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的氛圍頓時凝重起來,元首看着李晨,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畢竟剛剛把人請過來救人,那邊就荷槍實彈的準備動手殺人了,這事兒,有些荒唐……
「這個老候,一輩子都這樣,腦子一熱就亂來,這一輩子都在給他擦屁股啊,這次不能簡單的就這麼算了。」
估計這是此時元首、孫帥、吳帥共同的心聲了。
「我覺得這個時候,您沒有心情繼續聊下去了。如果您有時間,不妨明日和肖鷹少將一起過來做客。記得,是做客。朱議長、秦院長有時間也可以一起過來。」李晨覺得這個時候確實不好繼續說些什麼,乾脆對着元首發出了邀請,卻故意疏漏了孫、吳兩位元帥。
「李晨,怎麼不邀請我和吳元帥啊?」孫帥有些不樂意了。明天必須見到李晨,才方便替老候說情啊。
「這個,孫磊在我家住着呢,不方便。」李晨隨便找了個藉口。
「那我呢?我家雨薇可沒在你家住着吧?」吳帥感覺有些意思,便開口打趣到。
「您老開玩笑了」李晨對這些老奸巨猾的老人,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只得隨便應付了一句。
「要是我同意雨薇嫁給你,老頭子明天可否上門做客?」吳帥索性借着玩笑話把事情說開了,反正看今日這小子的表現,他在華國的大勢已經成了。如果雨薇和他成了好事,吳家至少幾代富貴是保住了。至於他已經有妻子的事情,開玩笑,華國才施行多少年的一夫一妻制啊。
「我已經有了妻子了。」李晨覺得吳老蠻有意思的,不像其他兩位老帥那麼端着架子。
「我知道。「吳老大手一揮,「你們古老家族實行的是多妻,正妻肯定爭不過的,大不了讓雨薇丫頭做你平妻好了,我這話,你儘快去和雨薇商量,只要你有這個膽子。」吳老樂的不可開支。
「您……?反正我家裏不歡迎除小鷹外的任何軍人。了解?」李晨徹底對吳帥無語了。他突然發現,饒是他活了幾百歲,但在厚臉皮這方面,還是太嫩了。
「冕下,您以前是用實力碾壓對手,無需同人勾心鬥角,所以這方面經驗缺乏很多。」阿諾實在是太善解人意了,適時的出現並開解李晨。
「阿諾,收集下華國歷史上的一些權術方面的書籍,我就不信我只能用力量碾壓而不能用智慧征服。」李晨恨恨的說到。
「李晨,李晨!」元首喚了幾聲,見李晨此時明顯有些走神,便用手拍了拍李晨,
「啊,對不起元首,我剛才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李晨急忙道歉,畢竟和長者聊天時走神實在有些不禮貌。
「哈哈,敢在我們面前走神的,你還是第一個。」元首等人見李晨這種表現,對他的放鬆以及信任感到開心極了。
「好了,李晨,明天見吧,我們要給老候同志擦屁股了。他剛才已經嚴重違反軍紀了,不處理恐怕難肅軍紀,但我只能警告他,希望你能理解,畢竟革命一生……」元首微微的嘆了口氣,「我們幾個,給他擦了一輩子屁股了。以後你會明白,老候呢,從戰爭年代起,搞情報、搞暗殺、建國後反間諜、搞特種作戰,性格多少受了他職業的影響,陰暗面多了些,也有些暴躁。但他不是壞人,只是判斷事情的邏輯有些與眾不同而已。」元首也很無奈,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李晨和老候兩人那麼不對付。
「不過你剛才言語上刺激一位老人,也是不對的,有意見就當面鼓對面鑼的講清楚,老候同志如果不是失去理智,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最好不要讓我們兩個碰面。」李晨不想和侯帥打交道,但也不好直接反駁元首,便挺了挺背部,仿佛伸了個懶腰,然後對元首講:「事情都解決了吧,我要告辭回學校了,答應了孫磊幫他到食堂抬煮好的湯圓的,不好失信,我們明天見!」
這時候,肖鷹臉色變了變,從元首背後走出,站在李晨面前。「李晨,能否告訴我,您是如何在沒有人通知的情況下,知道尖刀大隊的動態的?」
「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肖鷹楞了一下,對李晨奇怪的問題無法理解,但老老實實的講了出來。
