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人發現,一隻紙鶴卻是拍動着翅膀自鬼苑酒吧的門縫裏鑽了進來,而最讓人感到奇怪的就是這隻紙鶴居然是用十塊錢的紙幣摺疊而成。
那隻紙鶴的身體上似乎帶着幾分淡青色的紋路,而那種紋路自然並不是紙鶴自身具備的,而是屬於後天賦予的那種,端看其眼睛的位置那裏卻是帶着一點詭異的幽紅色,而且還是一閃一閃的。
那紙鶴是一路上悄無聲息地飛過來的,同樣的也是它在進入到鬼苑酒吧也是沒有驚動任何人任何鬼,而這個時候因為已經幾近天亮時分了,所以鬼苑酒吧里倒是一片的安靜,就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那紙鶴自門縫外擠進來之後,卻是動作微停,它的腦袋歪了歪,似乎是正在思考一般,然後片刻之後它卻向着一處極為陰暗的角落飛去。
此時此刻雅間之內的白靈與王松兩個人,一個依就是呆呆地躺在地上,一個卻是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昏昏欲睡。
王松的身體上因為已經沒有絲毫的人皮了,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動彈分毫,或者說他就算是不動彈還疼得厲害呢,一旦他微微有些動彈,那麼引來的更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
而就在他腦子裏那為數不多的睡意被他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給疼得醒之後,他卻是聽到門的方向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聲音,王松倒是想要抬頭看看究竟,可是他才剛剛做出抬頭的動作,那身體上便又是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襲來,於是王松不由得低哼一聲。
白靈雖然處於一種渾渾沌沌的狀態中,可是就在聽到王松的呻吟聲,她卻是一激靈便醒了過來,她直接撲到了王松的身邊,看着男子那因為疼痛而裂開的嘴角,露出一口帶着血絲的白牙,於是白靈忙問道:「王松,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了,告訴我?」
「小靈,門那邊有聲音!」王松的聲音很低,一邊說着他又一邊忍着疼,抬手向着門的方向指去。
白靈忙輕握住王松的手,同時扭頭向着門的方向看去,昏暗的燈光下,一隻小小而且扁平的腦袋很是努力地自那門縫裏探了出來,而接着白靈又看到那小小的東西身子卻是用力地晃了晃,然後終於狠狠地一用力便將它那小小的身子都抽了進來。
於是白靈呆住了,好吧,現在她看清楚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話說這居然是一隻紙鶴……
白靈的頭皮有些發麻,平素里雖然她很喜歡看鬼故事兒,雖然她很喜歡來鬼苑酒吧,可是說句實話她根本就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鬼存在,可是現在她不但見到了貨真價實的色,而且今天居然看到了一隻活着的紙鶴……
白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強行壓下心頭的震動讓自己儘量的淡定下來,而那隻紙鶴在見到白靈的時候,那眼睛處似乎有着一抹紅芒閃動,接着那紙鶴似乎無聲地歡呼了一聲,竟然拍打着翅膀圍着白靈打起轉兒來了,一圈兩圈……這貨似乎很歡脫的感覺。
白靈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當紙鶴再次飛到她面前的時候她緩緩地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掌,而那紙鶴竟然也如同心有靈犀一般,居然直接停在了白靈的手掌上,然後它的嘴巴一張,一個清冷的女聲卻是傳了出來:「你是什麼人,你現在在哪裏,你又遇到了什麼麻煩,直接告訴紙鶴吧,它應該是屬於你的錢吧!」
那清冷的女聲里並沒有夾帶着任何的感情,而且其內似乎還帶着一種疏離的感覺。
但是白靈的眼底里卻是迸射出無盡的喜意,她的雙手緊緊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她明白這是自己的機會,也許還是唯一的機會呢,因為她已經認出來這隻紙鶴所用的十塊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十塊錢應該就是那天自己以一種極為不屑的姿態拋給那個少年的,而這清冷的女聲卻絕對不是那個少年所擁有的,那應該就是……那個坐輪椅的少女的。
