,小聲說道:「你低頭我看看!」
「喏!」
老仙乖巧的低頭。
「你這家裏弄不了,得去縫針,要不肯定就感染了!」姑娘明顯有強迫症,看不了老仙此刻的頭皮,只是觀察了一下,認真的說道。
「不用了吧!上點消毒水,不行嗎?」老仙溫柔的問道。
「一瓶消毒水,還沒你腦袋上的血多呢,咋消毒?」姑娘無語的問道。
「那你陪我去吧!」老仙厚着臉皮說道。
「我為什麼跟你一起去?」
「因因為,我不敢走夜路!」老仙吭哧了半天,找了個比路上怕碰見外星人的藉口,還低劣的藉口。
「你愛敢不敢!」姑娘說了一句,推着老仙說道:「你出去!」
「你要不跟我去,我就死!」老仙惡狠狠的回了一句。
「!」姑娘驚愕的張着小嘴,愣了半天,眨着略顯迷茫的大眼睛問道:「你死不死跟我有關係麼?」
「有沒有關係,我也死!」
「滾!」
「我就死!」
「你能不能出去!!」
「我肯定是要死的!」
「!」
姑娘可能一輩子也沒見過,長的這麼難看,完了還這麼不要臉的。墨跡了能有五分鐘,老仙就掐住自己要死這句話,沒完沒了的墨跡,最後姑娘沒辦法,走出門衝着安安說道:「姐他非要讓我跟他去縫針!」
「老仙,那是我朋友的妹妹,你別臭得瑟!」正在沙發上給我擦碘酒的安安,用雪白的胳膊,蹭了蹭臉頰的汗珠,大聲沖老仙喊了一句。
「就是你的妹妹還能咋地?我就不信她這輩子,還不找漢子了!!」老仙嘀咕着回了一句。
「找也不找你!」姑娘煩躁的回了一句。
「不找我,我就死!」老仙繼續惡狠狠的說着。
「妹妹,你叫啥?」安安抬頭笑着問道。
「我叫唐笑笑!」姑娘笑面如花,調皮的問道:「安安姐,你男朋友啊!?」
「呵呵,我前夫!」安安愣了一下,迷人的眼睛像月牙兒一般,安靜的回了一句。
「你都結婚啦?」姑娘挺驚訝。
「哎呀呀,你管他倆幹啥!!走,趕緊跟我縫針去!!」老仙催促的說了一句。
「我不去!」
「笑笑,他是我朋友!你要沒事兒就跟他去一趟,要不他能墨跡一宿,萬一真給腦袋弄感染了,就麻煩了!」安安思考了一下,衝着老仙說道。
「那好吧!」
「旁邊就是醫院,老仙,機會給你了,妹妹給我安全帶回來,別弄沒用的!」安安皺着黛眉,衝着老仙說道。
「安媽媽吉祥!」老仙頓時激動的道謝。
「滾!」
「安媽媽,你真美!!」老仙說了一句,二話沒說,拽着笑笑的小手就要走。
「你別拽我,我還沒換衣服呢!」
「哦,那我跟你進去換!」老仙火急火燎的說道。
「蓬!」
笑笑抬起穿着拖鞋的腳丫,一腳直接給他踹了出來,二十分鐘以後,他們倆走出了家門
「你怎麼那麼不老實,別亂動!」安安抬頭沖我呵斥了一句,先用鑷子夾起消毒棉,在我胳膊的傷口上,輕輕擦拭着。
我躺在沙發上,就穿着個褲子,渾身動彈一下都疼的不行,但我還是眯着眼睛,靜靜的望着她。
許久未見,她已褪去少女的青澀,昔日烏黑的秀髮,染成了淡淡的酒紅色,慵懶的束在腦後,皮膚保養的更好,身材也比那時穿着牛仔褲,帆布鞋的她,變得更為勻稱
曾經,我們坐在江邊台階,看夕陽西垂,聽水流潺潺發出悅耳聲響,緊緊牽着靠在一起的兩手,指天說着,它存在多久,那麼我便愛你多久
而今,時間流轉,曾經錯過的我們再次相遇,她變成了一個ktv的銷售經理,工作時受無盡委屈,而卻只能在黑夜中,躺在床上獨自寬慰,而我依舊是一個混子,一個還是混的很一般的混子
初戀,銘心而刻骨,那是因為青澀的回憶,我們每成長一歲,就會多留戀一分
她用一次性醫用剪刀,將紗布剪成二十厘米左右的長條形,然後對摺,疊成整齊的方塊,擺在了醫用袋上,可愛的抬頭瞄了我一眼,笑吟吟的說道:「傻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看你這手法,依舊專業,嘿嘿!」我咧嘴笑着說道。
「跟你戀愛那麼久,我都快變成一個醫生了!汗!」安安喘了口粗氣,用小手在紅潤的臉蛋旁扇了扇,隨後說道:「來吧,趴過去,後背得用消毒水洗洗!」
我乖巧的翻身,忍着疼痛趴在了沙發上。
「沙沙!」
沾着消毒水的酒精棉在我身上不停的擦拭着,除了這個聲音,屋內空曠而安靜!
