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辦公桌整齊的碼放在一個房間裏,每張桌子上頭擺着一台新配的電腦,看上去和任何一間寫字樓里的擺設並無二致。裏頭坐着超過五十個年輕人,這些年輕人每一個都不超過二十五歲,正處於反應最靈敏的時候,而他們的屏幕中不斷閃爍着各種畫面,有些畫面甚至只有幾幀,但他們仍然能夠以極快的手速把這些畫面單獨的拎出來放在單獨的文件夾中。
「一個全視之眼的信息居然這麼大,真是難以置信,他們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南離站在旁邊小聲對正緊盯着匯總屏幕的師父小聲說道:「我難以想像如果是把他們用作服務器的那個東西弄過來,天知道要多少人才能完成。」
他問話的對象正是思遠,在他和陳明聊了一會兒之後,情報組就發來消息說已經破解了由他繳獲的全視之眼的一部分信息情報。
不過當他過來之後,這是着實沒想到這緊緊是一個終端上的信息就已經龐大繁雜到了一種難以復加的地步,整整五十個人已經坐在這裏處理了兩個鐘頭,居然還只是處理了百分之七的信息,可以想像……這一個小符文里到底藏着多少信息。
「要快速解析這些東西,要不用比超級計算機,要不就用人腦。我覺得那邊應該是用人腦來完成我們需要計算機完成的事情。」
「人……人腦?」南離有些愣了,他驚訝的看着思遠:「你怎麼知道的?」
「你別忘了我大學可是學的計算機專業,我還當了兩年網管呢。」思遠哈哈一笑站起身,然後輕輕搖頭嘆氣道:「人腦的接收信息的速度比計算機快多了,這裏這麼多幀數的影像資料,如果用大腦來分揀的話,三分鐘之內一定能搞定,這還是腦子比較笨的,如果一個智商超過一百六的人,也許不到三秒鐘就行。而我們方綻寧大概只需要不到一秒。」
「一秒!我的天。她是不是人啊?我昨天還跟她一起出去買了盒飯吃,沒發現她這麼變態啊。」
「說誰變態呢。」
說曹操曹操到,正在討論方綻寧呢,她就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門口。雙手抱臂看着南離:「小子,居然在背後講我壞話了啊,不錯啊。」
南離尷尬的摸摸頭:「我真的是在誇你……」
「少來了你,讓開讓開。」她說着就走到了思遠旁邊盯着屏幕上的進度,然後搖搖頭:「老大。你真是喜歡做無用功,早讓我來不就行了麼。」
思遠聞言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然後指着下頭那些年輕人:「不,我就是特意不讓你來的。」
「啊……完蛋了,完蛋了。我被懷疑了,我要被隔離審查了……」方綻寧撅起嘴,用誇張的聲音喊了起來:「我要被組織拋棄了……」
「少胡鬧。」思遠拍了拍她的腦袋:「嚴肅點。這正好用來訓練新人,如果什麼事都靠你的話,那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們不就是變成了植物人麼。」
「還是老大會說話。被你這麼一說我舒服多了。」方綻寧咧開嘴嘿嘿一樂:「好了,你打電話叫我來幹啥。」
「給你個任務。」思遠盯着屏幕:「滲透進這個組織,你能不能辦得到?」
「你是說……那個帝國主義國家和上三界勾搭在一起組成的組織?」
「能不能辦到?」
方綻寧想了一會兒,然後皺起眉頭:「領導說什麼就是什麼咯,不過我先說好,如果一旦遇到危險我不排除叛變和逃跑。」
「必須的。」思遠點點頭:「你要盡一切可能保障自身安全,而且從今天起你就正式脫離天守門了,具體的我會進一步安排。」
「臥底啊……嗯……」方綻寧突然往後一跳,來到思遠面前,微微測過臉用深沉的聲音問道:「給我一個機會。」
思遠一看。哈哈一樂:「怎麼給你機會?」
「我以前沒的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好啊,去跟法官說,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
「那就是讓我去死咯?」
「對不起。我是警察。」