「這樣啊?那我讓你自己體驗下……」李晨站了起來,伸出右手食指直直的點向肖鷹眉心。肖鷹本能的想偏偏頭,以避開李晨這莫名其妙的一指,但令肖鷹以及在場所有人感到怪異的是,李晨手指伸出的速度明明很慢,肖鷹也明顯做了躲避的動作,可李晨的手指還是堅定的按照原來的路線緩緩地點在了眉心,仿佛他本來就在那個位置一樣。
就在李晨食指點到肖鷹眉心時,肖鷹仿佛在一瞬間自己出現在太空,高高的俯視着眼下一顆藍色的星球,然後自己急速下墜,眼前的藍色星球變得越來越大,直到突然一聲轟鳴。肖鷹發現自己正站在帝都的上空,地面的行人、車輛,歷歷在目毫髮可見,嘗試着將自己注意力集中在遠處一棟大樓,剛剛心思一動,那棟樓仿佛被一根繩子牽引着一樣,來到自己面前。那棟樓的一磚一瓦,樓裏面的每一層、每一間辦公室里的人說的話、桌面上的文件都隨着自己的目光,閃現在自己眼前。而肖鷹居然發現,自己能聽到這棟樓里的任一人說話的聲音,且非常清晰。
肖鷹精神力往帝都西北部延伸,自己沒有做任何邁步地動作,但腳底下的道路、樓宇、行人、車輛在飛快的向自己腳後退去,仿佛他此刻正在撥弄着一顆巨大的地球儀一樣。他忽然看到4輛軍車停在基地停車場,頭車駕駛室裏面一張熟悉的、堅毅但此時又帶着苦笑的臉。「小刀隊長……」肖鷹知道他為什麼苦笑?下意思的想開口安慰他。
結果嘴一張,眼前一花,自己又回到了會議室。
定了定神,發現自己依舊站在會議室中間,李晨依舊站在自己身前,元首、老帥們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着自己,有探究、有好奇……。
「李晨……」肖鷹好像有很多問題想問,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愣在了原地。
「你的精神力不足,只能讓你見識這些,你看到的只是最基本的東西,換一個你能理解的說法,遠距離呢,我可觀河外星系,比你們天文望遠鏡看的都遠;細微處呢,我可觀原子陣列,比現在你們所謂的掃描隧道顯微鏡看的還要細微。明白了嗎?」李晨笑眯眯的對肖鷹說到,對這個軍方的少壯派,李晨可謂下了血本。
「我能學嗎?」肖鷹眼睛露出狂熱的光芒,心裏在狂呼,如果有了這個本領,還用什麼偵查兵?一眼掃去,敵方的兵力部署一目了然,豈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不能,這不是那麼容易,華國有這能力的不超過2人。不過既然你開了口,我也答應過送你一個禮物……,就送你一個鷹眼吧,保你滿意。」李晨笑眯眯的對肖鷹說道。
「我不滿意可以換嗎?」肖鷹眼前一亮,「鷹眼」這兩個字讓他想起來剛才的感覺,望文生義,有種高空監控的感覺。
「愛要不要,還挑三揀四,你不過是個送茶葉,你準備送我什麼禮物啊?要是讓我滿意,可以額外再送你一樣東西。絕對是實用的。」
「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元首和老帥們都沒有做聲,面帶微笑這看着李晨和肖鷹交流着。
等李晨和元首告別時,元首突然低聲問:「李晨,為什麼對肖鷹那麼好?」
「他是一個純粹軍人,我喜歡純粹。」李晨沉吟了下,還是如實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元首。「只有純粹的軍人才能真正當得起『國之柱石』這四個字。有些人,已經不是軍人而是官僚了,我不喜歡。」
「你心中的純粹軍人是什麼樣子?」元首反而更加有興趣了,有機會能夠從這個可能具有看透人心的李晨口中,知道他對華國未來的軍方領袖的觀感,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從不計較個人得失與榮辱,忠誠於自己的信仰、熱愛養育自己的人民、獻身於殺敵於國門之外的使命、選擇犧牲自己以保全人民利益的榮耀,崇尚服從為軍人之天職的信條。這就是我理解的純粹軍人。」李晨非常嚴肅的解說着自己對純粹二字的理解,這是他自己的感悟,也是對軍人的尊敬。
「你的感悟很好,非常好,後生可畏,後生有為啊!」元首輕輕的鼓了鼓掌,感慨萬千的說。
「這確實是我的想法,供您參考。」李晨沒有謙虛,他認為這是他應該得到的評價。「我該告辭了。」
「再見」
「再見」
