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色
&呀!」傾姿和冉紫衣一同慘叫,她們捂着腦袋,委屈的看着扭動着手腕的冷玖。
&再敢調侃我,就別怪我不客氣。」冷玖瞪着她們,越來越沒規矩了。
傾姿和冉紫衣相視一眼吐吐舌頭,二人倒是少了成見。
她們坐到雅間,冷玖推開窗子,向外望去,據說靜坐的學子們一會兒會來遊街。
她趴在窗口,烏眸遠望,大貞國曆律,凡聚眾鬧事着皆要杖責三十,但偏偏這群聚眾鬧事者是將來的國之棟樑。
湛冰川想要通過歐陽瑞除掉一些人,卻不曾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凝眸,搖首,不對,這一切都是湛冀北設計的。
湛冰川自以為抓到了敵人的痛楚,卻不曾想那是敵人給他設下的圈套。
&主,快看。」傾姿指着從主街那邊遊走來的鴻儒書院的學子,她望着為首穿白色儒衣的男子,竟有幾分痴迷,「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冷玖撩着眼皮,看清為首的男子,淡笑,居然是慕飛逸。
他是鴻儒書院的學子,是才子,又是歐陽瑞的學生,理應出現。
&那邊也來人了。」傾姿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冷玖隨着轉過頭,微微訝異,天諭書院那邊竟然不是許瀚,倒是卓遠之。
烏眸華光流轉,她後背一寒,一定又是湛冀北。
論奸計陰謀,他與白楚不相伯仲。
一切都在湛冀北的算計中,那麼他到底想要在這亂世中,謀取到什麼呢?
慕飛逸慷慨激昂,領着鴻儒書院的學子們,高喊口號,勢必要讓皇上給個說法。
而天諭書院則是要讓皇上還一個公道,冷玖淡笑,卓遠之倒是不傻,沒有維護任何一個人,他維護的是天下學子日夜苦讀的那份辛苦。
片刻,鴻儒書院與天諭書院的人在如意堂的門前停下,對持。
冷玖揉着額頭,該死的湛冀北難道就不能安排在別處嗎?
他該不會是有意讓她看到這齣好戲吧。
&是卓兄。」慕飛逸眼角有些輕蔑的眯起。
冷玖是見過他們私底下的模樣的,這倒是難為他們在這大街上演戲了。
&飛逸賢弟,別來無恙。」卓遠之的神色是冷的,不屑的。
&兄,別和他們廢話了,他們竟然敢攔我們的去路!」鴻儒書院的一個學子氣呼呼的嚷道。
&貨!」傾姿站在一旁低聲咒罵,她有些擔憂的看着慕飛逸,擔心這個魯莽的學子給他惹了麻煩。
冷玖側目,怎麼着,這是一見鍾情了?
傾姿察覺到旁邊的打量的目光,白皙的臉頰驀然一紅,不好意思的別開臉。
冷玖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擊着窗欞,她待傾姿如姊妹,她若是嫁給慕飛逸也不錯。
慕飛逸書香門第,為人也是溫文爾雅,不張狂,也沒有什麼壞心思。
因為鴻儒書院學子的一句話,惹惱了天諭書院的學子們,他們忿忿不平,指着鴻儒書院的人目中無人。
眼看着雙方就要動手,誰都攔不住,卓遠之和慕飛逸也沒想到事情越發不受控制。
&公子,慕公子,打人不打臉。」冷玖適時開口,在這麼鬧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
她清冷的嗓音一下子就震懾住了嘈雜混亂的場面,眾人紛紛抬頭去看如意堂的二樓,那扇敞開的雕花窗子前,做着一位清俊儒雅的俏公子,眉宇清冷,透着幾許沉穩。
卓遠之和慕飛逸皆是一愣,難怪冀王要讓他們在如意堂門前停下,敢情是想讓冀王妃看着方便,這王爺寵妻寵得連如此深謀大計都不放在眼中。
真是張狂……卻又讓人佩服。
&什麼不能打臉?」慕飛逸挑眉,目光落在窗前另一名少女的身上,愣了一下,轉瞬飛快的移開了目光,然,耳根子卻有些發燙。
這下子冷玖倒是愣了。
他們是第一次相見,她是可以確認的,倒是上天賜的姻緣。
&臉……」冷玖故意猶猶豫豫的看向傾姿,一個眼神就將她給賣了。
圍觀人喲的一聲,這是唱的哪出?