王松自然也感覺到了白靈的喜意,而且剛才那清冷的女聲他自然也是聽到了,待發現白靈居然因為歡喜與激動,居然一時之間沒有開口說話,於是王松不由得提醒道:「小靈,快點,這東西在太陽出來之後便沒有辦法飛行了!」王松的話提醒了白靈,於是她忙對着紙鶴很認真很急切很清晰地道:「你就是那個女孩吧,我叫做白靈,我與我的未婚夫王松現在都被關在一個叫做鬼苑酒吧的地方,而且這裏沒有人,一個個的居然都是鬼,你們快來救救我們吧,快點,再不快點的話,那可就遲了,救救我們,快點來救救我們……」
白靈聲音裏帶着一種絕望的人見到了可以重生的欣喜,那是一種顫抖。
而那隻紙鶴似乎也感覺到了白靈的心意,然後紙鶴也是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接着那紙鶴卻是自白靈的手中直接飛了起來,它拍打着自己的小翅膀便向着門的方向飛去。「等等,我還沒有說完呢!」白靈卻是有些急切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沒錯她還沒有說完呢,可是那隻紙鶴卻是已經將自己那小小的腦袋順着門縫擠了出去。
「小靈!」王松聽着白靈那很是有些不甘與遺憾的聲音,卻是張口叫住了白靈:「好了,那紙鶴可以重複給他們聽的話應該是極為有限的,你再說它也是記不住的。」
白靈哦了一聲,然後卻是有些擔心地問身邊的王松:「王松,你說那兩個人會來救我們嗎?」
王松搖了搖頭話說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知道呢?
不過王松想了想卻是開口道:「小靈,你是如何認識的這樣的人呢?」
白靈想了想當下也沒有做任何的隱瞞便一一十地將她與梅長歌是如何的認識的,還有那塊錢的事情都講給了王松聽,王松倒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一時之間他居然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而這個時候白靈也想起來自己之前可是做得分外不妥,於是她有些糾結地訥訥地問道:「王松,你說我都這麼對那個少年了,他能真的來救我們嗎?」
王松從白靈的語氣中聽出來了女子心底里的擔心,雖然現在他很想要扯出一個安心的笑容給白靈看,可是他卻根本就做不到,而且就算是他真的做到了,那麼試想想看,一張沒有人皮的臉孔,如果真的扯出笑容,那麼那笑容看在人的眼裏,又會是一種何種的恐怖呢。
不過王松卻是道:「我想既然他們能採取紙鶴過來向你詢問,那麼我想他們應該會來的吧。」
白靈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嗯,也是,如果他們不想救我們的話,那麼他們也沒有必要會讓紙鶴來的。」
希望便就這樣如同一枚光明的種子一般,落在了白靈與王松的心底里。
再說那隻由十塊錢而疊成的紙鶴拍打着翅膀正從鬼苑酒吧的大堂里穿行而過的時候,卻是很突兀地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於是那紙鶴卻是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然後很仔細地辨別了一下方向,正準備繼續飛走的時候,兩根蒼白的手指卻是輕而易舉地夾住了他的身體。
小方的嘴角帶着一抹微笑,只是現在他臉上的笑容無論怎麼看都讓人只覺得詭異萬分,他笑眯眯地將那依就在自己的手指中拼命掙扎的十塊錢紙鶴舉到了自己的眼前,然後輕輕一捏,於是那紙鶴卻是一張嘴,當下剛才白靈說過的話,便從紙鶴的口中傳了出來。
聽着白靈語氣中的那種似乎有些卑微的祈求,小方臉上的笑容卻是更濃了起來,他看着手中的紙鶴,眼底里卻是有着一道寒芒閃過,接着他低聲地喃喃着:「憑什麼你們遇到這種事情便有人會來救你們,為什麼當初我與她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卻沒有人來救我們呢,呵呵,呵呵,既然那個王松已經活不了,那麼白靈你一個人被人救走真的好嗎,既然想要做鴛鴦,那麼就踏踏實實地做一對同命鴛鴦好了!」
說着小方卻是直接伸出了另一隻手掌,然後竟然三下五除二地將那隻十塊錢紙鶴給撕得粉碎,然後他陰沉沉地一笑,一揚手,當下那十塊錢所變成的無數的紙屑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被揚了滿地。
小方冷笑着看着眼前這一幕,然後抬腳從那些紙屑上踏過,既然那種痛苦他都已經體驗過了,那麼沒有理由讓他看到別人會擁有劫後餘生這樣的驚喜吧。
想到現在在那個小小的角屋裏,白靈與王松兩個人的心裏會因為這隻十塊錢的紙鶴而充滿着希望時,小方的腳步便生生地轉了一個方向。
