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裏?」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謝如意身後響起。
是冷墨寒的聲音!她猛的轉過頭看去,果真是他。只見他穿着一身玄衣打着把雨傘緩步走了過來,待走到她跟前將傘舉到她頭頂。
謝如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了眼前方正打鬥的幾個人影,說道:「一個朋友帶着屬下也來幫我救人,他們好像也是穿的黑衣,你跟你們的人說一下,別大水沖了龍王廟,讓壞人撿了便宜。」
「是衍郡王嗎?」冷墨寒低沉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冷意。
「呃,是的,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我們碰上了唄,」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正是剛剛在一起的姚明衍,「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往上沖,別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謝如意沒理他,朝冷墨寒問道:「有沒有發現我娘?」
「別擔心,已經救出來了。」姚明衍道。
冷墨寒點頭道:「我的人已經把你娘帶出來了,咱們這就過去與他們會合吧!」
謝如意鬆了口氣,也沒問刑氏的事,直接跟着兩人的身後向後院走去。之前的打鬥也以黑衣蒙面人的勝利而結束。
開元祠乃是供奉龍翔國開國皇帝和開國公主之地,建築氣勢恢宏,巨大的銅鼎,大氣磅礴的浮雕壁畫,金燦燦的題字,隨風飄蕩的明黃紗慢,高大的開國皇帝和開國公主雕像,無一處不張揚着尊貴、威嚴。
他們幾個來到後院時,打鬥已進入尾聲,場中只余天淵門的人和幾個賊人嘍囉。待最後一個賊人伏誅,一個高瘦的黑衣人一揮手,便見張氏被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從一間屋子裏帶了出來,緩緩來到她們所在的副殿。
「娘!」
「意兒!」
謝如意拉着張氏的手打量了一番,除了神情略顯憔悴,臉色有些蒼白,髮絲有些凌亂,衣服有些折皺外,倒也沒有其它不妥。
這次張氏確實是嚇到了,以前在王家莊碰到個地皮無賴都惶惶不安老半天,何況是被賊人抓來,關在暗無天日的暗室兩天呢。雖然沒有挨打,言語上的傉罵還是難免的。
謝如意安慰了她幾句,抬首間,之前十幾個黑衣人都消失無蹤。
謝如意看向冷墨寒,「這次多謝你了,之前我救了你師傅,今天你救了我娘,咱們也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冷墨寒本就冷俊的臉聽了這話,立時像罩了層寒霜,周身的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度。
謝如意打了個冷顫,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姚明衍。
一直有些漫不經心的姚明衍看到這裏,妖嬈的桃花眼眨了眨,黑眸一轉,笑嘻嘻的道:「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雎你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別着涼了。」
說完抖開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紫色披風,上前兩步給謝如意披上。然後朝她拋了個媚眼,退了開去。
謝如意白了他一眼,就連關心人也那麼不正經。
冷墨寒冷冽的窄眸微眯,冰寒的目光掃過她二人,成功的使謝如意的目光轉向他。
「有事可以拿着玉佩找我。」冷墨寒看着謝如意定定的道,然後轉身拿起自己的傘,緩緩步入雨幕之中,慢慢消失。
這就走了?謝如意撓撓濕漉漉的頭髮,有點疑惑,感覺冷墨寒似乎有點兒生氣,可是為什麼呢?她有說什麼嗎?