傾姿臉紅得像是要沁出血來,她內齒咬着櫻唇,嗔道,「門主,你出賣我!」
&公子,慕公子上來一敘如何,讓諸位學子在如意堂的大廳里休息,茶水點心管夠。」冷玖淡笑着,暖春的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猶如給她渡上了一層光輝,掩去了原本的戾氣,多了幾分雍容華華。
卓遠之和慕飛逸飛快交換了眼神,二人卻又故作不對付的扭頭,朝着如意堂的二樓走來。
冷玖合上窗子,靜靜的等着,傾姿羞澀想逃,卻被上來的二人堵在了門口。
她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躲在了冷玖的身後。
慕飛逸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彎,心情好似明亮了起來。
卓遠之與慕飛逸落座,二人皆是拂去額頭的薄汗,共同嘆道,「還好還好。」
說完,二人竟然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傾姿有些不解,這是怎麼回事?
卓遠之和慕飛逸紛紛起身,對冷玖作揖,「多謝冀王妃解圍。」
&是為着冀王辦事,沒什麼可謝的。」冷玖淡淡,透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卓遠之和慕飛逸重新落座,他們說起了今日的事情。
&管如何,想將老師救出來重要。」慕飛逸有些擔憂,天牢比不刑部大牢,刑部還有顧海喬照應,天牢卻是人間煉獄。
卓遠之眼底絞着恨意,「倒是許瀚這個小人,自己受賄孫儒海,竟然還冤枉歐陽院長。」
最最可恨的還是湛冰川雖然將這些人關押,卻不聞不問。
&冰川不出來,你們就這麼僵持下去?」冷玖微微蹙眉,湛冀北應該還有別的計劃。
&爺說,要等。」卓遠之沉然道。
冷玖微微蹙眉,他要等什麼?
這場蓄謀已久的事端,能牽扯的都牽扯到了,他還在等着什麼?
慕飛逸慶幸的一笑,「不過還是感謝王妃及時開口,不然兩邊真的打起來,怕是會給爺的計劃打來亂子。」
冷玖笑的淡漠,隨口一言不算什麼。
卓遠之眼睛注意到躲在蘇淺月身後的小女子,而身邊男子的眼睛不安分的瞄着人家,他輕笑,「我說慕飛逸,大事當前,你居然春心蕩漾了。」
慕飛逸被挪揄的不好意思,他推了一下卓遠之,嗔怒:「別胡說。」
冷玖慢悠悠的回頭看着傾姿,一張精巧的小臉紅得像是朝天椒。
&公子可婚配了?」
此言一出,屋子裏另外仨個人都愣住了。
傾姿驚訝,她扯着冷玖的衣袖,焦急道,「王妃,別開我玩笑了。」她快羞死了。
慕飛逸的神情也極為不自然,他雙眸明亮,搖搖頭,「還沒。」
&是我乾妹妹,年方十六,身世清白,性子討喜,你意下如何?」冷玖暗想,若傾姿真的與蓬萊國有所牽連,倒不如儘快將她嫁給一個,她自己喜歡又能讓冷玖放心的男人。
慕飛逸,她調查過。
家中人口簡單,他父親是個長情的,妻子死得早一直沒有續弦,家中獨子,卻沒有被寵壞,為人也沉穩一些。
&妃!」傾姿和慕飛逸異口同聲,二人驚覺,視線相撞,都羞赫的別開了頭。
卓遠之被逗得忍俊不禁,沒有想到自詡風流倜儻的慕大公子,居然如此純情。
&切由王妃做主。」慕飛逸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被一個一見鍾情的女子勾了魂。
傾姿姿色上乘,雖然遜色蘇淺月,但她嬌蠻可愛,看着就喜歡。
他不是卓遠之,想要找一個能夠共賞風雅的女子,他就希望能找一個鍾情女子,恩愛一生。
更何況,此人還是蘇淺月的乾妹妹。
傾姿紅着臉,居然這門婚事定得草率,但她卻是滿心歡喜。
同時也有些頭疼,傾城回來以後要怎麼解釋啊。
卓遠之一臉誠懇的笑着,他舉起杯盞,祝福道,「飛逸,恭喜。」
&謝。」慕飛逸也端起自己的杯盞與之相撞。
二人又磨蹭了一會兒,最後一前一後從雅間走出,不過離開的時候,二人又裝出一副非常憤怒的模樣。
