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奇瞧了她一眼微笑道:「辰兒,不知為何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我竟深信不疑。」
夏辰拍了下他的肩頭:「相信我准沒錯的。對了陸大哥,那邊宅院重建之事就交給你了。」說着她拿出一張絹帛交給他:「這是那宅子的宅契,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是從一名中年婦人手中買的,其他的什麼也不必說。」
陸奇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辰兒,我雖有這宅契,卻無買賣協議啊,若有差人來查,這……」
夏辰道:「協議我自會弄一份給你,但那是給官衙的人看的,別人要看你就說賣主不讓你透露她的真實身份。」
陸奇點點頭:「想必辰兒自有用意,我知道該怎麼說。不過辰兒你不怕我……」
夏辰知道他想說什麼,笑着打斷他道:「陸大哥若是真能將那廢墟般的院子賣掉,或是重建起來倒也不錯。」
陸奇笑道:「我還真沒那個本事。」
月光如薄紗籠罩,花香似也更濃郁了幾分,夏辰在階前坐了下來,眼望着靜謐絕美的夜空,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身影。
岑少澤近日可好?他一定會帶着溫文的笑意說「我很好,辰兒你呢?」
花漫樓的傷應該痊癒了吧?可已回山莊了?此等月色下,他在研藥讀書?還是在那木亭間趁着月色練武逐飛鳥?他的心應該還在仇恨中煎熬着吧?
商無塵呢?葛王呢?賞月彈琴?還是在蓄謀着什麼事?
衛寒呢?月娘竟然說找夫婿不妨考慮他……想到這兒她在他臉上畫了不只十個叉,嫁不出去也絕不嫁他那樣的。那個傢伙這時間早不在宮裏了才對,八成又去尋花問柳了?這次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說過喜歡美娘那種有風韻的,說白了就是胸大的唄。
低頭瞄了一眼自己胸脯,絕對標準的飛機場。目前連半點發育的跡像也沒有,將來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前途,不過這樣也好,扮男人方便些。
「辰兒,在想什麼?」坐在她身邊的陸奇見她一下愁眉苦臉,一下又笑得像剛偷了腥的貓。好奇地問。
「沒,沒想什麼。」夏辰臉上一陣發熱,忙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畫面刪除。
「對了辰兒,你沒參加科考。你那兩位堂兄若考上,你要怎麼辦呢?」陸奇想起這事不免又是一陣擔心。
夏辰想着此時的夏府一定是歡聲一片吧,興許已經開始慶祝了呢。
只是生員只有一個,夏忠揚究竟怎麼打算的?看情形夏懷勇確實將考題告訴了夏懷英,不然夏懷英今日出考場時也不會是那副表情。孫氏又豈會如此消停地張羅女兒的親事。
夏辰絕不相信錢氏和孫氏會和睦相處,這其中必然有一個原因,會是什麼呢?
隔日吃過早飯,安排好家中事務,夏辰雇了輛馬車來到古玩店。
店掌柜見到她微笑施禮:「小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
夏辰還一禮:「掌柜可準備好清單了?」她本不想管這閒事,但五兩銀子買了風神斬,總覺得佔了這掌柜些許便宜,並且這掌柜人還不錯,他託付這事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店掌柜忙從袖出拿出一張紙:「已經準備好了,勞小公子多費心。」
夏辰打開這清單大概看了一眼若笑道:「掌柜。這些物品最值錢的也不過五六十兩,你就那麼不放心自己的兒子?」
店掌柜嘆了口氣:「小公子,眼下城中的情況你也知道,貴重物品哪敢再擺出來,再者小人的兒子現在……」
夏辰笑了下:「你到底有何難言之隱就直說吧,我了解情況才好幫你啊。」
店掌柜向門口看了一眼,遲疑片刻道:「小人的兒子絕不是個宵小之徒,可他……卻怎麼也不肯接掌家業,還要把家產全部變賣掉。」
夏辰聞言不免好奇:「令郎到底想幹嘛?莫不是對古玩不感興趣,想做別的生意吧?」
店掌柜道:「小公子果然聰明。他的確想到江南做絲綢生意,可任何生意從頭做起都不容易,何況我展家經營古玩生意幾代,結束這生意不僅涉及自家。還有那些一直與展家合作的人吶。」
夏辰點點頭:「掌柜的意思我懂,哪家生意都不只養活一家人。」
店掌柜道:「所以小人一直沒同意,可我兒子生性固執,認準的事絕不會輕易放棄,他甚至……」
這時聽到有馬蹄聲停在店門口,夏辰回頭一看。頓感這世界真地太小了,來人竟是展天。他今日身着一件天青色直裙長衣,長發以同色絲帶半束,雖然仍板着臉孔,但比上次見到他時已算和顏悅色了。
展天並沒有注意她,沖店掌柜悶聲道:「爹,我這次只待三日。」
夏辰聞言眼睛張得老大,看了看展天,又看了看店掌柜,想不到他便是這店掌柜的兒子,不論長相氣質真地是半點也不像啊。
店掌柜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好好好,三日就三日,我就是累死也會趕回來!」
「爹!孩兒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說到這兒他瞥了一眼夏辰,眼睛猛地一瞪:「怎麼是你?」
夏辰微微欠身:「真巧啊,展大……公子。」她實想說大當家來着。
店掌柜愣了片刻:「你們認識?」
展天和夏辰互相冷視着,異口同聲地道:「只是一面之緣。」
店掌柜道:「既然認識就更好了,天兒,這位小公子精通古玩鑑賞,是我請來幫你的,但有什麼不明白的你與他商量便是。」
展天道:「爹不是說請了夥計,兒子只需照看一下便是麼?」
店掌柜道:「爹原本是想找個夥計,可古玩兒這種東西一般人怎會懂,連你都是一知半解。」
展天有些不服氣:「那他就懂麼?」
店掌柜道:「至少比你強百倍!」
夏辰聽着父子兩對話暗覺好笑,但她還有事要辦,不想多耽擱,沖店掌柜道:「過獎了。」然後瞥了展天一眼:「展公子,三人行必有我師,我不敢說比公子更有見識,但兩人集思總可減少些出錯的機率。」
店掌柜道:「小公子不僅才智過人,這氣度也非比一般。」說罷瞪着展天:「還愣着幹什麼,你這三年來總共在家不超過半月,這打理店鋪的事怕早忘得一乾二淨了,還不進去解下弓箭過來,聽我教你。」
展天皺了下眉頭,狠狠地踩着地面繞過櫃枱到內堂去了。店掌柜無奈地搖搖頭:「讓小公子見笑了,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該送他去學武!」
夏辰微微一笑表示理解。「我還有事,今日就先告辭了,明日自會抽空過來。」
店掌柜躬身道:「小公子慢走。」
夏辰離開店鋪,吩咐車夫去風月山莊。她一邊瞧着街景,一邊琢磨着展天這個人。展家的家底不薄,他絕不是為了錢財去當劫匪的,若說與展掌柜志氣,也有些牽強,何況他一看就是個大男子主義型的,怎非要改做絲綢生意?他一心想賣掉家業究竟想幹什麼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