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先唆使黑玉辰出走,再彈劾葛王不想娶她為妃把她綁走了,因為葛王之前幾次三番拒婚,皇上早有不滿,到時必然治葛王不敬之罪。介時對葛王和對他父親忠心耿耿的人一定會力保他,自己再「救」出黑玉辰,讓她出來指認嫁禍,就可以將葛王和他的人一網打盡。
沒想到葛王竟在最期限到來時找到並娶了「黑玉辰」,他知道黑玉辰對自己死心踏地,絕不會乖乖嫁給葛王,所以他到黑將軍府上走了一趟。黑將軍卻說他女兒終於想通了,回心轉意了。
他也只能感慨百密一疏,早知道他就親自將黑玉辰劫走了,不過黑玉辰絕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到葛王府給他當眼線也不錯。
他怎麼也沒想黑玉辰竟突然送了封信來,信上說因為自己一直不肯向皇上要她,又在府里養了那麼多女人,所以她很生氣,要游山玩兒水去,還說他真喜歡她的話就去找她。
「你去死吧!」海崚王幾乎要氣瘋了,把房中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他緩步走出房間時,就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他忽然想到一句話:「假的真不了!既然葛王府中那位是假的,自己就一定會讓她現出原形來!到時同樣等於抓住了葛王的把柄。」
對於海崚王突然到訪,賀蘭雍心中頓生狐疑,莫非他知道自己的王妃出走了?這也未免太快了些!他明明讓商無塵做了出戲掩飾,難不成自己的王妃和海崚王是一夥的?
「堂兄怎地有空來我這?」
海崚王一指侍從手中捧的錦盒:「再忙也要來恭賀堂弟新婚之喜啊!何況我素來當弟媳小妹妹一般,她成親我也該送些禮物。她向來喜歡東珠,我剛得了一串極好的,算是為你們新婚燕爾錦上添花吧。」
賀蘭雍道:「堂兄費心了。」
海崚王道:「弟媳呢?按規矩堂弟該讓她出來見個禮才是,她自幼喪母,禮儀難免學得不周,堂弟你總該多教她。」
賀蘭雍道:「禮當讓她出來見禮,但不巧她偶感風寒,御醫說可能會傳染。所以改日她好些,我帶她親自到堂兄府上拜謝。」
海崚王道:「如此本王更要親自去探望了,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見了這東珠一高興身體會好得更快。」
賀蘭雍道:「萬一堂兄染了病氣。我可擋擔不起啊。」
「不妨事。我素來無病無憂,堂弟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說明知弟媳病了卻不去看一眼,心裏怎過意得去呢?走吧。」海崚王說着站起身。
就在此時忽聽外邊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賀蘭雍沖海崚施一揖:「我去看看。還請堂兄速離此地,以策安全。」說罷快步向門外走去。
海崚王跟着來到門外抬眼一看,果見葛王府一處院落青煙滾滾,火勢不小,他沖隨叢一抬手:「回府。」畢竟還是自身安危更重要。
坐在馬車上海崚王越想越不對勁,火燒得那麼大了怎地才有人喊呢?除非這火是一下子燒起來的!那也就是說有人故意放的!
