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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蘇晴霜見到驚嚇過度的大夫人,險些認不出那是自己的母親,她驚訝的看着大夫人,嚇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母親,你這是怎麼了?」
雖然大夫人穿着白色喪服,可是她髮絲鬆散,瞳孔渙散,淚眼蒙蒙,看到蘇晴霜的那瞬間眼淚決堤,「女兒啊,我的女兒。」
大夫人把蘇晴霜的心都哭軟了,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晴霜可不想讓蘇寒死的不明不白。
大夫人想起蘇寒的慘狀嚇得搖頭,「我……我也不清楚,你爹就那麼死了,你二妹妹也瘋了。」
「艷璇瘋了?」蘇晴霜有些不可置信,家裏的姊妹數她的膽子最大,怎麼就瘋了?
大夫人淚流不止,「咱們就靠着你哥哥了,你以後可要多幫襯着,你們才是親兄妹。」
蘇晴霜頷首,「母親,放心,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大夫人抬眸示意馮嬤嬤把人都帶出去,馮嬤嬤會意,將所有人都驅散了,她也退出去關上門,守在門外。
蘇晴霜一下子警覺起來,她怔怔的看着大夫人,「母親,怎麼了?」
「我準備讓四丫頭回來。」大夫人臉色陰沉着,「艷璇是廢了,最近妙玲也不太聽我管教,是時候讓她回來了。」
「可是母親,雅莞她……」蘇晴霜覺得讓蘇雅莞回來比讓蘇淺月回來更危險。
「你別擔心,我自有分寸。」大夫人也不是沒有思量,但是想要找出一個制衡蘇淺月與孫漣溪的人也只有她了。
同樣都是親生女兒,雖然蘇雅苑也是自己的,可是卻比不得蘇晴霜。
「好吧。」蘇晴霜也不能說什麼,蘇家現在情況確實不好。
此時,靈堂又來了一個女人。
她穿着白色喪服,髮髻上只簪着一朵白花,她腿腳有些不便,一圈一拐的進來,撲通一聲跪在蒲團上。
冷玖皺眉,她對這個女人有些印象,好像是蘇家四小姐蘇雅莞。
蘇晉豐驚駭,怎麼會是她!
蘇雅莞不顧眾人猜疑的目光,她重重的給蘇寒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緩緩起身,「大哥,別來無恙。」
蘇晉豐微微一愣,「你,你怎麼回來了?」
蘇雅莞長得很美,甚至比蘇晴霜都要清麗端莊,只可惜她眼睛戾氣很重,有一種蛇蠍美人的感覺。
「父親死了,我就不能回來弔唁了嗎?」蘇雅莞凌厲的望着蘇晉豐,對這個親哥哥,她痛恨的很。
蘇晉豐無法可說,他臉色陰沉,「你這樣子太丟人,先回屋去。」
蘇雅莞沒有理會蘇晉豐,她越過蘇晉豐的肩膀看到了一旁侍手而立的蘇淺月,嘴角浮現一抹冷若寒霜的微笑。
「五妹妹,好久不見,蘇家的妖怪終於回來了。」蘇雅莞笑着,笑容有些古怪。
冷玖烏眸微微一凜,看來蘇雅莞也知道一些東西。
「四姐姐客氣。」冷玖裝作聽不懂,神色清然。
蘇雅莞勾唇冷笑,「往後還需要你多多指教。」
冷玖含笑,幽深的眼底波瀾不驚,但是她很清楚,蘇雅莞一定是一個狠角色,不容小覷。
大夫人能讓蘇雅莞回來,說明蘇家的壓力過大,她已然是扛不住了。
馮嬤嬤從內堂里出來將蘇雅莞請了進去,蘇雅莞離去的時候,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湛冀北,清淺疏離的笑容別有深意。
大夫人見到蘇雅莞,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打從心底里厭惡。
