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還巢之嫡女重生 第四章 立威(一)

    「既然夢兒沒有什麼事，那我便放心了，我和娘先回去了。」清顏扶着林氏緩緩說道。

    秦姨娘本就窩了一肚子火，看着清顏就煩，巴不得她快點離開，眼不見心不煩。誰知剛走到門口，清顏停了下來，林氏不解地看着清顏，清顏對着林氏微微一笑，含笑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憐惜，身為當家主母，從妾室這兒離開，妾室連禮都沒有行，娘都沒有發現，看來娘已經習慣被秦姨娘踩在頭上，習慣秦姨娘不把她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裏了，想必娘也不在乎，不想和秦姨娘計較，所以才裝作沒有看見罷了。可是娘不在乎不要緊，自己身為娘的女兒，娘被妾室瞧不起，被妾室踩在頭上，自己絕對不能坐視不理。清顏轉過身，看着秦姨娘，微微一笑道：「姨娘是不是忘了什麼？」

    秦姨娘先是一愣，隨後疑惑地看着清顏。

    清顏看着滿臉疑惑的秦姨娘，淡淡一笑，「看來姨娘許久沒有與娘親往來了，連行禮都忘了。」這句話在指責秦姨娘身為妾室，都不給當家主母請安，又在嘲笑秦姨娘一點不懂禮儀規矩，沒有教養。秦姨娘怎能聽不出清顏話里的意思，氣的心都快炸了，再怎麼說她的父親也是五品文京官，自己也是五品京官的嫡女，身份並不低，從小也是千金之軀，如今不但為人妾，竟然還被一個黃毛丫頭教訓嘲笑，她秦湘媛何等受過如此大的屈辱，想讓她給林鈺嫻這個賤人行禮嗎？休想！

    其實秦姨娘的父親在秦姨娘成為忠義侯妾室之前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文外官，是秦姨娘做了忠義侯妾室之後，她的父親才沾了她的光，升遷成為了五品文京官。

    林氏也終於明白女兒的用意，被秦姨娘欺壓那麼久，是該給她點教訓了，林氏也不阻止，靜靜的站在一旁觀看。

    見秦姨娘始終無動於衷，清顏嘴角微微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她知道秦姨娘肯定不願意向她和娘親行禮，她倒是希望秦姨娘不願意，這樣她就可以繼續羞辱她。

    「姨娘是忘了怎麼行禮了嗎？」

    清顏看着林氏身邊的侍女，道：「靜蓮，你給姨娘做個示範。」

    靜蓮先是一愣，隨後看到清顏的眼神，心領神會道：「是。」

    靜蓮是林氏身邊的一等丫鬟，平時伺候林氏的日常起居，性格也是沉穩，對林氏很忠心，沒有任何二心。看到秦姨娘明里暗裏的欺壓林氏，林氏因為秦姨娘吃了不少苦，對秦姨娘也是敢怒不敢言，打從心底討厭她。如今能為自家主子出口惡氣，自然是樂開了懷，不過靜蓮並沒有表露出來，還是一臉平靜，清秀的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靜蓮對着秦姨娘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請秦姨娘看看。」

    說着恭敬地對着林氏行了一個萬福禮，道：「妾身秦氏恭送夫人。」行完禮後，靜蓮起身，一臉平靜地退到了林氏身邊。

    清顏看着靜蓮，心裏暗許，的確沉穩大氣，是個聰明之人。

    「看過之後，姨娘可記得了？」

    秦姨娘知道清顏是在故意羞辱她，再也忍不住，原本平靜的臉上怒氣中燒，眼中充滿怒意。她秦湘媛何時受過這種屈辱，被黃毛丫頭訓斥嘲諷也就罷了，還被一個身份低等的丫鬟羞辱，變相嘲諷自己不懂禮儀，沒有教養，真的是氣死她了！雙手握拳，指甲插進肉里也不為所動。

    見秦姨娘依舊沒有要行禮的意思，清顏剛想開口，誰知床上的慕清夢卻道：「我娘憑什麼給你們行禮，我娘雖是姨娘，但是爹爹最寵我娘，爹爹最寵誰，誰就最大，不給你們行禮又怎麼了！」

    清顏聽到慕清夢的話，差點沒笑出來，但還是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靜蓮也沉穩地站在一旁，心裏卻是輕視，這二小姐怎如此愚鈍。林氏端莊地站在一旁，看着床上愚蠢的慕清夢。

