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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就是在這樣又冷又餓又絕望又害怕的時刻,遇見夙聿的。
他把懸在懸崖半空的他救了下來,給他吃了東西。
藍陵覺得自己遇見了神。
他那年才九歲,他覺得他這輩子,最崇拜的人,就是夙聿了。
從此以後,他死乞白賴,各種撒潑胡鬧,跟屁蟲一樣跟着他,終於磨到他同意他留在他身邊了。
除了必須要回去跟着師父修煉的日子,他有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靈焰派跟着夙聿蹭吃蹭喝的,夙聿待人一向清冷,唯獨是對他多了幾分寬容,所以他從來都覺得格外的榮幸又驕傲。
他肆無忌憚的闖禍,反正有他老大罩着,他可以盡情的放肆。
他覺得夙聿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是個孤兒,除了師父之外,夙聿就是他最親的親人了。
他從不曾想過,在分開五年之後再見面,看到的是這個樣子的夙聿。
他像是沒有什麼變化,依然美的驚心動魄,卻是比從前更冷更孤寂了,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叫人心疼的想落淚。
他很想衝上去問他,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們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就像是寒鏡明明那麼想要靠近他,最後還是決然的轉頭離開了,他也一樣知道自己不能過去,不能去質問他任何事情。
不是他的錯,他從來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是命運太會捉弄人。
他只是心疼他此刻清冷的模樣,卻無能為力。
這幾年他也成熟了許多,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靠衝動,他現在去跟他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只會徒增煩惱。
他不記得了,他甚至不能告訴他,他為什麼會不記得了。
那十根定魂針,他若知道,該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所以他什麼都不能說,也什麼忙都忙不上。
枉費他喊了他那麼多年的老大,在他的庇護下橫行霸道肆無忌憚那麼多年,這時候,卻不能幫他一絲一毫。
藍陵看着那孤寂的身影,終究是沒有忍住,他快步走過去,走到他身邊,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的白牙,對着他道:「嗨,我是藍陵,你要記住我啊!」
他知道他的樣子一定特別傻,可他真的不想看他這樣沉寂這樣無神。
原本他以為,夙聿不會給他任何的回應,卻不曾想,他竟是回了頭,在看了他片刻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聲音還是跟以前一樣清冽:「嗯,我記住了。」
藍陵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覺得,他要是再待下去的話,肯定會想哭。有時候真正能磨人的不是說出來的話有多惡毒,而恰恰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那種心酸到了極致不能說一個字的時候,最磨人。
藍陵努力的把自己的笑容放大,再放大,聲音有些微顫的說了一句:「那好,下次再見嘍!」
話落,便風一樣的離開了,也是怕多停留一秒,就會崩潰。
只有凌想還留在那裏,他看着夙聿,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