蘇雅莞不是瞧不出大夫人鄙夷的神色,她只是視而不見,臉上浮現一抹哀傷,「母親,我回來了。」
「唉,回來就好。」大夫人嘴裏輕輕叨念,她淚光點點打量着蘇雅莞,這張臉真得是精妙絕倫,可是偏偏她是個瘸子。
不然以蘇雅莞的姿色能給鎮國公府帶來無限的利益。
蘇雅莞掩飾掉對大夫人的厭惡,她苦澀一笑,「見過長姐。」
一聲長姐,道出了蘇雅莞太多的心算,想想自己的腿,她的嘴角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蘇晴霜膽戰心驚,想起往事,她身體微微輕顫,蘇雅莞當時還小,應該不急了吧。
「四妹妹,你終於回來了,我不在母親身邊,往後你還需要多多照顧。」蘇晴霜維持着平穩的心情,柔聲叮囑着蘇雅莞。
但,她看向蘇雅莞的眼神卻有些閃躲,不敢與她正視。
「長姐,放心,我會的。」她一定會的,她會讓鎮國公府在京城成為最富貴的人家,讓自己成為最尊貴的長女。
「我讓人收拾了清風閣給你,先下去休息吧。」大夫人有些疲憊,蘇寒死了,蘇正陽昏迷不醒,太夫人的身體也不是太好,她需要與蘇晴霜和蘇晉豐商量很多事情,蘇雅苑不宜在這裏。
蘇雅莞知道自從自己的腿瘸了以後,大夫人對她的關愛就越來越少,大夫人的眼中只有榮華富貴,這才是她最心痛的。
她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轉身的時候,眼底卻閃過一道狠辣的光芒。
——
冷玖與湛冀北也宿在了鎮國公府,怕有什麼事情還要跑去冀王府通知,擔心來不及。
她將攬月閣的主寢殿讓給了湛冀北,而她自己睡在外面的軟榻上,屋子裏燃着炭盆並不冷。
夜太深,她卻睡不着。
穿上衣服,走出攬月閣去了靈堂。
靈堂中只有蘇雅莞一人,被風吹起的菱紗幔帳,抖動的火焰,處處透着詭異。
蘇雅莞眼角瞥見地上出現一抹黑色的魅影,她淺紅的唇瓣一勾,緩緩開口,「是五妹妹。」
冷玖淡漠的掃了一眼靈堂,微微頷首,「我來替你,你去休息吧。」
蘇雅莞輕輕搖頭,「我不累,父親從未寵愛過我,我不能無情,這次我好好送他一程。」
冷玖凝着靈牌,金色的字體在跳動的火苗下,猶如鬼魅一般。
蘇寒是死有餘辜。
而蘇雅莞的話,半真半假,不足為信。
「五妹妹過得可好?」蘇雅莞像是聊天一樣問着她,她望火盆里投着燒紙,一張一張,紅色的火焰吞沒了一張又一張,明亮的火焰在蘇雅莞的臉上留下暗黃色的光芒。
冷玖斜睨着蘇雅莞略顯清瘦的身影,她緩緩蹲下,也往火盆里扔着燒紙。
「很好。」冷玖淡漠說着,她神色如常,讓人捉摸不透。
蘇雅莞斜了她一眼,笑容淡了幾分,「五妹妹,這話不是真心的。」
冷玖垂眸一笑,「四姐姐是等着我向你抱怨什麼嗎?」
蘇雅莞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少頃,她嫣然一笑,「至少我認為在鎮國公府,你我的遭遇是一樣的,你與我是一條戰線的。」
冷玖輕笑,「你我遭遇怎麼會一樣,四姐姐,我可是被送到了很遠的地方,而你不過是在京城外的莊子。」
大夫人再不喜歡蘇雅莞,但是吃喝待遇可沒有苛待她。
蘇雅莞嗤冷笑,「京城的莊子又如何,還不是那樣。不過我知道你確實吃了不少的苦,這些都要怪母親。」
冷玖黛眉輕蹙,「四姐姐有話不妨直說,我可沒時間和你打啞謎。」
「那好。」蘇雅莞忽然轉過頭,她眸光深沉的看着蘇淺月,低聲道,「我想嫁給炎王,需要你幫我。」
冷玖眉頭緊鎖,「炎王?」
蘇雅莞頷首,「你嫁給冀王做了正妃,而我看中了炎王,日後二姐姐嫁給三王爺,我們蘇家在京城就是最大的貴族。」
冷玖挑眉,蘇雅莞野心不小,她嗤笑,笑蘇雅莞的異想天開。
「你笑什麼?」蘇雅莞不解的看着蘇淺月,難道她不是這麼想的嗎?