「誰知道?」
方綻寧說完之後,扭過頭指着思遠哈哈大笑起來,而思遠也捏了捏她的鼻子跟着一起笑着。唯獨南離一臉迷濛,他渾然不知道這倆人在玩啥,只是看到對視着傻笑。
「以後啊。」方綻寧跳到桌子上坐了下來,兩條腿來回晃蕩着:「誰要再說我家老大又土又沒趣。我一定跟他翻臉。」
「以後,以後你就不認識我了。」思遠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定要保證安全,如果有任何問題,直接聯繫我或者天守門的其他人,只要我得到消息,不管我在幹什麼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如果在拉屎呢?」
「那就等我擦完。」
「哈哈,放心啦,老大。」方綻寧湊上前輕輕擁抱了一下思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大概應該還是個賣餛飩的餃子妹,沒讀過書,仗着有點小聰明賺點小錢,然後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實男人過完這輩子。這份恩情我這輩子都還不乾淨,所以你讓我幹什麼我都會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別說的這麼沉重,因為我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完成,所以……抱歉。」
「遵命。」方綻寧也跟着深呼吸一口:「誓死完成任務,別忘了,俺可是花丞相。」
思遠沒再說話,只是朝她點了點頭,目送她慢慢走出房間。倒是南離在旁邊有些不理解了,他皺着眉頭來到思遠面前有些氣憤的問道:「師父,你怎麼可以讓她去臥底啊……她沒有能力的!」
「沒有能力嗎?」思遠突然笑了出來:「她的能力可不比任何人弱,她是先知。」
南離一愣:「先知嗎?」
「沒錯,先知。」
說到這,思遠也不想再多說話了,他輕輕擂了南離一拳,然後走出屋子,獨自一人走在遠特案組總部的幽暗長廊上,心情複雜。
就在他惆悵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人,因為背着光,所以他第一時間並沒有看出來是誰,但很快這傢伙居然在他面前徹底消失了……
然後……
「我靠……」
思遠還保持着肘擊的姿勢。而本想給思遠一個驚喜的狗蛋卻已經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上,表情十分難看。
「別裝了,起來吧。」
「真不是裝,我疼的不行不行的。」狗蛋揉着肚臍眼:「我就是一普通人,沒有超能力的好麼。」
「呵呵。」思遠伸手在他胸口彈了彈:「潘多拉穿上身了。你還沒普通人?」
「臥槽……你怎麼知道的?」狗蛋的表情很是驚奇:「這不科學啊。」
思遠沒回答他,從他從自己面前憑空消失的那一刻,思遠其實就知道這廝這一趟回歐洲可是從他師父那撈了不少好處,首先就是這潘多拉估計是歸了他。
「我家小教皇怎麼樣了?」
「你說我二師弟啊?好着呢,不過我來的時候他正跟我師父鬧彆扭,說小煜已經有半年沒趣看他了,如果小煜再不去,他就回國。」
「你沒跟他說小煜要高考啊?」
「我他媽哪能不說啊,可你猜那小子怎麼說?」
「嗯?」
這事說起來也搞笑,小教皇……也就是被小煜起名叫李傻狍子的那個紅頭髮小鬼。不知不覺的都快進入來青春期了,這段時間躁動的一塌糊塗,天天就想着他的山神姐姐。在狗蛋過來之前,他正跟但丁那個老流氓鬧的不可開交,雖然狗蛋已經把小煜要高考沒時間的事情傳達給他了,但他卻一拍胸脯說「我是教皇,工資高,能養的起她」,然後就被但丁揍了一頓……
所以那一對歡喜冤家到現在還處於冷戰狀態,任憑但丁百般討好。人家就是不搭理,可但丁又拉不下面子過來找思遠幫忙……因為無論什麼時候,唯一能鎮得住那個紅毛小子的只有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爸爸,也就是思遠。