    秦姨娘臉色一僵，眼神開始慌亂起來，這回不想行禮都不行了。這個蠢女兒，今天還嫌給她惹來的麻煩不夠多嗎，如果不是自己的親女兒，她還以為慕清夢是慕清顏專門派來給她使絆子的奸細呢，自己怎麼會生這麼蠢的女兒出來。若這話要是讓侯爺聽見了，怕是從今往後都別指望侯爺寵自己了。轉頭瞪了一眼慕清夢，示意她閉嘴。原本還一臉得意的慕清夢被秦姨娘一瞪，有些摸不着頭腦了，自己幫娘親出氣，娘親怎麼還瞪自己，心裏莫名其妙鬱悶起來。

    秦姨娘原本銳利的目光變得慌張起來，只是一瞬間又恢復平靜，對林氏和清顏福了福身子，「夢兒年紀小，口出狂言，還望夫人和大小姐別和她計較，童言無忌，夢兒也只是隨口說說，大小姐和夫人別放在心上，妾身在這兒替夢兒給夫人和大小姐賠不是，還望夫人和大小姐原諒。」

    「娘。。。。」慕清夢不解加憤怒地喊道。

    秦氏對着慕清夢小聲訓斥，「閉嘴，你該叫夫人為娘，我是你的姨娘，以後別再叫錯了！」

    慕清夢欲想說什麼，被秦氏一個眼色瞪了回去，只能氣鼓鼓地呆在床上瞪着清顏和林氏。

    清顏也不是胡攪蠻纏，不講理的人，雖知秦姨娘並不是真心實意像她們賠罪，但是都做到這份上了，她再追究該說她故意找茬了，罷了罷了，要教訓秦姨娘也教訓夠了，她也累了不想再呆在這個討厭的湘雅園。

    清顏微微一笑，「姨娘哪裏的話，夢兒是我的妹妹，妹妹年少無知，守不住嘴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和娘親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姨娘起來吧，姨娘既然知道夢兒不該直呼你為娘親，那我想姨娘也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希望姨娘不要忘本，該守的禮儀規矩還是不要忘了，不然傳到外頭去，可不好聽。」

    秦姨娘氣地雙手緊緊握着，心肺都快炸開了，但不得不對清顏頷首道：「是。」

    林氏滿意略帶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覺得眼前的身影既熟悉，卻又陌生，她總覺得今日的女兒與以往不一樣，似乎長大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不然一向和秦姨娘關係很好的女兒，怎會對她冷嘲熱諷，替自己出氣教訓她呢。不過不管女兒是不是變了，只要是往好了變總是好的。

    「姨娘明白就好，姨娘好生照顧夢兒，我和娘先走了。」說着，無視慕清夢眼中的怒火，扶着林氏便出了門。末了，聽見秦氏在身後行禮道：「妾身恭送夫人，恭送大小姐。」

    林氏和清顏一走，秦氏隱隱沒有爆發的火，此刻一股腦兒沖了出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一下子被怒火環繞，雙眼死死地瞪着門口，眼中怒火熊熊燃燒，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林鈺嫻，慕清顏，今日的恥辱，我秦湘媛遲早有一天雙倍的還給你們！餘光瞟到身邊的丫鬟綠竹，心下的怒火再抑制不住，「啪」一個耳光甩了過去，甩的綠竹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捂着臉，不知所措。她什麼也沒做，突如其來的耳光讓她心裏覺得無比的委屈，眼淚涌了出來，但卻不敢哭出聲。

    一旁的綠嬋見狀，並不感到驚慌和害怕，似乎見慣了這樣的「陣仗」，一臉的鎮定自若，與地上哆哆嗦嗦的綠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綠嬋走到秦姨娘身前跪了下來，「主子息怒，奴婢知道主子心裏窩着氣，但是主子您想，大小姐她那麼做，無非就是想氣您，若主子您真動了氣，不就着了她的道，順了她的意了嗎？」

    秦姨娘一聽，覺得也挺有道理，加上綠嬋一口一個主子的叫她，讓她心裏舒坦不少，看人也不那麼礙眼了。稍稍打量了一番綠嬋，倒是個聰明的角，知道自己在氣頭上，並沒有直接喊自己姨娘，而是喊主子來討好自己，雖是奉承的話，卻也生不起氣來，可見綠嬋是個知道察言觀色聰明的人。

