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福樓是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自然消費也是最高的,但任何時代都不乏有錢人。
三層的攢頂樓雖已不嶄新,卻如所有的老字號一樣,自有一番古樸的華貴。迎客的夥計見到嚴府的馬車,立刻跑過來衝車夫道:「喲,嚴公子請的貴客接來了?」
「是啊。」車夫說着打開車門:「夏公子請。」
這夥計在這裏工作了七八年,可以說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但見到夏辰時,還是微微怔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想到嚴公子他們請的是一名半大的孩童,並且夏辰的容貌俊美絕倫,身上又散發出一股從容淡然的氣質,任何人擁有一樣都足可以自傲了,何況是二者兼備。
驚訝歸驚訝,他畢竟不是新手,立刻擺出笑臉:「公子裏邊請。」語氣不自覺地流露出謙恭之意。
夏辰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不經意間表出來的,與年齡不附的東西,因為她在想事情。
她想的也並不是夏青揚的事,而嚴世銘為何對自己如此有興趣,只因為湖邊發生的事似乎說不過去,像他那樣不可一世的人,絕不會和一個讓他吃過虧丟過臉的人做朋友。
「到了。」夥計站在一間雅間門前躬身道。
不待他通傳,門已經被人打開,一名嬌美艷麗的女子微笑着施禮道:「夏公子來了,桃兒一早就想見見夏公子的風采了。」
雖說拍馬屁的話誰都愛聽,偏偏夏辰是個例外,口蜜腹劍的小人她聽得見得都不少,何況這些人的居心她還沒弄清楚。
高公子見嚴世銘點頭,忙吩咐酒樓的人上菜。一名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秀麗女子替夏辰挪椅請她入坐,然後坐在她的身邊,顯然是嚴世明他們找來專門陪侍夏辰的。
除了剛剛的桃兒,另一名便是美娘,夏辰對她印象很深,因為看到她便不禁疑惑起衛寒的品味來。這女子美雖美,卻一看便是那種極貪慕虛榮的女人,不僅是她堆金攢玉的裝扮,而她舉手投足都有意無意地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秦貴傑微笑道:「夏公子。她叫玉兒,還是個清倌人。」
夏辰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子,見她柳眉低垂,一副嬌羞模樣,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她也不過還是個孩子呢。
嚴世銘補充道:「我已經將她買下。賢弟想怎樣都可以。」
夏辰再沉得住氣,也受不了他們一直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換在現代此舉就是殘害祖國幼苗呢。
這時幾名跑堂夥計排着隊將酒菜送了下來,擺好後退了出去。
玉兒剛要替夏辰斟酒,嚴世銘道:「夏公子不擅飲酒,所以我特地準備了西域葡萄酒。」
夏辰笑了下:「倒是讓嚴公子費心了,不過今日我確實不能久留,有什麼話就開誠佈公地說吧。」
嚴世銘笑道:「賢弟急什麼,就算回夏府你也要用晚飯啊。」說到這兒,他頓了下:「其實我今日就是想向賢弟陪個罪。其他事情麼,此時談也不方便,改日找個時間我們單獨說。」
夏辰聞言心中暗罵這嚴世銘竟敢和自己來這套,想拿這件事牽着自己鼻子走麼?其實她也不相信他能知道什麼,畢竟他年紀也不大,又事隔多年,只是想從他口中找些相關的人和線索罷了。
她淡淡一笑:「如此說來,今日就是用個飯,那麼我就不客氣了,我還真有些餓了。」
玉兒怯生生地道:「夏公子喜歡吃什麼。奴婢替你夾。」
夏辰不知玉兒此時心裏在想什麼,但她卻能明顯地感覺出她在害怕,於是柔聲道:「我不挑食,什麼都好。」
玉兒微微一笑。腮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那奴婢每樣都替公子取些。」