再說自從那十塊錢的紙鶴飛離了這裏,白靈便在心底里暗暗地計算着時間,她不知道那對少年男女什麼時候能趕過來,她也不知道那對少年男女到底是不是這些鬼的對手。
想着想着,白靈突然間卻是驚呼一聲:「哎呀,哎呀,不好,我怎麼忘記了說了,不應該只是他們兩個來,他們兩個最好把他們的師傅帶來,他們太年輕了,只怕根本就不是那些鬼的對手……」
白靈有些後知後覺地道。
可是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呢,那緊閉的房門卻被人一腳踢開了,當下白靈那本來就已經蒼白的臉色卻是生生地有些發青了。
小方走了進來,他眯着眼睛看向白靈,那眼中卻是帶着一種不知名的嘲諷:「呵呵,白靈,我的靈姐,你怎麼就沒有想過你叫人來救你,他們是不是真的就能救出你,還是他們也不過就是來飛蛾撲火的,我們的老大最討厭的便是那些會捉鬼的存在,一旦這樣的人被我們老大捉住,那麼他們的下場會比你們更慘十倍,哈哈哈哈……」
白靈的身體一抖,不過她卻是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他們不會被捉住的,他們會救我們離開這裏的。」
小方眼底里的嘲諷之意卻是更濃幾分:「哈哈哈哈,靈姐你還真是自私呢!」
一邊說着他一邊邁動着腳步走到了白靈的身邊,然後在女子那很是有些慌亂的目光一彎腰,便掐住了女子的脖子,然後就這樣生生地將女子的身子提了起來。
白靈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小方的手,她那蒼白的小臉一時之間居然被憋得通紅:「放……放……放開我……」
艱難地從白靈的嘴裏吐出了這幾字,可是小方卻是並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王松拼命地撐起身子,抬手向着小方的褲角抓去:「求求你,放開她,求求你了!」
小方的目光轉動,從白靈的臉上移到了王松那沒有皮的臉上,然後他陰沉沉地一笑:「王松,你也想她被救出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自私的女人,你可是為了她才被活剝皮的,如果她離開了,她還看得上你嗎,她還肯嫁給你嗎?」
王松的動作頓住了,沒錯,白靈可以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現在自己這副樣子就算是真的離開了這裏,那麼只怕沒有任何一家醫院可以讓自己身體還有這張臉恢復如初,而這樣的自己,白靈又豈會看得上眼兒。
白靈卻是扭動着身子,艱難地道:「我……」
只是小方根本就沒有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小方直接握住了王松的一條手腕,將之舉到了白靈的唇邊:「喝他的血,如果你不喝的話……」
看着白靈那明明很心動,但是卻還拼命地緊咬着嘴唇不肯張嘴的樣子,小方眼底里的那抹諷刺卻是根本就不加以任何的掩飾:「如果你不肯喝的話,那麼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你也給活剝皮了,到時候你與王松才是真正的夫唱婦隨呢,而且那樣一來你也要承認你們兩個一定會顯得更加的般配呢!」
聽到了這話,白靈的身子卻是抖了抖,然後她低眉看了一眼那已經幾乎就要碰到自己嘴唇的王松的手腕,終於還是狠了狠心,然後一張嘴,向着王松的手腕咬去。
牙齒刺破自己的肌肉時,王松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他只是有些呆呆地睜着眼睛看着那閉着眼睛正在大口大口吸食着自己體內鮮血的白靈,久久地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他的眼底里卻是有些苦澀在匯聚着。
隨着鮮血的流逝,王松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的熱意已經越來越少,一種冰冷徹骨的感覺正在包圍着自己,不得不說這樣的感覺可是真的讓人有着一種想要發狂的衝動,那種冰冷,真的很讓人感到害怕,而這種害怕似乎足矣超過人們對於死亡的恐懼。
其實最最讓王松感覺到深深失望的卻是,他居然從白靈的臉上看到了一抹陶醉之意,沒錯,這個女人現在居然因為他的血而感覺到了陶醉。
小方自然沒有忽略王松眼底里的失望漸漸地變成一種心死的絕望,他不由得啟唇道:「這樣的女人,真的是不怎麼樣。」