元首等人站在窗前,看着李晨進入了一直等待着的汽車,很快的消失在街道後,才各自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肖鷹,剛才李晨對你做了什麼?」元首謹慎的問道。
「我不清楚,但估計是他用他的力量帶我見識了一下,他如何監控地球的……」肖鷹詳細的將他剛才看到的、聽到的慢慢的講了出來。
由於元首等人早就懷疑李晨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具有監視的能力,所以對肖鷹的說法,他們多少能夠接受。只不過沒有想到李晨居然可以將視覺拉到地球的外太空,同時還能聽到,元首沉默了片刻後。
「來肖鷹,坐在那裏」元首指着最下首的沙發對站在自己身後的肖鷹說道。
「是!」肖鷹沒有任何猶豫,大步走到沙發前,對着各位行了個軍禮,方才直直坐在沙發上,腰杆依舊挺得筆直。
元首摸了一支煙出來,用火柴點燃,深深的一口氣把半支煙吸完,才有些隨意的說道,沒有特意衝着誰說。「剛才李晨說的,他所理解的純粹軍人,大家都聽到了吧」
「從不計較個人得失與榮辱,忠誠於自己的信仰、熱愛養育自己的人民、獻身於殺敵於國門之外的使命、選擇犧牲自己以保全人民利益的榮耀,崇尚服從為軍人之天職的信條。」
孫帥不由的感嘆道,「過多的考慮政治、利益得失,我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熱血軍人了,難怪那小子無視我等的存在,不邀請我們去他家做客,原來在他心裏,是不屑和我們交往的。」
「這幾句話,肖鷹是怎麼理解的?」元首沒有接孫帥的話,而是話題一轉,引到肖鷹身上。
聽到元首問話,肖鷹條件發射似的,像個彈簧一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雙腳併攏,手下垂緊貼褲縫,兩眼平視。「我只是從一個軍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
「作為軍人,首先面對的是犧牲,在戰爭中,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軍人必須首先選擇犧牲自己為國盡忠。犧牲小我,以全大我,是軍人的,而不是平民的。」
「軍人對於戰爭的原因是不需要表示懷疑,軍人就應該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的國家是對的,自己的上級』是對的。所以也就有了『軍人以服從為天職』這句話。即軍人在執行命令時,是不必也不應有思想的,他的思想只是執行命令和完成任務。這是一切國家和集團對軍人的要求或者說是軍人的共同屬性。」
「軍人是為了抵抗可能的侵略而存在的,而且全世界的軍人都一致認同「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這句古訓,作為軍人,攻守二字不過只是兩種可以相互交換運用的戰術觀念而已,禦敵於國門之外,是軍人們對保護人民利益這一使命最好的選擇,對於侵略與否的問題,卻完全不在軍人考慮之列。」
「軍人是政治家手中的槍,戰爭是政治的延續,軍人只考慮勝利,個人榮辱以及戰爭的正義性不屬於軍人的考慮範疇之內。槍,不應該有思想,槍,應該是最冷冰冰的殺人利器。」
「匯報完畢,請指示。」
肖鷹的說法讓會議室內陷入了一片沉寂,而肖鷹說完後,依舊保持着站立軍姿,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許久,孫帥緩緩的說了一句「我借用一下元首對李晨說的。後生可畏、後生有為,肖鷹,你要記住你今日所思所言,我們都在看着你的『行』!」
「鐵血鷹派,血鷹少將,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要發動戰爭,擔發現因為經濟實力不足於支持你的戰爭行為,士兵手中的槍,打完幾發子彈後就變成了燒火棍,怎麼辦?你還敢談禦敵於國門之外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無論有無實力,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軍人是睚眥必報的。懷柔,歷史上的懷柔帶給我們的只有恥辱,我光腳的還怕他穿鞋的不成?」肖鷹想想這幾年,華國在國際上遭受的種種羞辱,人民對軍人的恨鐵不成鋼,激動的渾身發抖。