嚴世銘和秦貴傑交換了個眼色,在他看來夏辰這就算是上勾了,英雄難過美人關,夏辰又應該沒嘗過其中滋味,對此想必十分好奇。
美娘道:「喲,瞧着玉兒和夏公子還真是般配呢。」
「可不是麼。」桃兒說着將一塊雞丁送入秦貴傑口中。
美娘向門口瞥了一眼:「衛公子怎麼地還不來。」
高公子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怎麼?你想他了?他從來都是個薄情郎。你不如跟我吧。」
美娘不怒反笑,拍掉高公子的手:「你還真是夠朋友。」
高公子嗤笑道:「 你難道真想為她守身如玉是怎麼的。」
夏辰懶得聽他們說這些事,很快便酒足飯飽,不得不說這萬福樓的菜味道的確不錯。
「幾位,多謝盛請,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嚴世銘愣了一下道::「賢弟莫急,你才剛來一刻不到吧。」
夏辰道:「你們慢用,我吃得很飽。」說罷向門口走去。
「這……」秦貴傑一時不知要怎麼辦才好了。
嚴世銘鬱悶得臉色發青,忽然想起夏辰是被他們接來的,沖玉兒道:「你去送夏公子,知道該怎麼做麼?」
玉兒巧笑道:「自然知道。」此時她臉上已經完全沒有羞怯之色,倒顯得精明老練。
夏辰此時已到了樓梯口,玉兒追上來道:「夏公子,讓奴婢陪送你一程吧,不然……」她不必往下說,顫抖的聲音已說明了一切。
夏辰嘆道:「走吧。」
高公子跟着出來去安排馬車,夏辰和玉兒上車後,撩開車窗的錦簾,她得看着點路,這幫人真是什麼事可能做出來。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她已經發現路不對,於是衝車夫道:「你走錯路了吧?」
車夫沒有說話,而加快了速度,夏辰正想推開車門讓他停車,玉兒卻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夏公子,你不喜歡我麼?」流動的跟波閃動着淚光。
夏辰皺了下眉:「你知道他要去哪兒?」
玉兒點點頭:「自然知道,這本是早安排好的。」
「去哪裏?」
玉兒遲疑了一下:「車夫現在正前往嚴家一處別院。」
軟玉溫香,糖衣炮彈,這些人唉,竟然會想出如此齷齪的主意來對付自己。
玉兒已經在啜泣着:「夏公子,奴婢一見就知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請成全奴婢吧。」
夏辰翻了下眼皮兒:「怎麼成全?你不是真想……」她竟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玉兒的臉微微一紅:「如果夏公子嫌棄,嚴公子會把我賣到娼*妓坊去,若公子垂憐,奴婢就可以恢復自由身。」
這又是軟硬兼施麼?她縱有心幫這女孩一把,可她心有餘力不足啊。
「玉兒,我可以和你作場戲給他們看,但我不會,也不可能要你的身子啊。」
玉兒道:「夏公子,他們會找人驗奴婢的身的。」
夏辰也沒了主意,這叫什麼事兒啊!她正想着,馬車停了下來。車夫道:「夏公子,到了。」
這間別院也堪比夏府了,夏辰並不擔心玉兒對自己有什麼威脅,而嚴世銘他們安排了這事兒,想必今日也不會再有別的陷阱,她想和玉兒商量下,替她想個辦法,同時她也希望嚴世銘他們以為奸計得逞了,只有如此她才能知道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穿過庭院,繞過迴廊,玉兒帶他來到西廂房,一進門夏辰便覺一股異香撲鼻,她心中立刻警覺起來,這香實在古怪。
「玉兒,這味道好奇怪。」
玉兒忽然笑得很嫵媚:「夏公子,你不覺得這味道很好聞麼?」
夏辰忽然間明白了,這個玉兒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單純,不過玉兒一臉胸有成竹,並已伸出雙臂來擁抱她,顯然對此香很有信心,可她卻一點異樣的感覺也沒有。
當玉兒將手探向她的衣襟,夏辰猶豫了一下,是要裝一裝,還是直接把這個可惡的女人放倒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