「讓他們鬧去吧。」思遠搖頭笑道:「反正那是他爺倆的樂趣。」
「可不。」
「然後呢?」
「然後?」狗蛋被思遠這冷不丁的一問給問愣了:「什麼然後?」
思遠眉頭一簇:「你跨越幾千公里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了那邊那爺倆在鬧彆扭?」
「不啊,其實還有我師父中年危機了。他現在越來越事兒逼了,還老不自信了,壓力一大就喝個爛醉,然後去妖怪酒吧跟母妖怪亂搞。你好歹也是他的合作夥伴,找個時間開導開導他吧。」
思遠挑了挑眉頭。然後搖搖頭抿着嘴:「他年紀比我大一大截呢,上一代的傳說人物。」
「那麼……就沒什麼了。」
「這就沒了?」
「沒了,不然呢,你指望點啥?我說是去歐洲,也就是在法國蹲點啊。啊對!」狗蛋從口袋裏掏了半天掏出一張照片:「你看,我跟艾莉婕的合影。」
「滾吧……」
在最後,思遠的耐心差不多都要耗光的時候,狗蛋才把思遠的肩膀一摟:「走着,我還沒吃飯呢,一邊吃一邊說。」
碰到這種無賴,思遠也是沒辦法,想想他是由什麼人教出來的,大概也就能夠釋然了……既然他想吃飯,那只能吃飯唄。
而且這廝吃飯的地點還選的特別高檔,一家法國風情餐廳。思遠前段時間還說想請媳婦來這浪漫一把,但看着門口特價菜單的價格時,媳婦居然退縮了……弄得那天明明是莫然過生日,但倆人只是吃了一頓大蘭州拉麵。
「按照道理來說,你不該窮啊。」在飯店點餐的時候,狗蛋看着思遠那肉疼的表情:「幾千萬你還是拿的出來的吧。」
「拿出來個屁。」思遠嘆了口氣:「錢不知不覺就沒有了。」
思遠真的沒什麼錢了,當初攢下的那麼點錢全部都被莫然給捐掉了,她說思遠那是不義之財,為了給兒子積德……然後現在一屋子人過的緊巴巴的,然而其他所有人都並不認為那是不義之財,所以當時莫然還舌戰群儒了一陣,不過到底是把持銀行卡的女人,那超然的地位無人能撼動,最後的聯名聲討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現在思遠雖然並不算窮,但一屋子人的吃穿用度加起來,負擔也不算小了。
「這裏大概是全中國最正宗的法國餐廳了,你就不能讓一個想家的人回味一下家的味道嗎?」
「你點點點,隨便點。」思遠搖搖頭:「點你的就是了,別嗶嗶。」
狗蛋渾然不把思遠的表情放在眼裏,連點了七八個超級大菜,居然還有一瓶96年份的拉夢多……這一桌子菜思遠隨便一算就是一萬多塊。
「你點這麼多……要死啊?為什麼是三人份?」
「這么小氣幹什麼,真是的。我肚子餓,吃兩份不行麼。」
思遠真是被這個無賴給打敗了,長長的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莫然發信息,想讓她給送點錢過來,不然堂堂天守門副門主,恐怕就得被人當吃白食的給扣在這了。
「這一頓,我請。」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到了思遠的耳朵里,接着一個穿着藍色長裙的女人輕飄飄的坐在了他的身邊,一頭金色長髮垂到了腰間,側臉完美無瑕。
思遠愣在當場,扭頭傻傻的看了狗蛋一眼,而狗蛋卻裝成沒看到,埋頭苦吃,既不優雅也不安靜。
「貞德……你怎麼來了?「
「你說過。」貞德抬起眼睛,用她那被聖光侵染成金黃色的眸子看了思遠一眼,輕輕給他倒上了一杯酒:「等我長髮及腰的時候,我們就會再見面。」
我他媽還說過這個?思遠當時就蒙圈了,簡單一想,估計又是時空亂流惹出來的事……長髮及腰。呵呵,思遠記得上次見貞德,可是四年前啊,她那時候好像就已經到腰了吧。
「死球了。」思遠嘟囔了一句,然後看着這最後的聖騎士的眼睛:「好久不見。」
貞德也同樣盯着他,然後雙手緊緊抱住了他,腦袋埋進了他的胸口。思遠愣了片刻,然後他扭頭過去發現羅敷和千若正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落地窗戶外頭,整張臉都貼在了玻璃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