他一拍額頭:「好你個葛王!」不過現在折回去怕是葛王會以處理失火事為由請他離開,他也犯不着跟着折騰。今日見不到還有明日、後日……咱們走着瞧。
賀蘭雍發現失火之處竟是自己的書房,也不顧火勢迅猛便要衝進去。
商無塵一把抱住他:「你不要命了!」
賀蘭雍眼見着一根帶火的門梁落下封住了門,書房被熊熊火焰吞沒一把揪住商無塵的衣領:「火是你放的?」
「是我。」
賀蘭雍將他推至牆邊角落低吼道:「你挑什麼地方不好,非選書房!你知不知道這裏有件對我極為重要的東西。」
商無塵一臉淡然地道:「只有書房才能在最短時間內燒起來。而且不易撲滅。」
「你!你至少想辦法知會我一聲。」
商無塵嘆道:「我知道你所說對你極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賀蘭雍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你把畫像拿出來了?」
「沒有,我選在此處放火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燒了那畫像。」
賀蘭雍雙眼怒睜,一拳打在他臉頰上:「為什麼!」
商無塵吐掉口中的血水,面色依舊平靜緩緩地道:「你別再執着於那不切實際的念頭了,你該好好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了!對着一張幾年前的畫像發痴,你要真的放不下就去找她啊。」他心中吶喊着,她人就在你眼前你都不知道,還敢說你愛她!為了她寧可今生絕戀。
賀蘭雍像困獸般大吼:「我、我到底為什麼來!」
商無塵拍拍他的肩頭:「你總說天意弄人,我卻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得好好活下去,就算……為了她。」
賀蘭雍怔怔地看着他:「是啊。我得活下去,雖然今生無緣,總還有分。」
「你這麼想就對了。海崚王一定還會再來,我不確定他在打什麼主意。但你總不能剛剛成親就讓人以為你對王妃不好,甚至把她氣走了吧?」
「唉,要不是看她和辰兒有幾分像,我……算了,不說這些了,帶我去看看她。」
夏辰滿意地看着胡媽媽不住點頭:「不錯不錯。素雅大方。」胡媽媽此時身着一件米白色,衣擺袖口繡着幾朵菊花的錦緞襦裙,臉上淡施薄妝,發挽雲髻配兩支翡翠簪,遠比之前那大紅大綠的順眼多了。
「我這是學着趙夫人打扮的。」
胡媽媽一笑夏辰立即皺起眉:「不能這麼笑,就算不笑也不能這麼諂媚地笑。」
胡媽媽忙掩住嘴:「可我這麼笑了幾十年了啊。」
夏辰想了下:「你不是有扇子嗎?在你沒學會怎麼笑得高貴端莊些之前,想笑時就拿把小扇擋着點,最好找把精緻的檀香小扇,別再把你那把孔雀開屏似的羽毛大蒲扇拿出來了。」
「是是是,全聽辰姑娘的,剛剛我在樓下碰到幾位客人,他們真是地比以前對我客氣多了呢。」
夏辰道:「從今日起,客人想找哪位姑娘,你便告訴他這位姑娘有約了或是心情不好、身子不適。總之不能陪客。」
胡媽媽驚訝地道:「姑娘們不陪客我怎麼賺錢啊?」
「虧你在風塵打滾多年,你以為男人為什麼到你這來?」
胡媽媽剛想笑忙掩住嘴:「自然是找樂子的。」
「這話倒也沒錯,可為什麼姑娘都差不多,雲裳坊的價錢比你這高好幾倍呢?」市場狀況她已從金釵那打聽清楚了。
「這……這大概是雲裳坊的姑娘更能歌擅舞吧。」
夏辰笑起來:「那我再問你。逸音坊的歌舞姬常被召入宮中和貴族府邸表演,平時怎個門庭冷清?一支歌舞還賺不上一桌酒宴錢?」
胡媽媽再次語塞:「聽說他們那的姑娘太冷傲了,連陪客人喝幾杯酒都不肯。哎呀辰姑娘,你就別考我了。」
夏辰微微一笑:「首先呢,來這種地方的男人都不會太窮。家裏也不乏妻妾成群,與其說他們是來找樂子的,倒不如說是來這裏找刺激找面子的,所以他們喜歡與眾不同的姑娘,比起家裏聽話又規矩的妻妾,能歌擅舞又有點才情會使點小性子的最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可歸根結底啊,他們還是想比別的男人先一步和這姑娘上*床。」
胡媽媽撓了撓下巴:「不錯不錯,辰姑娘說的太對了,要我說呢這男人都是賤骨頭。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夏辰微微點頭:「沒錯,就像逐獵一樣,他們喜歡更好更強的獵物,而一旦將獵物制服,又會覺得沒意思了,然後會躍躍欲試地去追下一隻。」
胡媽媽忽然開了竅:「我懂了,我這就按辰姑娘說的吩咐下去。」
夏辰叫住她:「回來,我還沒說完呢。」
胡媽媽立刻轉回身:「辰姑娘請說。」