「四姐姐,蘇家成為京城最大的貴族名門,那你置孫家於何地,其他的王公貴族於何地,而且功高震主,朝堂中三個王爺都做了鎮國公府的女婿,你覺得蘇家有這種福分消受?」冷玖冷眸藏魅,對蘇雅莞的痴心忘掉嗤之以鼻。
「功高震主?到時候我們蘇家有三個王爺撐腰,皇上也不敢說什麼。」蘇雅莞有些瘋狂,只要蘇晴霜在宮裏穩坐貴妃的寶座,保證讓湛冰川得不到一個子嗣,到時候湛冰川一定會從兄弟們子嗣里選的,那麼她的兒子一定能夠成為大貞國的太子!
她不認為自己的想法不真實,只要敢想她就敢做。
「四姐姐,想做我是不會阻攔的,不過我與四姐姐道不同不相為謀。」冷玖把話挑明,讓蘇雅莞不要抱着她們合作的想法。
蘇雅莞微微一怔,「難道五妹妹願意看着自己的家族沒落,讓自己的出身更加低落塵埃嗎?」
「出身是要靠自己,而不是靠家族。」冷玖淡漠的說着。
蘇雅莞知道蘇淺月不肯與自己合作,她眼眸流轉,沉然問道,「那你會……」
「四姐姐放心,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想做什麼我不會幹預的。」前提是她的計劃不會與自己的相衝突。
冷玖後面的話藏在了心底,有些事情不必讓很多人知道,特別是蘇雅莞這種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敵人的人。
蘇雅莞似乎放心了很多,她視蘇淺月為目標,蘇家庶出五小姐一朝成為靈仙縣主,尊貴無雙,她心中非常的羨慕。
所以她也想像蘇淺月一樣得到湛冰川的重視,謀得一份富貴。
「五妹妹,說話算話。」蘇雅莞想要蘇淺月一個準確的答覆。
「四姐姐,若是不信我,又何必讓我給你一顆定心丸。」冷玖將手裏最後幾張燒紙投入了火盆里,緩緩起身,轉身離去。
蘇雅莞心有不甘的回頭看着,蘇淺月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此次回來,就是想替自己出口氣,讓母親明白誰才是能夠帶給她榮華富貴的女兒!
冷玖回去以後又睡了一會兒,翌日就是蘇寒出殯的日子。
雖然一般靈堂都要擺置三天,可是蘇寒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容不得多停留一天,所以只能匆匆下葬。
最後一程,太夫人穿上了素色衣衫送蘇寒最後一程,她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不再是往日那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君,神色倦怠,透着滄桑。
「皇上駕到!」正當鎮國公府的人商議着準備起靈的時候,府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整個鎮國公府的人都叩拜在了地上。
湛冰川一身月牙色龍袍,丰神俊朗而來。
「免禮。」他語氣淡淡,來到靈堂,他給蘇寒上了三柱香,目光落到蘇晉豐的身上。
「鎮國公府病逝,老國公昏迷不醒,你這個世子也要擔起重任。」湛冰川對蘇家還算是重視,有鎮國公府在還是能制約一下朝堂的平衡。
一國之君,能夠穩定朝堂,物盡其用,才是明君。
蘇晉豐知道湛冰川的話意味着什麼,等蘇寒的喪事完畢,他就成了新的鎮國公。
蘇晴霜聽說湛冰川來了,心中大喜,之前百里傑死的時候,湛冰川就去了孫家,當時孫漣溪高傲得不講任何人放在眼中,這一次她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皇上。」蘇晴霜梨花帶雨走出來,她水眸含淚,可憐楚楚的望着湛冰川。
湛冰川微微頷首,「嗯,辛苦你了。」
蘇晴霜心中一暖,她搖搖頭,「我是蘇家的女兒,操持父親的喪事是應該的,都是皇上朝堂繁忙。」
湛冰川沒有說話,他看到站在蘇晉豐身後一眾的蘇家人,目光落到了蘇淺月的身上,微微一愣。
這是她成親後,他第一次見她,總感覺她比起以往不同了。
眉宇清冷,容色傾城,神色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心微微一沉,是他想太多了。
「臣女,拜見皇上。」蘇雅莞也跟來請安,她走出的姿勢雖然笨拙,可是一身白色素衣陪着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還是讓人忍不住都看幾眼。
湛冰川怔然,「你是何人?」
蘇雅莞心中一凜,果然她這種小人物不得人重視,她早有心理準備,並沒有太大的落差,她彎了彎膝蓋,「回皇上的話,臣女是父親的四女兒,蘇雅莞。」
湛冰川點點頭,「你和你姐姐不同。」
蘇雅莞心中一喜,果然有出色的容貌就是會被人記住,她謙虛道:「我哪裏比得過長姐。」
蘇晴霜心思深沉,蘇雅莞到底想做什麼!