姚明衍見她發愣,一手拿起雨傘一手扯住她邊朝外走邊對張氏道:「夫人,你們先上馬車,馬車上有乾淨的衣服和薑湯,你們換過衣服喝過薑湯再送你們回去。」
張氏忙忙的應了,跟了上去。
謝如意回過神,揮開他的手道:「我自己會走,別拉拉扯扯的。」
姚明衍也不在意,帶她二人上了馬車後,又折了回去。回到之前的副殿裏,不多會兒,便見他的暗衛提着一位婦人的後衣領飛馳而來。
那暗衛一走進殿裏便鬆開了手中的婦人,她一時沒防備,一個踉蹌便坐到了地上。因為暗衛沒打傘,兩人均是渾身盡濕,這一坐再一起,地板上便留了個濕漉漉的屁股印。
婦人正是謝三夫人刑氏,她從小錦衣玉食慣了,自己這麼落魄的樣子一下子現於人前有些尷尬。她捋了捋垂下的濕發,抬起頭看是誰救了自己。
之前張氏被黑衣人救走,她不敢輕舉妄動,怕那是賊人的陰謀,所以一直在暗室內坐等着,想看看目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沒想到卻等到了又一個黑衣人。
刑氏抬起頭,入目的便是姚明衍邪魅,張揚和顯得有些不耐煩的俊臉。
「衍郡王?」刑氏有些詫異,這個雖有着無以倫比的絕美面容的少年,卻是個有名的浪蕩子,也是個狂肆邪惡、一無是處的紈絝公子。
怎麼會是他救了自己?
姚明衍翻了翻眼皮,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不耐煩的道:「走吧,本郡王送你們回去。」
哼!若不是看在謝老爺子的面上,哪個會理她!死了才好,正好給臭丫頭她娘騰地方。不過謝老爺子當年曾對他娘有恩,這次只能放過這個機會。
你們?刑氏有些疑惑,卻不敢多問,怕這個陰晴不定的紈絝郡王一個不爽丟下自己不管。
再說謝如意攙着張氏上了停在開元祠門口處的馬車,馬車內空間極大,金鑲玉的竹編涼蓆鋪地,五彩錦羅吊頂,角落處赤金香爐里暗香裊裊,腳下方竹香隱隱,靠里一張軟榻上金絲銀線繡制的一對芙蓉花靠枕上,縫着一對龍鱗竹編就的枕席。
軟榻的一頭是一個紅木壁櫃,上面放着兩套女裝,看其花色,正適合謝如意和張氏穿。
挨着軟榻處的左側,是一張紅木桌子,上面放着兩碗尚冒着熱氣的薑湯。
看着這一切,張氏神色微變,這陣子她也見識了不少好東西,這馬車裏的擺設大半都能看出其價值,這裏面的東西怕是能養活一個村子的人。
她白着臉看向女兒,「剛才那人是誰?你是怎麼認識的,意兒,你可不能犯傻,這樣尊貴的人可不是咱們能高攀得起的。」
謝如意一臉奇怪的看着張氏,「娘,你說什麼呢?我哪有要攀哪個人?就憑你女兒我這一身絕頂醫術,也沒必要攀附哪個!」
「你說的可都是心裏話?那剛才的兩人是誰?」
謝如意扶着張氏坐下,從壁柜上拿了一套衣服遞給她,「我說的自然是心裏話,至於剛才那兩人,穿玄衣的那個你就別問了,我對他有恩,他的身份你不知道為好,至於穿紅衣服的妖男,他是莊親王府的衍郡王,我曾救過他,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你不要亂想,趕緊換好衣服,喝碗薑湯暖暖身子。」
張氏這才放下提着的心,就怕女兒會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到頭來會傷了自己。
雖然剛入秋天氣還不冷,但穿了那麼久的濕衣身體還是有些微涼。兩人換了衣服,重新挽好鬥發,喝了薑湯,身體便暖和了起來。
這時開元祠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如意掀開車簾看去,卻是姚明衍領着刑氏走了出來。
謝如意皺了皺眉,隨後便釋然了,就算姚明衍不救她出來,謝家的人也會找來,結果還不是一樣。
刑氏進了馬車,見到謝如意和張氏頓時一愣,隨後垂下眼瞼,遮住了臉上的表情。再抬起頭來便是和緩的模樣。
「妹妹也得救了,真是太好了。」刑氏笑道,待看到張氏身上得體的服裝,再看自己一身狼狽,那笑容就有些勉強。
謝如意懶得理會她。張氏笑着附合道:「是呀,老天保佑,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隨後幾人便沒話了,外面響起姚明衍磁性的聲音,「走嘍,出發!」馬車便在大雨中緩緩開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