看着慕飛逸離去,傾姿這才走到冷玖的面前,坐下,她羞澀道,「門主,是不放心慕飛逸,所以才讓我……?」
冷玖沉然搖頭,「慕飛逸本就是冀王相中的人,我讓你嫁給他,只是想給你尋一份安穩。」
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她若真的是蓬萊國的公主,到時候龐華又豈會讓她嫁給一個普通人,說不定會謀劃着讓她嫁給湛天河了。
傾姿並不介意冷玖讓她用美人計,但是聽冷玖解釋並非如此,她卻又安了心,她倒是挺喜歡慕飛逸的,第一眼看他就覺得氣度不凡,卻沒有想到三言兩語二人的親事就定下了。
須臾,如意堂中鴻儒書院和天諭書院的學子們都撤了,不過他們沒有回去,而是又去了宮門前靜坐,這次倒是平靜了很多,互相不說話,就靜靜坐着。
傍晚,湛冀北歸來,他問道,「你將身邊的傾姿許給慕飛逸了?」
冷玖頷首,「有什麼不妥嗎?」
他面容無比溫和的一笑,「沒什麼不妥,倒是讓我省去了煩惱,若是沒意外,慕飛逸會是金科狀元。」
冷玖清冷如玉的臉龐浮現一抹深沉,慕飛逸是金科狀元?
&沒必要騙你,老師覺得慕飛逸文采極高,抱負深遠,必是國之棟樑,但孫儒海因為收了許瀚的賄賂,就想提名許瀚為狀元,二者僵持不下,這才鬧到了這種地步。」湛冀北將更深層次的東西解釋給她聽,一雙黑眸犀利明亮。
&陽瑞並非主考官,他是如何看到慕飛逸的……」冷玖話未說完,卻忽然明白了什麼,她也明白了今日卓遠之的那句話。
歐陽瑞不是主考官卻能看到試卷,這說明,有人有意讓他看見,故意設下圈套。
這個人除了湛冰川就沒有人可以有這樣的權利。
卓遠之說等,等得不是人,而是事。
一件讓這場春闈貪污舞弊的更加沸騰的大事。
湛冰川想除掉所有與歐陽瑞和湛冀北有關的人,若這些人成為朝堂大臣,對於湛冰川來說不是好事,所以他也在等。
事情越鬧越大,越會有更多人選擇站隊,到時候將有異心的人一網打盡。
同樣,湛冀北也是在看在等,準備將對方全部剷除。
這一次,怕是有血流成河的代價。
&不會太冒險了?」冷玖有些擔憂,湛冀北手中只有五萬大軍,可是湛冰川的手裏卻是十萬鐵騎。
湛冀北沉思又沉,最後緩緩開口,「有件事,需要你來幫我。」
冷玖本就是白楚派來輔佐湛冀北的,白楚雖然不在,但她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講。」冷玖凝神細聽。
湛冀北清清淡淡一笑,「我需要你去保護這些學子。」
冷玖凝着他,細細思量,雖然是保護眾學子,但其實是要保護他看中的學子吧。
她點點頭,應允,「不知我要如何保護?」
&冰川定會派兵,這些學子雖然在學院中也都曾學習騎馬武術,但本職還是念書的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湛冀北詳盡地說着,「我若也是派兵,這些學子說不定最後一個也留不得,倒不如讓你出面。」
讓她出面解決此事,贏得學子們的尊重。
冷玖微微皺眉,她出面豈不是暴露了湛冀北也有份參與,可見他神秘的一笑,卻忽然明白,此時越是獨善其身才越會被人懷疑。
誰人不知歐陽瑞對湛冀北極好,冀王府不出面反而會被人認為是無情無義。
&我知道了。」冷玖點頭,這一場怕是一場硬仗,白楚不在身邊,她的心中有些空。
&多加小心。」湛冀北將懷中一塊令牌遞給她,叮囑道,「這塊令牌能夠調動五萬兵馬,現在交由你來處理。」
冷玖接過,忽覺得這份令牌有些重。
——
翌日,從冀王府傳出消息,冀王病重,怕是挺不錯春天。
現如今冀王府和冀王手下的兵權,全被掌控在蘇淺月手中,更是讓人生疑。
冷玖明白,看似重任都壓在她的肩上,正因為這樣,湛冰川更加不敢將她如何,若是湛冰川出手從她手中奪下兵權,天下人就會明白湛冰川的陰狠毒辣。
不得不說,這招雖然冒險,卻是最好的辦法。
懷揣着令牌,冷玖換上一身簡約的裝扮,誰都沒帶,徑直去了皇宮。
卓遠之和慕飛逸見到她來,有些愣住。
為什麼是她?