此刻,我趴在沙發上,眼前場景更迭,好像突然回到了當初,在我家裏,安安也是這樣給我擦着受傷的身體。
「沒沒想到你過的這麼不好!」我大腦完全失去意識的說了一句。
「我過的不好麼?我感覺還可以!」安安愣神了一下,捋了捋頭髮,隨口說了一句。
「我一直以為,你找了個條件差不多的戀愛了呢!」我又說了一句。
「呵呵,你那意思是我應該傍大款唄?」安安笑眯眯的問道。
「沒那個意思,只是感覺考慮現實一些,沒什麼不好的!」我目光閃爍的回了一句。
「小南南,你的話裏有話哦!」安安目光泛着皎潔,柔聲說道。
「我可沒有,我就是為你考慮一下!」我心虛的說道。
「不用為我考慮,說說你吧!」
「說我什麼?」我愣了一下。
「南南,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別管年紀如何,她都會從心裏,本能的崇拜她的男人!!當初,咱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沒懷疑過,你的未來會不好!我死心塌地的相信,你有一天肯定會給我買最漂亮的衣服,最舒適的住房!過着所有閨蜜羨慕的生活!」安安聲音平淡的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沉默一下問道:「然後呢?」
「然後當愛一點點被現實的瑣事兒抵消,這種崇拜會慢慢減退最後也就從不信任變成了質疑!」
「我進去以後,你看不到希望了?」我問。
「你進去沒關係,我在乎的是你出來以後能幹什麼!」安安手中動作放緩,淡淡的說道。
「我還是像以前那樣混當着!」我咬牙回了一句。
「那你以後呢?」安安看着我的後背問道。
「還沒想好,但不會是現在這樣!」我堅定的回了一句。
「我的錢借你吧,你干點什麼,別瞎混了!」安安咬着紅唇,沖我說道。
「撲棱!」
我猛然坐了起來,伸出酸疼的胳膊,捧着安安的小臉問道:「為什麼要借我錢?一個混子,錢拿了也就拿了!」
「我用青春買了錢,現在想用錢再買回一點青春!!」安安眼眸如水,平靜的望着我,繼續說道:「南南,我們都不是富人家的孩子,我們要比那些混不好的人勤奮,要比那些接受高等教育的同齡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你想要的生活,只能自己給自己!!」
「我只是你的回憶唄?」安安的後半句我沒聽清,我只聽清楚了她的前半句。
「那你想怎樣?」
「咱們和好吧!」我抿着嘴唇說道。
「!」
安安坐在沙發上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指着地上的瓢鞋說道:「南,一千五一雙,我管你要,你買不起時,會很尷尬。我不管你要,自己又想穿,怎麼辦?」
「你真是一點都不虛偽!」我瞬間頹廢。
「感覺我很物質?」安安眼中閃着晶瑩淚花,看着我問道。
「沒有,只是感覺自己心裏挺憋屈的!」我喘着粗氣,抬頭望着天花板說道。
「南南,我給你在心裏畫個目標吧!!」安安想了一下,認真的說道。
「什麼目標!」
「今年年底,你要有三萬塊錢的存款,一份月薪不低於三千的工作,咱們就可以和好!」安安掐着我的臉蛋子,使勁兒捏了捏說道。
「!」我聽到這話頓時一愣,隨即撇嘴說道:「我有三萬塊錢,就不要你了!」
「不要就不要唄,你能掙三萬塊錢,我就挺開心了!」安安挺知足的說道。
「那現在能不能給點利息?」我弱弱的問道。
「神馬利息?」
「比如睡個覺啥的?」我心裏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有了個目標,突然就不再茫然。
「就你這個覺悟,你掙不了三萬塊錢,還是死遠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