    秦姨娘雖然心裏火氣消了大半，但面上還是陰沉着，沒好氣地問道：「那我不生氣還能幹嘛，難道讓我忍氣吞聲嗎？」

    綠嬋見秦姨娘這樣問，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裏稍稍呼了口氣，繼續說道：「奴婢有一計，能讓主子出了這口惡氣！」

    秦姨娘瞥了一眼綠嬋問道：「說來聽聽。」

    綠嬋起身附在了秦姨娘耳邊，耳語了起來，只見秦姨娘眼中一亮，陰沉的臉漸漸緩和，嘴角露出一抹陰笑，眼神中流露着捉摸不透的深邃。看着綠嬋笑道：「你倒是聰明，就按你說的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綠竹，現下看她也不那麼礙眼了，想想剛才自己的確做的有點過了，畢竟是自己的丫鬟，往後還要讓她替自己辦事，想到這一點，秦姨娘語氣變得緩和起來：「你起來吧，剛才我一時在氣頭上，才做了衝動的事，你可怪我？」

    綠竹捂着臉，拼命搖頭，「奴婢不敢，作為奴才本就該替主子排憂解難，讓主子撒撒氣也是應該的。」

    秦姨娘滿意地看着綠竹，溫柔地伸出手撫了撫綠竹紅腫的臉頰，問道：「還疼嗎？」

    綠竹搖了搖頭，「不疼了，多謝主子關心。」

    「即便不疼，怕這掌印也要有一段時間才會褪去，對了，我有一盒梔子花香粉，不但美白，還能消腫，一會我讓綠嬋給你拿來，可好？」

    綠竹忙行禮道：「奴婢怎好意思要主子如此貴重的東西。」

    秦姨娘扶起她笑道：「這是我賞你作為奴才盡心伺候主子的獎賞，拿去吧。」

    綠竹微瞟了一眼綠嬋，見綠嬋點頭，對着秦姨娘行禮道：「奴婢謝過主子。」

    秦姨娘輕「嗯」了一聲後，對綠嬋綠竹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綠嬋綠竹微微福了福身子，弓着背出去了。秦姨娘看了一眼床上的慕清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如此聰明，怎會生出這樣蠢笨的女兒，今天自己受辱，有一半都是拜她所賜！走到床前，瞪着慕清夢，指着她破口罵道：「我秦湘媛如此聰明，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蠢貨，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給我闖了多大的禍來！」

    慕清夢一臉無辜地望着秦姨娘，「我，我只是想幫娘。。。」

    「幫我？有你這麼棒我的嗎？！你若是真想幫我，以後說話的時候，多動動你那腦子，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給我好好想清楚再說出口，聽見了沒有！」

    慕清夢哀怨地看着秦姨娘，弱弱道：「可是，我，我今日把夜明珠。。。」

    一聽到夜明珠秦姨娘的氣又開始竄上來，還未等慕清夢把話說完，秦姨娘便打斷道：「你以為把那顆夜明珠奪過來我們就贏了，我告訴你，我們非但沒有贏，而且輸得很慘！真正的贏家是慕清顏，她表面是輸了，把夜明珠讓給了你，但是她得到了你爹的刮目相看和讚許，你沒看見你爹對她的態度都變了嗎？你再看看你，你把夜明珠奪過來，表面是贏了，但是實際上你卻輸掉了你爹對你的寵愛，你看看你爹之後看你的眼神，全是厭惡！害得我也被連累了，今日你爹都不肯留下來用晚膳，你說你給我闖了多大的禍！今天被你這麼一鬧，你想讓你爹再像以前那樣寵我們是不可能的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死我了！」秦姨娘氣的胸前一起一伏。

    慕清夢似乎也發現了自己今天的確做錯了，低着頭，默不作聲。

    「罷了罷了，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也沒辦法了！記住，以後舉止言行都給我謹慎小心點，不要想做什麼就做，想說什麼就說，給我好好動動你那豬腦子，在做事說話之前考慮一下到底該不該做，該不該說！聽見了嗎？！」

    慕清夢低着的頭點了點，「知道了。」

    秦氏白了一眼慕清夢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慕清夢躺在床上，雙手緊緊握着，眼中升起一道利光，慕清顏，都是因為你，不但害得我落水，還害得我被娘痛罵一頓，我絕對不會忘了今天這筆賬，以後我慢慢還給你。