王松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卻是從白靈的臉上轉到了那頭頂的天花板上,現在他覺得他有些信命了,沒錯,這一切應該都是命運安排好的,而這種結局恰恰就是他命中的註定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靈依就是將自己的感官都沉醉在自己口中的那美妙的味道上,可是這個時候小方卻是手臂一甩便將白靈的身子生生地甩在了那冰冷的地面上。
「啊!」突如其來的變故,再加上身體上的疼痛,令得白靈不由得痛呼出聲,她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小方,然後卻是縮了縮自己的身子,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靈姐,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喝自己愛人的鮮血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呢!」小方笑眯眯地問道。
白靈卻是很乾脆地閉上了眼睛,同時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剛才到底在做什麼,她在心底里也很是有些不敢相信,王松的鮮血居然對她的誘惑力可以這麼強!
可是這才剛剛一想到王松的鮮血,白靈的心底里卻是又湧起了一股貪婪之意,那種美味,真是太讓她渴望了,她很想要再次從地上跳起來然後緊緊地抱着王松好好地吸個飽。
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幾分理智,如果真的如此的話,那她又與吸血鬼有什麼不同呢,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可是她卻知道這一切的始做俑者到底是誰。
於是白靈豁地抬起頭看向小方,嘶聲道:「是你們,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的話,我也不會變成這樣的,王松,那不是我想的,那都是他們的詭計,王松你要相信我!」
王松卻依就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依就是沉默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過小方的笑聲在這個時候卻顯得無比的刺耳,他低下頭,伸手勾起了白靈的下巴,然後抬手輕輕地在女人的臉上撫過,那種冰冷的觸感,令得白靈不由得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她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可是真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很確定,她討厭這個叫做小方的男人,對自己的碰觸。
不過小方的聲音這個時候也是在房間裏淡淡地響了起來:「這真是好美的一張臉,我真的很想撕開你的這張臉看看你那顆自私的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說完了這話,小方卻是冷冷一笑,然後一把推開了女人的身子轉身離開了。
聽到了那重重的關門聲,白靈卻是壓抑地抽泣了起來,她可憐巴巴地用一雙流着淚的眼睛看向王松:「王松,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的,我……」
不過王松卻依就是沒有轉動目光。
而這個時候白靈的目光卻是頓在了剛才小方站的地方,在那裏有着兩塊細碎的紙屑,起初的時候,她倒是並沒有注意到,可是因為發現那紙屑的顏色似乎有些眼熟的感覺,於是她不由得伸手將那兩塊紙屑捏在自己的手中,仔細地端詳了起來。
不看不打緊,這一看下來白靈的那張俏臉上卻是已經被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給鋪滿了,她微張着嘴巴想要大叫,可是卻似乎有着什麼東西正堵在她的咽喉一般,居然令得她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她已經認出來了,那兩塊碎紙屑赫赫然正是之前的那隻紙鶴,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白靈在心底里不斷地問着自己,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那隻紙鶴怎麼會落到小方的手裏呢,而且現在還變成了碎片,這豈不是說她最後的希望已經徹底的隨着這隻紙鶴變成碎片而也同樣的變成了碎片了,如此一來,那對少年男女還怎麼聽到自己求救的聲音,還如何過來救自己呢?