冀王突然重病,連他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的是蘇淺月做了什麼?
冷玖早就知道,這個計劃會給今後的路帶來多大的困難,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只有湛冀北重病,兵權都聚集到她的手中,湛冰川才會放鬆警惕。
之前謀劃了這麼久,春闈的貪污受賄一案,就是湛冰川被趕下皇位的開端。
&王妃,你來做什麼?」曾英是禁衛軍統領,皇城的安全全部由他負責,他是湛冰川身邊最為忠心的一人。
&統領,我來見皇上。」冷玖依計行事,她穿着素雅,神色淡漠清冷,透着一抹黯然。
曾英微微皺眉,許是因為冀王病重,她顯得有些憔悴。
他放蘇淺月進去,無奈搖搖頭。
卓遠之與慕飛逸交換了一下眼神,感覺事情有些微妙。
太極殿。
湛冰川雖然聽說湛冀北病重,卻不太相信。
湛冀北中毒頗深,但之前都是好好的,他也懷疑過湛冀北體內的毒解了,可是突然又病重,他卻有些糊塗了。
此時重病,透着一股耐人尋味的味道。
&上,冀王妃來了。」衛平易進來通傳。
湛冰川神色微斂,正襟危坐,「讓她進來。」
衛平易退下,請了蘇淺月進來,片刻,一抹清幽纖細的身影緩緩走入大殿。
湛冰川略略抬眸,有瞬間的怔然,他從蘇淺月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直到蘇淺月俯身下跪,清冷的嗓音傳入他的耳膜,才讓他緩緩回過神來。
他打量着蘇淺月,一身素衣,乾淨清秀,卻難掩她絕艷的容色。
她神色哀婉,眉宇籠着擔憂。
但,沒有人會因為她是一個嬌弱的女人。
&王怎麼樣了?」湛冰川無法確認湛冀北的病情,實在是因為冀王府手背森嚴,他派去的人什麼都沒有打探出來。
如今蘇淺月來了,他想着從她的身上尋找一些端倪。
&夜,冀王為了歐陽院長的事情,心力交瘁,嘔出一口鮮血,人虛弱不堪,在冀王府里養着。」冷玖淡淡的說道。
湛冰川凝眸,一雙狹眸有些銳利的盯着她,想要找出破綻。
但她實在是太冷靜了。
那種絕冷,掩蓋住了一切。
&來如此,不過這種事情他也是無能為力。」湛冰川神色深沉,如果湛冀北真的病重,歐陽瑞想要走出天牢就沒那麼容易了。
冷玖心中冷笑,所以湛冰川很得意吧,終於除掉了這根心中刺了。
彼時,從大殿外跑進來一烏紗帽有些歪斜的官員,那是天牢的典獄。
&上……皇上不好了。」他撲倒在大殿上,氣喘吁吁,神色慌張。
&麼了?」湛冰川臉色陰沉,「慌慌張張不成體統。」
&上,天牢有人劫獄。」典獄驚慌失措。
&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們要劫走誰?」湛冰川震怒,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去天牢劫獄。
&孫大人,歐陽院長,還有另外兩位春闈的副主考。」典獄匍匐在地,航空不安的說道。
湛冰川微怔,這招明顯是煙霧彈。
真正劫走的人一定是歐陽瑞。
他們這麼做,想要幹什麼!