    「清顏啊，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雖然沒了夜明珠，但是可以看出你爹對你的態度改變了。」林氏拍了拍清顏的手，溫柔地說道。

    清顏淡笑不語，只是微點了點頭。

    林氏突然覺得女兒不但變了，還有了一種少年老成的氣息，給人的感覺特別沉穩，不再似從前少不更事，一副孩子氣。林氏欣慰中夾雜着點點哀傷，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女兒，心中不禁心疼起來，若不是自己不得侯爺寵愛，女兒也不會這麼年輕就如此成熟，手不禁將女兒的小手握得更緊了些。

    清顏感受到了林氏手中傳來的力道，看見林氏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知道林氏在心疼自己，於是回握了林氏，給了林氏一個安慰的眼神，告訴她，自己沒事。看到女兒如此懂事，林氏欣慰地點了點頭。一路上母女兩就這樣雙手緊緊地握着，雖然沒怎麼說話，但是能夠從背影中深深地體會到她們之間的母女情深。

    到了慧嫻園，老遠就看見怡嬤嬤在門口張望，看見林氏和清顏回來了，急忙上前詢問，擔憂地看着林氏和清顏，「夫人，大小姐，侯爺沒有因為二小姐遷怒你們吧。」說完，對着清顏左看右看，深怕她受罰。

    看着怡嬤嬤蒼老的面容堆滿了擔憂和焦急的神情，想起前世怡嬤嬤為自己受得苦，受得累，心中又是一酸，眼眶微微泛紅。

    怡嬤嬤看見清顏紅了眼眶，急了，以為清顏受了罰，趕緊問道：「小姐是不是受罰了，讓老奴看看哪裏傷到了？」剛想檢查清顏身上有沒有傷，清顏突然向怡嬤嬤擁了上來，緊緊地抱着她，眼淚奪眶而出。怡嬤嬤身上淡淡的葵花香讓清顏特別舒服，清顏就這樣抱着怡嬤嬤，享受着怡嬤嬤身上熟悉的味道。

    怡嬤嬤先是一愣，被清顏這麼突如其來一抱弄得不知所措。林氏也一時有些茫然，女兒怎麼變得怪怪的。

    怡嬤嬤反應過來後，雙手輕撫着清顏的背，慈愛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清顏微微搖了搖頭，擦了擦眼角，淡淡地笑道：「我沒事，嬤嬤別擔心，爹爹沒有罰我，只是突然想抱抱嬤嬤。」

    怡嬤嬤先是一愣，隨後欣慰地緊緊抱着清顏，小姐終於長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林氏看着女兒這樣懂事，也很欣慰，和藹地看着面前兩個自己最重要的人，打趣道：「你們打算在這抱到什麼時候，這天快黑了，再不進屋準備晚膳，今晚我們可都要餓肚子了。」

    清顏和怡嬤嬤漸漸鬆開擁抱，相視一笑，清顏對着怡嬤嬤撒嬌道：「有嬤嬤在，清顏不怕沒東西吃，嬤嬤，我想吃你做的烏雞竹筍湯，蓮藕青絲，還有一口酥，做給我吃好不好。」

    怡嬤嬤寵溺地看着清顏，笑道：「好，老奴這就給你做。」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進了屋子。

    林氏不得寵，丫鬟婆子們也都不把她放在眼裏，早早的就回自己屋子去了，只有靜蓮和怡嬤嬤兩人在廚房忙活，廳內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只有清顏和林氏。清顏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林氏重新樹立威嚴，看那些個眼界高的蹄子們還敢不敢輕視林氏和自己。不過現下丫鬟婆子不在也好，正好和林氏說說體己話。

    夜晚，清顏在翠芯的攙扶下，捧着圓圓的肚子回了清楚園。一路上，不少下人對她都變得恭敬起來，清顏知道，下人們都已經聽說今日午後在湘雅園發生的一切，所以才會對自己如此恭敬，清顏也不擺架子，只淡笑着微微點頭。

    今天是她第一次吃的這麼撐，感覺好幸福，和翠芯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屋子，心裏喜滋滋的。

    「翠芯，你去打點水來，我洗漱一下，好睡覺。」翠芯福了福身子，打了一盆水給清顏洗漱了一番，清顏洗漱完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