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從她的心底里升騰了起來,白靈的身體蜷縮了起來,她張開雙臂抱住了自己的雙腿,然後將頭埋在自己的臂彎里低低地抽泣了起來。
女人的哭聲先是很小的聲音,可是不過片刻之後女人的哭聲便大了起來,只是按着以往的經驗來說,只要聽到她的哭聲,王松就會立刻衝過來按慰她了,可是今天的王松依就是目光有些呆滯地看着那天花板,久久都沒有想要理會白靈的意思。
白靈終於停止了哭泣,不得不說人在哭的時候,一旦身邊有人安慰的話,那麼就會越哭越傷心,而且別人越勸那眼淚便會越多,但是一旦沒有人勸沒有人安慰,那麼哭着哭着便會覺得異常沒意思,於是自然而然的就會止住哭聲了。
白靈眨巴着淚汪汪的明眸向着王松看去,然後委委屈屈地道:「你還在怪我?」
王松卻是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種異樣的乾澀:「你看天花板!」
白靈有些詫異地抬頭向上看去,卻是看到那頭頂上的天花板居然是完全由一張張表情各異的人臉所以拼接而成的,那些臉孔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那些臉孔上的表情要麼絕望,要麼猙獰,要麼悲傷,只有一張臉孔卻是一種深沉的平靜,而那張臉孔卻是一張令得白靈,王松都覺得很熟悉的臉孔,因為那張臉孔的主人剛才還出現在這處角屋裏,而他的名字就叫做小方。
果然,小方居然真的是一個死人,他居然真的是一個鬼。
再說小方離開了那間角屋,才剛剛走到酒吧的大廳里,便看到一團黑色的人形正翹着二郎腿坐在一處沙發上,在那黑乎乎的腦袋上,兩點鱗火卻是正在忽明忽暗地閃動着,當下小方的腳步微頓,雖然覺得自己的頭皮很是有些發麻,但是卻還是走到了那團人形的面前,低頭恭聲道:「老大!」
黑色的人形盯着小方看了許久,然後這才幽幽地道:「小方,你跟着我多久了?」
小方很快回答道:「十年了!」
黑色的人形點了點頭:「嗯,果然是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時間,你是不是還恨着我呢?」
小方果斷地搖了搖頭:「沒有!」
黑色的人形卻是又繼續道:「陳詭詭跟在我身邊足足有百年的時間,雖然百年前他也是死在我的手上,而且還是他全家一起死在我的手上的,可是他卻是從來都沒有怪過我,現在他更是死心塌地跟在我身邊做事兒,當然了同樣的他也獲得了不少的好處,我以為這些以你的聰明都看得到呢。」
小方的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他卻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道:「老大,小方對您也是很忠心的。」
「哦!」黑色的人形聲音挑高了幾分:「真的嗎?」
小方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是真的,當然是真的!」
而這個時候黑色的人形卻是緩緩地伸出手,讓小方看清楚他手掌心處的東西,那赫赫然是一團細碎的紙屑,隱約可以分辯出來那應該是一張十塊錢紙幣的碎屑。
小方的眉頭一皺,卻是緊緊地一抿嘴唇,沒有說話。
而那黑色的人形腦袋上的那兩點磷火卻是冰冷地跳動了一下,然後他的聲音也是更冷了下來:「這就是你的忠心?」
小方道:「老大,這是白靈與王松不知道和什麼人傳遞消息的紙鶴,我將其截獲了,而且還毀掉了它……」
可是小方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那黑色的人形卻是一抬手,便將他手中的那些紙屑直接砸到了小方的臉上,接着黑色的人形嘴裏發出一陣嘲諷的冷笑:「這就是你的忠心,你真當本座糊塗不成,你雖然將紙鶴撕碎了,可是卻偏偏地讓這紙鶴的腦袋逃掉了。」
黑色的人形聲音低沉了下來,但是那每一個字卻是如同最最鋒利的刀鋒一般直接刺入到了小方的心口,他咬着嘴唇,不再去看黑色的人形,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打算居然這麼快就被老大看穿了,雖然心底里依就是十分的不甘,可是再如何的不甘又能如何呢,他失敗了,而老大會如何對待一個失敗的鬼呢?小方在心底里嘆了一口氣,他知道等待他的也許就只有魂飛魄散這一條路可走了。
黑色的人形看到小方一副認命的樣子,他卻只是抬了抬手於是那邊陳詭詭卻是帶着幾個鬼苑酒吧的工作人員飛快地走了過來,當來到黑色人形面前之後,他們齊齊了行了一禮,然後陳詭詭看一眼小方低聲問道:「老大,這小方還真是該死,居然敢對老大另藏了別的心思,不知道……」