&上,外面的學子聽說歐陽瑞身負重傷都憤怒了,吵着嚷着也要去天牢劫獄救出歐陽瑞。」衛平易從曾英那裏聽來了消息,忙不迭的進來通傳。
湛冰川臉色鐵青,犀利的眸子凝着典獄,「歐陽瑞傷勢嚴重?」
典獄全身顫抖,「是,孫大人也一樣。」
湛冰川捏緊了拳頭,怕是一會兒孫漣溪和孫瑾嵐都會來找他。
原本是想借着孫家打擊湛冀北的,卻不曾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天牢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朕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湛冰川本不想當着蘇淺月的面發怒的,但實在是忍無可忍。
典獄恨不得將頭埋入地板中,不敢看湛冰川。
&上,我看還是先平復學子們的怒氣吧。」冷玖緩緩開口道,「學子不安,怕是會有暴動。」
湛冰川頭痛,若是以武力鎮壓,怕是天下人都會反抗,但是現在放了歐陽瑞,反而讓他丟了威嚴。
而且孫漣溪那邊也不好交代。
這次是他失策了,原本想着一箭雙鵰,打壓冀王府,牽制住孫家和百里山莊,卻險些讓自己的皇權受到威脅。
冷玖知道湛冰川束手無策。
&上,不如將歐陽院長和孫大人交給我如何?」她臉龐冰冷,語氣平靜。
&何交給你?」湛冰川神色嚴峻,這些人無論交給誰,都不能交給她。
冷玖沉然道,「那麼皇上還有更好的人選嗎,無論將人交給誰,外面的學子們都不滿意,倒不如交給我一個小女子,他們也不敢拿我怎麼樣。」
湛冰川冷峻的面容微微一頓,他不想將人交給蘇淺月,是因為湛冀北與歐陽瑞的關係,但他確實沒有別的選擇。
既然冀王府不想獨善其身,他倒想看看蘇淺月如何化解這次風波。
&朕信任你一次。」湛冰川暗忖,她若是將此事辦砸了,倒是可以藉機奪取手裏的兵權。
&冷玖叩首,她嘴角微微一揚,一切順利。
冷玖起身,對典獄道:「還煩勞這位大人,隨我一起去天牢。」
&好。」典獄擦着額頭的汗珠,心裏也是奇怪,這此的事情非常嚴重,她一個婦道人家,管這些幹什麼。
弄不好丟了腦袋,連累了冀王府。
冷玖淡笑,邁步走出太極殿。
湛冰川凝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
冷玖來到宮門外,那些學子們吵吵嚷嚷的與禁衛軍發生了衝突,曾英滿臉焦慮,這些學子們瘋起來,也真是可怕。
&冷玖出聲制止,她語氣冰冷,神色威嚴,看向她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陰冷。
卓遠之和慕飛逸示意身後的人住手,他們一臉不解的看着她。
&剛皇上下了命令,歐陽大人和孫大人都交給我來處理,你們可以放心。」冷玖擲地有聲的說道,一雙冷眸淡漠的掃了一眼最學子們,讓他們雖然心中有些不滿,卻沒人敢說什麼。
&王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卓遠之皺眉,兩道濃黑的眉快要連到了一起。
&不要問,一切我自由安排,帶上這些人去天梅山莊的舊址等我。」冷玖深思,目前也只有那裏可以安頓這些人,讓他們離京城遠一些,這樣湛冀北的軍隊才能方便保護,而不用進京,惹人猜疑。
&老師呢?」慕飛逸焦急的追問道。
&這就去天牢接他,你們耐心等着就是了。」冷玖神色威嚴,一下子讓卓遠之和慕飛逸不敢再廢話。
冷玖跟着典獄去了天牢,星宿帶着一小隊人馬正在等着她。
天牢氣味難為,充斥着霉味和血腥之氣。
看着狼藉一片,血跡四濺的天牢,可以想像得出剛剛的劫獄的情景,定是危險萬分。
典獄帶他們來到一處牢房,歐陽瑞躺在稻草墊子的小床上,手臂和腿上都包紮着,他有些邋遢,卻難掩大儒風範。
另外一邊是孫儒海,他的傷勢和歐陽瑞差不多,不過他精神卻很好,似乎清理傷口之後還有人給換了衣服。
到底是國丈,這待遇就是不一樣。
&獄,這兩位我就帶走了。」典獄愣了一下,問道,「冀王妃,許瀚該如何?」
沒人再提起這個舉報了歐陽瑞的人,他快要被人遺忘了。
許瀚不過是湛冰川陷害歐陽瑞的一枚棋子,用完了就沒用處了。