難道她也想入宮嗎?
不過她瘸了一條腿,想入宮可沒有那麼簡單!
蘇晉豐看到一旁的管家向自己看了一眼,他微微頷首,對湛冰川說道:「皇上,到了出殯的時辰了。」
湛冰川微微頷首退到了一旁。
黑色描金的棺材被眾人抬起一點點抬出了靈堂。
太夫人望着棺材從自己的眼前漸漸消失,她忽然嚎啕大哭,「我的兒子啊,我……噗!」
情緒激動的太夫人承受不住這等痛事,居然口吐鮮血再次昏了過去。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太夫人抬回了房間,喪禮繼續進行。
大夫人哭得昏天黑地,蘇晴霜攙扶着她,陪着她一起流淚。
所有人都要去蘇家的祖墳,冷玖擔心湛冀北身體吃不消,叮囑道:「你在這裏等我,就不用去了。」
湛冀北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婉拒:「無礙,我身體吃得消,也不用自己走。」
他們去祖墳是有專門的馬車拉着他們去的。
冷玖知道湛冀北固執,她點點頭,妥協道:「那好,讓星宿給你的大氅拿來。」
湛冀北微微頷首,一旁的星宿立刻拿來了大氅給他披上。
湛冰川看着二人,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微笑,「冀王和冀王妃恩愛如斯,倒是讓人羨慕。」
冷玖替湛冀北繫着大氅的絲帶,她眸光淡然,「皇上與皇后才是讓人羨慕的一對兒。」
湛冰川倒是很喜歡和蘇淺月說話聊天,雖然她總是冷冰冰的,可是她的語氣和眼神透着聰慧,讓人想要與之親近。
湛冰川心底有一絲絲的動搖,若是蘇淺月沒有嫁給湛冀北,她是不是也要參加秀女的選拔。
那樣是不是她也會入宮。
如今後悔也來不及,她成了冀王妃。
但如果湛冀北真得歸天了,也許他可以想辦法將蘇淺月接入宮中。
他也知道自己對蘇淺月的感情來得突然,可是不得不承認,每次看見蘇淺月,他的心總是難得的平靜,雖然這股平靜中透着危險。
湛冀北忽然握住冷玖的手,他嫣然一笑,半認真半開玩笑道:「多謝王妃。」
冷玖皺眉,他搞什麼?
秀恩愛給湛冰川看?有這個必要嗎!
「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活着呢。」湛冀北倏然抬眸,清冷的深眸對上了湛冰川略帶驚訝的黑眸,伸手一攔,將冷玖抱住,二人走出了靈堂。
湛冰川身體輕顫,湛冀北是什麼意思,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又是在暗示什麼?