陳詭詭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黑色的人形卻是抬了抬手,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然後就聽到黑色的人形道:「先把他給我押下去。」
「是!」陳詭詭忙答應了一聲,然後他招手叫來兩個與小方同樣為鬼苑酒吧服務生的男子,而這兩個男子也沒有說話,只是一左一右地直接扣住小方的肩膀將他帶了下去。
小方怒視着那道黑色的人形,憤怒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還將我押下去幹什麼,你讓我魂飛魄滅吧!」
黑色的人形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小方,然後卻是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接着他淡淡的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本座一向言而有信,既然說過的話,那麼自然會做到了!」
可是他的話落入耳中,卻令得小方的眼睛都已經變成了血紅色,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小方真的是已經憤怒到了根點。
陳詭詭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黑色的人形,然後卻是扭頭催促道:「快點把小方帶下去,別讓他在這裏胡說八道,打擾老大的心情。」
待到再看不到小方的身影之後,陳詭詭卻是忙陪着笑臉道:「老大,你也別和小方那種人一般見識,那小子根本就是一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唉,也真是不知道了,他都已經跟在你身邊整整十年的時間了,可是這脾氣居然一點兒都沒有長勁。」
黑色的人形卻並沒有再繼續談這件事情,他只是淡淡地開口問道:「怎麼樣,婚禮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陳詭詭的臉上立刻便露出討好的笑容:「老大放心,這事兒已經全都安排妥當了。」
「嗯!」黑色的人形點了點頭:「血腥瑪麗一定要足量。」
血腥瑪麗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屬於重中之重,當下陳詭詭連連點頭:「老大放心好了,最近咱們下方可是又多了不少的血牛呢,他們的產血量很不錯,應該已經足夠了!」
「嗯。你辦事兒我放心,不過血牛還是越多越好,就算是血腥瑪麗那些人喝不了那麼多,不是還有咱們嗎,咱們也是需要喝那東西的,所以……」
已經不需要黑色的人形再繼續往下說了,陳詭詭完全明白了自家老大的意思,當下他連連點頭,就差拍胸脯保證了:「老大放心,這不是還有點時間呢,嘿嘿,我會再帶着大家捉些血牛過來,而且這幾天咱們酒吧里的生意也挺不錯的,我會繼續物色的!」
「嗯,去外面捉就不用了,就在酒吧里選吧!」黑色的人形道。
陳詭詭自然不會反駁黑色人形所說的話,當下他點了點頭:「嗯,老大請放心吧!」
於是時間便又靜靜地流逝了,雖然又有一些人在離開鬼苑酒吧之後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可是就算是警察也沒有察到鬼苑酒吧,畢竟現在的公路上,攝像頭也是很多的,按着那些攝像頭內的記錄,卻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都是當車子駛到某種十字路口,或者是丁字路口的時候,然後便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沒錯就是憑空消失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錄像上記錄得清清楚楚的,就算是警察都不會相信的,畢竟這樣的事情真的是太過於詭異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都不會相信。
本來前一兩個的時候,警察還以為這根本就是某個無聊的黑客搞出來的惡作劇呢,可是隨着事情的繼續發展,他們終於意識到了這絕對不是一個惡作劇。
但是如此一來所有的線索便就徹底地斷掉了,對於一個憑空消失的人,要如何去找,要去哪裏尋找,反正自那之後無論是其的親人,朋友,都再也沒有見過那人。
警察局重案組內,刑隊正是在眉頭緊鎖地翻看着這一樁案子的案宗,這失蹤案因為太過於詭異了,所以現在已經由重案組接手了。
翻看了一下所有突然間消失的那些人的案宗,刑隊的手指卻是在桌子上似無意識地輕輕地敲動了起來,他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了,憑着他多年以來的辦案經驗來說,這些失蹤案絕對很不一般。