「或許你是對的,我們確實有些瞻前顧後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明天給李晨的禮物好好準備下,我有一種預感,他給你的禮物絕對不簡單。」元首有些疲倦的對肖鷹說道。
「是。」肖鷹敬完軍禮就徑直離開了,他心裏才不關係自己這樣說會有什麼影響呢,因為此類的話他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次了,他就是認為軍人的字典里沒有「妥協」二字。
「可是,送李晨什麼禮物呢?」這件事讓肖鷹萬分的糾結,一輩子沒有送過禮物的肖鷹努力的想着自己家裏有什麼東西。當肖鷹回到家裏時,他腦子裏仍然想着這個問題,直到他妻子下班回家。
肖鷹的妻子叫姜婷婷,是軍事科學院一名軍工科研人員,專項就是研究機載雷達。兩個人只有一個孩子,身體有些不大好,因為夫妻二人工作太忙,就在特殊學校辦了全寄宿手續。
姜婷婷看自己老公早早就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像個雕塑一樣,明顯碰到了什麼難題,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有碰到了。換下身上的軍裝外套後,就輕輕來到肖鷹身邊坐下,將頭輕輕靠在肖鷹的肩膀上問道:「怎麼了?」
「明天去拜訪一個剛剛認識的、非常有意思的小朋友,在想送什麼禮物合適?」肖鷹伸手攬過自己妻子,稍微解釋了下。
「很重要?多大年紀?」姜婷婷有些好奇,以肖鷹的性格和地位,居然在考慮送小朋友禮物?
「很重要,明天元首、議長、院長都會去,孫帥、吳帥也想去,但被那個小朋友當面拒絕了。他大概17歲了吧,非常有錢,估計他一個人去年的年收入就超過整個華國的總產值了。」
「啊!國內還有這樣的人。」姜婷婷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震驚。
「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再多的東西就超出你的保密級別了。」
這時候,肖鷹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小鷹啊,這是我家的電話號碼,你記下。對了,明天帶你家人一起過來吧!」對面是李晨,電話一接通,李晨便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通。
「你監視我?」肖鷹已經懶得糾正李晨對自己的稱呼了,但他很敏感的覺得李晨這個電話來的太巧了。
「監視你?沒啊,」電話那頭李晨明顯一愣。但接着說道。
「我剛剛和孫磊見面,孫磊說認識你和你家人,還說你兒子身體有些不太好,問我能不能幫忙看一看。我想既然是朋友,就讓嫂夫人帶着孩子一起過來,別忘了,我這裏有些東西對小朋友智力發育非常有好處的。」
「這個,明天元首他們也會過去,我帶家屬不方便吧?」肖鷹本有些心動,但考慮到明天的會面性質,略微有些猶豫。
「哦,這樣啊,那你轉告元首一聲,明天他們就不要來了。」
話筒里傳來李晨漫不經心的聲音,讓旁邊正在全神貫注偷聽的姜婷婷差點驚呼出來。此時,她才有些理解老公嘴裏的「有意思」究竟是怎麼回事。
「啊,別別,我帶家人過來,元首那邊還是不要拒絕了,對了,我建議你考慮下,允許吳帥他們……」
「我不喜歡見到侯帥,索性他們三個都不見了,既然你開口了,那你就通知他們吧,但警告他們,作客人就要有做客的覺悟,別整的像領導到我家視察工作似的。」
李晨耐心的解釋了一番,但最後卻明顯的語氣變了不正經起來,「剛才你說我監視你,告訴你啊,我懶得廢這功夫,一隻還沒起飛的小鳥而已,等你真正成了老鷹,我再考慮是不是值得吧,掛了,明天不帶老婆孩子,別進我家門。」
說完,李晨真的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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