莫非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不知為何,湛冰川有種胸口被挖空的感覺,雖然只是輕微的一下,可是他的心底卻非常的難受,無法形容。
從鎮國公府出來,冷玖從湛冀北懷裏掙脫出來,她神色淡漠,「冀王,我希望你明白……」
「上車吧。」湛冀北打斷冷玖的話,他歉然的一笑,「是我僭越了,我只是想要在他的面前炫耀一下罷了。」
冷玖沒有想到他會道歉,她也不是矯情的人也就接受了,「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湛冀北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稍有血色的唇一彎,輕輕道,「好。」
冷玖被這個危險而神秘的男人弄得有些糊塗,感覺他比白楚還難猜。
坐上馬車,他們送蘇寒到了蘇家祖墳,一場盛大的儀式後,蘇寒終於入土為安。
大夫人幾度哭昏在墳前,無論眾人怎麼勸都勸不住。
最後蘇晉豐讓沒事的人都先回去,留下自己和一隊人馬負責照顧大夫人的安全。
冷玖將無情無義貫徹到底,她在蘇寒的墳前磕了三個頭就回來了,毫無留戀。
蘇寒一死,蘇家任何一位女兒要出嫁都必須在三年以後,蘇雅莞還想嫁給炎王,三年中會有很多變化,誰也不能預見以後的事情。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各安天命吧。
——
蘇寒的事情忙完,冷玖終於有時間去處理風衍的事情。
折顏準備回北漠取解藥,這段路程前後需要二十天,等他回來就到了新年了。
冷玖不放心折顏,給他準備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就是禦寒的衣服。
阡陌閣內,冷玖將準備好的東西交給折顏,還讓折顏一件件試穿,片刻,折顏就被折騰的滿頭大汗。
坐在一旁喝茶的白楚,妖嬈的眸子睨着折顏,有些不滿,有些羨慕。
自從冷玖認回這個師弟,她就孜孜不倦的開啟了親娘路線。
「姐姐,別試了,我都熱死了。」折顏纖細如玉的手摸了摸額頭的薄汗,湛冀北對冷玖倒是體貼,阡陌閣的用處比宮裏的皇后都好,屋子裏燃着三四個炭盆,熱得人心發慌。
一旁的白楚再也忍不住,憋着紅潤的唇,抱怨道:「你不想試,換我來啊。」
折顏長眸微挑,「想得美,姐姐疼得是我,怎麼能便宜了你。」
「小九,你疼誰?」白楚吃味的看着她。
冷玖淡淡一笑,回眸莞爾,「你若是叫我一聲姐姐,我也可以這麼照顧你。」
白楚俊眉輕挑,不悅道:「小九,你也跟挪余我。」
冷玖微微淡笑,「我不敢。」
白楚不悅一哼,她哪裏不敢,現在膽子越發大了,都不自稱小九而是我了。
折顏沒有見過比自己還孩子氣的男人,他拿起冷玖替自己準備的衣物,笑道:「那我先走了,姐姐,你保重。」
「嗯,路上風雪大你也要注意安全。」冷玖不放心的叮囑道。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折顏長眸閃過一絲光芒,他下巴微揚指着白楚道,「那才是小孩子。」
「什麼!」白楚骨節分明的玉手一揮,桌子上的杯盞飛向折顏的眉中心。
冷玖懶得再去管他們,她退回椅子上,隨手拿起一個橘子剝起來。
折顏伸手接住了杯盞,他抿了一口,點點頭,「果然是好茶,姐姐,我到覺得冀王更加體貼,不如你換一個人喜歡算了!」
「受死!」白楚怒了,居然敢攛掇他的女人喜歡別人,不想活了!