&上只把歐陽大人和孫大人交給我,其餘人關我何事?」冷玖冷笑,本就是許瀚信口開河,連證據都沒有就污衊歐陽瑞。
此人,死了也好。
典獄也不是傻子,也能參透蘇淺月話里的意思,其餘的人的生死和她無關,是他多問了。
冷玖讓星宿帶着人將歐陽瑞和孫儒海帶走,將他們送往京城外的天梅山莊。
天梅山莊舊址。
這裏之前被一把火燒毀了,如今一切都是光禿禿的,地勢平坦倒是可以搭建帳篷,有些學子回去了,留下了一些重要的幫着一起照看歐陽瑞和孫儒海。
但,冷玖卻不讓他們接近這二人,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還是囚犯,不該多接觸。
讓人意外的是,孫漣溪乘坐着鳳攆來到了這裏,說是要探望孫儒海。
孫漣溪也暗忖着,如果蘇淺月阻攔,她倒是可以藉機發難,然後將孫儒海帶走,沒有想到她非但沒阻攔,進去一瞧,孫儒海被人細心照料着,倒是好得不得了。
孫儒海見到孫漣溪,老淚縱橫,他年過半百卻要遭受這份罪責,真是苦不堪言。
孫漣溪看着受傷嚴重的父親,心中絞痛,她坐在床邊,用手絹拭去眼角的淚,「父親,讓你受委屈了。」
孫儒海擺擺手,神色有些憂鬱,「這不怪你,是我錯瞧了湛冰川,沒有想到落入他的手中。」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緩和了半晌,問道:「女兒啊,你和湛冰川還好吧?」
孫漣溪微怔了一下,須臾,她悽然一笑,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然後沉默着。
孫儒海心中一緊,一雙如虎一般眸子犀利了起來,他蒼老的手抓住孫漣溪的手腕,沉聲道,「溪兒,你絕對不能失去了皇后之位,孫家還指望着你。」
孫瑾嵐自從受傷之後,性情大變,行事作風更是古怪,曾經他引以為傲的長子,不知為何,讓他有種畏懼的感覺。
再看看孫漣溪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親,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孫漣溪安慰着,心中百轉千回,湛冰川突然關押了孫儒海,讓她也很意外。
她去了太極殿好幾次都沒有見到人,硬闖都被衛平易和曾英攔了下來。
不過她出宮探望孫儒海,他居然沒有反對。
連她也摸不清湛冰川的想法,總覺得他變了。
孫儒海看了一眼帳篷外,門口有重兵把守,他壓低了聲音,道:「這次的事情古怪,連為父都看不透皇上,冀王還有炎王的想法了。」
這次的事情錯綜複雜,讓人捉摸不透。
孫漣溪秀美的臉上染上一層薄霜,「炎王也參與其中?」
孫儒海冷笑,「這次的事情誰又敢獨善其身。」
孫漣溪似懂非懂,沉聲道,「父親可有什麼辦法化解這次的危機?」
&有什麼辦法,聽天由命。」孫儒海也是無能為力,即便是歐陽瑞怕也是無計可施,他看了一眼孫漣溪,道:「只要我的小外孫一切安然,我就會沒事。」
孫漣溪心中一緊,她纖細的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是孫家的希望,萬不能出現的差池,可是她沒有懷孕,這讓她怎麼張得開口。
&親放心吧。」她伸手拍了拍孫儒海的手背,叮囑他安心養傷,蘇淺月若是敢對他做什麼,自己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她走出帳篷,在門前站了片刻,偌大的廢墟空地,搭建了十幾頂帳篷,數十名學子們都得到了妥善的安頓。
一身簡素裝扮的蘇淺月,只是扎着馬尾,披着一件青灰色的兔毛斗篷,站在幾名學子和侍衛面前,叮囑着什麼。
&王妃。」她緩緩走到蘇淺月的身後,只聽到最後一句,夜裏怕是不安全,讓他們多注意防範的話。
這裏又不是荒山野嶺,嫌少有猛獸出沒,她說的不安全,應該指的是人吧。
冷玖轉過身,微微欠身,「皇后娘娘。」
孫漣溪很不喜歡蘇淺月,不因她絕世清麗的容貌,不因她嫁與的人是湛冀北,只是因為從她的身上,自己看到了那個女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