當然了他很快便十分敏感地發現這些失蹤的人們,其本身並沒有任何的共同點,甚至他們之間彼此都不相識,但是他們居然都喜歡看鬼片,都喜歡聽故事兒,而他們又都發現了一個好去處,而這個好去處的名字便叫做鬼苑酒吧。
當下刑隊的手指便在鬼苑酒吧四個字上,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叫上自己的助手便直奔着鬼苑酒吧而去。
刑隊的運氣還是很好的,他來的時候雖然是白天,可是鬼苑酒吧不只是大門大開着,而且眾人也是一副十分忙碌的樣子。
看着那被佈置得十分喜慶的酒吧,刑隊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了問這裏的工作人員,這才知道明天居然有人包了這裏舉行婚禮,當下刑隊的嘴巴一抽,現在的年輕人這愛好,還真是特麼的特別到了極點了。
而至於那些失蹤的人,一出示照片,這裏的工作人員倒是都認識,可是再往下問他們就不知道了。
問了一圈,刑隊也沒有什麼收穫,於是他便帶着助手告辭離開了,可是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眼角的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麼東西,當下他的心頭一動,腳下的步子微頓,然後他一扭頭,目光卻是落在了一株白色的菊花上。
不過刑隊卻是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然後也並沒有再說什麼,直接帶着助手離開了。
回去的車上,刑隊卻是眉頭皺得緊緊的,然後突然間問道:「小胡你知道不知道咱們這兒有沒有會捉妖降鬼的人?」
正在開車的小胡聽到了這話,手下一抖,當下那車便在公路牌畫了一道大大的「s」,刑隊一瞪眼,這小子至於嗎,自己不就是問了他一個問題嗎。
小胡也是吐了吐舌頭:「那個刑隊,咱們警察不能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事兒。」
刑隊沒有理會他,只是盯着他看,於是小胡吞了吞口水,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有,廣守寺里的師傅聽說挺神的。」
於是刑隊的眼睛一亮,然後道:「咱們兩個先不回局裏先去廣寧寺!」
小胡應了一聲,然後迅速地掉轉車頭直奔廣寧寺而去,雖然不知道隊長為毛要去廣寧寺,可是隊長就是自己的頭兒,所以他讓去哪裏那自己就去哪裏好了。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一大早,王松與白靈的親人與好友便三三兩兩地開始有人來了,不得不說當看到佈置得很是有些喜氣洋洋的酒吧,這些客人還是挺高興的,而這裏的工作人員的接待也很是可圈可點。
此時此刻的白靈已經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長婚紗,白靈看着鏡子中那十分美艷的自己,卻是感覺到自己現在似乎正被太多的人盯着,圍着,而且那一雙雙的眼睛裏在看着自己的時候都有着怒火在涌動着。
白靈的心底里不由得悚然一驚,可是當她扭頭向着四周看去的時候,卻是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周圍有人。
「嗚,嗚,嗚……」但是就在她剛剛深吸一口氣打算平復一下心情的時候,低低地哭泣聲卻是響了起來,起初的時候這哭聲似乎只有一個人,但是很快的那哭聲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白靈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正在劇烈地跳動着,她有些害怕了,她的手放在那婚紗上,感覺着那真正的人皮入手的觸感,白靈卻是恨不得將身上的衣裙脫下來丟掉了,可是她卻不敢。
於是不管再怎麼害怕,她現在都只能堅持着穿着這件人皮婚紗。
而另一個房間裏,陳詭詭正笑眯眯地看着王松,他的手中赫赫然正托着一張完整的人皮:「王松,你快點,現在客人可是來了不少呢,你快點把人皮套上,怎麼了你不會告訴我,這幾天你已經不知道出去是需要套層皮的吧。」
王松並沒有理會陳詭詭,甚至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陳詭詭,對於這個設圈套讓他與白靈上當的男鬼,他可是沒有半點的好印象。
對於王松的態度,陳詭詭卻是也不介意,他一個鬼,犯得着與一個將死的人計較嗎:「快點,不要誤了吉時,今個兒可是你的大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