折顏吐吐舌頭,調皮的一笑,轉身走出了阡陌閣。
白楚想要追,冷玖從身後將他抱住,「雪大,你別追了。」
感受着背後軟軟的觸感,白楚心情一盪,他轉過身將冷玖擁入懷中。
「主動投懷送抱,這可不像你。」白楚故意調侃冷玖,垂眸見她臉頰酡紅,心情好得不得了。
冷玖卻臉色一沉,她推開白楚,「過分!」
退回到剛才的椅子上,她吃着橘子,打算吃晚飯前都不想理他了。
白楚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坐到另外的椅子上,妖冶的狹眸微眯,探出身子到冷玖的面前,「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被你的主動嚇到了。」
冷玖黛眉斜睨着他,「我對你好你都不習慣,那還像從前那樣吧。」
白楚擰眉,「不行。」他只是想讓她更加熱情一些。
「反、對、無、效。」冷玖一字一頓,說一個字就將手裏剝好的橘子瓣塞入白楚的嘴裏,直到塞滿了四個,她起身走出阡陌閣。
「你去做什麼?」白楚一邊咀嚼着橘子,一邊問道。
「見風衍。」冷玖停下腳步,故意一笑,讓他挪余她。
白楚急了,他跑下椅子,拉住她的手,「你一天看他三次,少看一次能怎麼樣?」
冷玖認真思考,「不怎麼樣。」
白楚妖嬈的五官深邃,他臉色陰沉,這女人存心和他作對。
本來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她卻故意氣他。
看着白楚妖冶的狹眸越來越暗,冷玖卻伸手捏了捏白楚那擰得出水玉面,「吃醋,天天吃,你不覺得酸啊。」
白楚握住冷玖有些溫度的手,不枉這幾日炭火供應,她的手沒有往日那麼涼了。
「唉,我有什麼辦法,我是天天醋拌白糖,酸甜酸甜啊。」白楚無奈,他對冷玖的依賴連自己都驚訝,想想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偏偏遇見她以後,變成了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有些無奈。
「雪這麼大去逛街吧。」冷玖突然邀約。
白楚望着外面如棉絮般的雪片,看着她深沉眸光里的期待,他點點頭,「好。」
冷玖披上了白楚送她的火狐的斗篷,她又給白楚披上了狐皮大氅,二人這才撐着油紙傘離開了冀王府。
風雪雖大,可是冷玖與白楚心底卻是暖的。
也許是因為身邊陪伴的是最愛的人,會覺得再糟糕的天氣都是好的。
「這麼大的雪,都沒人擺攤。」白楚看了看寂靜的街道,只有幾家店鋪開着,路面上的攤位一個都沒有出來。
冷玖沒有說話,她走進一家店鋪要了最好的五花肉。
白楚嫌棄裏面豬肉的氣味,甘願在風雪裏等。
冷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大塊五花肉,白楚斜了一眼,「你買這個做什麼,讓下人出來賣不就好了。」
「下人買這些豈會盡心盡力。」冷玖笑道。
「喂,你把豬肉拿開。」白楚狹眸睜圓,威脅的看着冷玖。
冷玖知道白楚潔癖,她促狹的一笑,「大祭司,你看看這肉很新鮮的。」
說着,她將豬肉遞到白楚的面前,白楚生氣的瞪着她,身體往後挪了一步,她是故意的!
冷玖被白楚逗得隱隱發笑,她悠然自得向前走,可是身後的白楚沒有跟上,她頭也不回道,「你再不回來,晚上沒有紅燒肉吃。」
「居然拿肉誘惑我!」白楚不忿,卻還是乖乖的跟了上來。
「跟着小九有肉吃。」冷玖濕溫潤的烏眸笑意漣漣。
白楚忽然一臉正色的問道,「什麼肉?」
「豬肉!」冷玖知道他又在挪余自己,她猛地將豬肉貼在白楚的玉臉上。
白楚臉頰一冰,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半步,想到那豬肉蹭過自己的臉,他就作嘔。
「死小九!」他用衣袖擦拭着臉頰,回過頭上的時候,之間遠處的屋頂閃過一道紅色的聲音,她居然逃了。
可惡!