「我說的只是大多數,還有一部分人是來這尋求安慰的。像那些仕途不順、懷才不遇、或是家有惡婦的,這種男人比較喜歡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子。何況男人一般沒什麼耐心,特別是對這種地方的女子更不肯花太多時間心思,你要是把姑娘都教成逸音坊那樣。也沒錢賺。」
胡媽媽一頭霧水:「我怎知道哪些是來找刺激的,哪些是來找安慰的啊?」
夏辰道:「這個就得你自己慢慢琢磨了,不過你記得只要把坊里的姑娘教得出門如大方得體的千金、關門如溫柔婉約的賢婦、床上如欲求不滿的盪*娃就可以通殺了。」
胡媽媽愣了片刻:「辰姑娘果然高明,我明兒就吩咐坊里的姑姑按着這個來教。」
夏辰伸了個懶腰:「等我睡醒給你兩支好曲子,再給你出幾個具體些的點子,三月後彩袖坊要不成為京都第一紅坊。你可以把我推出去接客。」
她話音剛落,便聽一聲怒喝:「你敢。」
夏辰看着打窗口跳進來的兩人微微一笑:「聽夠了?肯下來了?」她早知屋頂有人了。
胡媽媽早嚇的篩糠似的了:「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
夏辰一挑眉看着賀蘭雍:「怎麼,你是這裏的常客嗎?」
「跟我回府!」賀蘭雍並不解釋,上前一步一字一字地道。
夏辰往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瞧向他:「不!」
商無塵已塞了張銀票給胡媽媽,示意她退下。然後很識趣地自窗口飄了出去。
賀蘭雍想着商無塵路上的叮囑壓下怒氣:「那晚的事我道歉,回府吧,我保證不會再不經你同意去你房間。」
夏辰聞言心裏一陣不爽:「就這樣?」這是要把她當成擺設了麼?
「不然怎樣?」賀蘭雍反問。
夏辰凝視着他的雙眼:「什麼原因讓王爺你屈尊降貴來向我道歉的啊?還是你想把我騙回去關起來?」
賀蘭雍望着她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眸竟一陣失神,黑玉辰他不是沒見過,之所以同意娶她也正是因為她有一雙和某人頗像的鳳眸,可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的眼中少了些睿智和靈氣,並且她眉宇間只有驕氣,而非他此時所見的英氣。
夏辰晃晃手:「說啊,發什麼呆呢?」
賀蘭雍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伸手去摸她的額前的硃砂痣,為什麼會畫得和某人額上的一樣啊!
夏辰拍開他的手:「我和你回去!但你不僅未經我允許不得踏入我房間,也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好。」賀蘭雍的手打半空中縮了回去,暗嘆自己又在胡思亂想。
夏辰接着道:「還有一件事,我答應這裏的胡媽媽幫她將彩袖坊變成京都第一紅坊,我必須兌現自己的諾言。」
「你別得寸進尺!」賀蘭雍一想起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一想到她竟對男人那麼有見地,還敢說接客,火氣又涌了上來。
夏辰一攤手:「那就是沒得談了?就算你綁我回去,我也不會幫你。」
賀蘭雍冷哼道:「幫我?笑話。」眼光卻有幾分不自然地瞥向別處。
夏辰見狀暗暗好笑,這人還真是挺有意思的。「你若不是有事求我幫忙,怎會鬼鬼祟祟地來找我呢?」這實在不像他的個性。
「算不得求,你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若有事你也逃不掉。」
「威脅?」夏辰笑得極為燦爛。
賀蘭雍一時間竟覺得拿她沒轍:「你可以兌現你對胡媽媽的承諾,但必須保證做這件事時不會被別人看到,更不能泄露身份。」
「可以。」
「馬上跟我回府。」賀蘭雍身形一晃到了她身前將她攔腰抱在懷裏,不待她掙扎沉聲道:「亂動的話我就把你丟到外邊去。」說罷用披風將她遮上掠出窗外跳上房頂。
商無塵似笑非笑地道:「談妥了?」
「你把這裏的事處理下!」賀蘭雍說罷飛身掠向另一座屋頂,想不被人發現,從房上走最保險。
夏辰只覺得耳邊呼呼生風,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話:帶我裝X帶我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竟讓她覺得好懷念、好舒服、好想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