最近真是膽兒肥了。
白楚回冀王府的時候,冷玖已經換了衣衫,素淨雙手,在廚房裏忙活着。
今日她將秋書和春琴都打發了回了家,段三娘不知道躲到哪裏喝酒去了,整座冀王府寂靜如畫。
冷玖做了兩碗紅燒肉,大一些是他們的,小一些的是給湛冀北的。
她這麼做也是感謝湛冀北,居然容忍她和白楚共處在一個院子裏。
白楚看着她將紅燒肉放入食盒中準備送到梧桐苑。
「我去吧。」白楚從冷玖的手裏奪過食盒,一點反應的餘地都沒給她,人就飄然離開了阡陌閣。
梧桐苑。
白楚將食盒放到桌子上,空曠的梧桐苑寂靜無人,可是內殿和書房卻染着炭盆。
聽見動靜的星宿從一旁的偏室里出來,他看見桌子上的食盒感激涕零,「爺,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飯?」
白楚拍掉星宿的手,「這不是給你的,你一會兒放在廚房的暖爐上,我回來再吃。」
星宿一下子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嗅出食盒裏的味道,沉聲道:「爺,你回阡陌閣吃一頓,回來再吃一頓,會膩的。」
白楚妖冶的狹眸斜睇着他,「想吃?」
星宿可憐楚楚的點點頭,他擔心有人衝進來找湛冀北,一步不敢離去,到現在都沒吃飯。
「做夢。」白楚才不會將冷玖做的東西給別人吃。
星宿心裏苦不堪言,爺真是吸血鬼。
日後,等公開了爺的身份,他一定要在王妃的面前,好好的告上一狀。
交代完,白楚又匆匆離開了梧桐苑回到阡陌閣。
阡陌閣的內殿,冷玖準備好了飯菜和熱酒等他回來。
白楚看着冷玖忙碌的身影,眼神透着琉璃般的光彩,希望到最後,他站在最高最冷的位置上的時候,還有她這麼陪着自己。
「看什麼,吃飯吧。」冷玖發覺白楚最近有些奇怪,總是動不動就盯着自己看,而且會看很久。
眸光悠遠而溫柔,有着說不出的寵溺。
「好。」白楚乖乖坐到椅子上,拿起冷玖遞上來的筷子,夾了一口紅燒肉,他連連點頭,讚不絕口,「嗯,很好吃。」
冷玖看着白楚幸福的吃相,心底也覺得暖。
——
過了兩日,冷玖去如意堂查賬回來,她見王青在門房前走來走去,神色有些焦慮,停下腳步問道:「王管家,怎麼了?」
王青微微一愣,這才發現是王妃回來了,他笑着,「也沒什麼,就是最近王府門口有些奇怪。」
冷玖嫁到冀王府時日不久,她對冀王府門口的變化察覺不多,問道:「怎麼奇怪了?」
「就是以前門口擺攤的很少,可是這幾日卻多了起來。」王青年紀大,可是觀察細緻入微,更何況能在冀王府做事,自然有他過人之處。
偌大的冀王府下人才十幾名,可是這十幾名卻都是湛冀北精挑細選的人,辦事謹慎,而且從來不會多言多語。
冷玖用起來也非常的順手,她省去了調教下人的時間了。
她回首看了一眼,那些人的目光一直都注意着冀王府,她一回頭那些人自動的低下頭,不是叫賣,就是和前來買東西的人說話。
她微微蹙眉,確實很奇怪。
這些人會是誰的人,湛冰川,湛天河,孫瑾嵐,還是太夫人口中那個神秘的家族。
總之都有可能。
「王管家。」冷玖烏眸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
「是,老奴在。」王青靜靜等候冷玖的吩咐。
冷玖黛眉微挑,「冀王可是王爺,冀王府門前威嚴,一般大戶人家的門口都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擺攤,這豈不是讓人欺負到了頭上。」
王青立刻劇明白了她的用意,想了想為難道,「若是他們說這是破壞他們的生計該如何是好?」
「京城中百官眾多,只有人管他們,你交給他們來處理就行了,何必親自動手。」冷玖這麼做自然不怕打草驚蛇,將這些人趕走,他們就會換一種方式潛伏,這樣會露出更多的破綻,不然混在百姓中很難分辨。
「是。」王青瞭然。
傍晚,白楚歸來,他沒有回飛羽堂,直接進了阡陌閣。
冷玖將事情說給他聽,他點點頭,「嗯,我會讓魅影留意這些人的。」
「有一件事情來不及問你,這隻金鐲你是怎麼得到的?」冷玖探出自己的皓腕到白楚的面前,那隻金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湛冀北給我的。」白楚毫不心虛說道。
冷玖想了想,並沒有打算欺瞞白楚,她將太夫人交給她的玉佩和藏寶圖交給了他看。
白楚狹眸微眯,「誰給你的?」
「太夫人。」冷玖回答道。
「你可知擁有這些東西就等於找來殺身之禍?」白楚抬眸凝着她,她紅潤的臉色神色未改,一派淡定沉穩。
「嗯,太夫人倒是和我都說過了,我知道。」冷玖說道。
「你信她的話?」白楚知道冷玖戒備心很強,很難信任一個人,太夫人與她關係又不好,她怎麼會信。
冷玖卻點點頭,「我信,她的眼中有恐懼,她不敢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