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霍香梅沒有想到小三也是一臉臉紅的出來,這,這,這都是有情人的了?否則你紅個啥?好心塞……
小三看到阿娘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大兄和二兄在一旁擠眼,急忙的沖一旁好奇的看着他的小四道,「小四,阿爹叫你進去。」,趕緊進去吧,也不知阿爹咋知道的,問得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霍香梅已經沒力氣看他們了,也不管他們在以為她看不到的角落無聲的說着口語,還擠眼挑眉賊笑的。
倒是令霍香梅意外的是,小四完全沒有異樣的出來,和平時也沒啥不一樣,難道是她還沒開竅,就蘇暢那個臭小子自己在單相思?不是一般都是小娘子先要開竅的嗎?
接着許三郎也出來了,倒是等着阿爹叫的小五小六小七不樂意了。
小五道,「阿爹你怎麼就叫阿兄阿姐他們進去,不叫我們?」。
小七蹦跳上前挽着許三郎的胳膊,「就是嘛,阿爹你到底跟阿兄他們說了甚麼秘密的話?也不告訴我和五兄六兄。」。
小六雖然不說話,可是那眼裏的神情也是一樣的好奇。阿爹有甚麼事,可是從來不會瞞着幾個,讓另外幾個知道的。
許三郎不管小五怎麼說,都不說出他跟大娃他們說了甚麼,只是說,「等明年你們再大點,阿爹再跟你們說。還不趕緊去幫你們阿娘的忙,等你們都考上秀才,要去粱邑進學了,家裏的開支又會加多,不趁這段時間多賺點,哪能供得起你們?」。
小五他們一聽也知道這是正事,還是賺錢重要,那事兒再慢慢問大兄他們就是了。
……
那個晚上霍香梅翻來覆去的就沒有睡着過,皆因為許三郎告訴她跟孩子們之間的談話。
原來大娃早就跟里正家的小娘子李楠好上了。李楠就是那個那時在新村的塾里最先識字的小娘子,比小四學得還要好。小的時候看起來人就特別的萌,又機靈,家裏的教養都是不錯的。
他們家因為李明偉做了里正,所以沒有搬到藺縣上面來。不過大娃跟李楠阿兄李棟倒是相處得不錯,李棟也在藺縣裏讀書,中午不家去而是借住在他姥爺家,中間也經常過許家玩耍。
可能李棟多次在大娃他們面前提起過自家小妹的聰慧,只是可惜娘子不能到書院讀書罷了。提的次數多了,慢慢的就住進大娃的心裏了。開始的時候也不覺得有甚麼,就是知道李棟家有個聰慧的小娘子,因為自家小四也是個聰慧的,所以大娃也沒啥感覺。
再後來,李棟歸家會把自己在課堂上聽來的內容給李楠複述一遍,李楠會時不時的跟李棟交流,遇上兩人都不明白的地方,李楠還會寫下來讓李棟去問先生。
而對於先生就沒有哪個學生是不帶着敬畏的心情的,問一兩次還好,天天去提問,李棟自己是非常的不好意思的。這不,正好遇上許家幾兄弟,他們都是學得不錯的,很多時候還能提出自己的觀點。所以李棟就是攀住了許家兄弟。
大娃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每每對於李棟的問題,他知道的都耐心的回答,不知道的就去問其他兄弟。如果遇上其它兄弟也不知道的,他會記錄下來再去問先生。因為阿娘說過要不恥下問,達者為師,所以大娃在求學上經常是不知啥羞澀,一直追問到明白為止。
大娃這點好學的精神,不僅僅給許多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樣的給李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往往她不明白的地方,第二天大兄都能給她找到答案,好些答案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開始的時候,李楠還以為大兄是問那些先生的,對藺縣裏的先生表示仰慕之情。後來還是李棟忍不住了告訴她,好些答案是許家兄弟說的,尤其是許興。
這時,大娃也就是許興才真正開始進入李楠的心裏。以前不是不知道大娃,只不過不同教室罷了。畢竟他阿爹阿娘都是不錯的,自家阿爺阿爹都多次提起,尤其是阿爹跟姨丈合夥在藺縣開的食肆,裏面好些菜品都是許興阿娘最先會的。
那時許興在塾里也是不錯的,只不過李楠自負自己除了不是小子外,就不輸小子哪一點,對於許興幾兄弟也就是聽過就算了,從不放在心上。
後來慢慢通過大兄向許興提問,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倒是開始讓李楠慢慢的熟悉有個叫許興的人的存在了。如果某一天大兄回來,沒有帶上答案,李楠都會又自豪又忐忑。自豪的是自己能難住許興,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忐忑的是自己是不是為難他了,怕他再也不會回答她的問題了。
等第二天接到答案後,李楠又開始開動腦筋,就是想為難他,想像他深夜都睡不着在思考的樣子。每每想到這,李楠的心裏是又羞澀又高興。
這不正是情竇初開小娘子的表現嘛!
……
而大娃也正是通過這些古靈精怪的問題,或者是頗有新意的觀點,開始注意到李楠。最初還以為是李棟想知道的,越是相處得多了,越覺得不會是李棟,後來多次套話才知道是李棟家的小娘子李楠。
對於李楠長得啥樣,大娃已經是模糊了,大概記得是一個別的娃娃在玩泥沙,她撐着簦走過去的女郎。
等到大娃長到知道愛慕的年齡,同窗中有早已成婚的,三五聚在一起,也會說些葷話,慢慢的大娃心裏就開始構築出一個他認為的李楠。
第一次來那啥弄濕了內衣的夜裏,想的居然就是李楠。還好許家兄弟早已分房睡,有了自己的屋子,否則自己準會被其他兄弟好奇的問東問西的。
那一天,接過李棟遞過來李楠提問的紙條,大娃第一次不是急着去看寫了甚麼問題,而是慢慢的凝思寫出這樣娟秀字體的娘子到底是怎樣的聰慧。
之後的每一天,大娃都期待李棟帶來的紙條,不再願意把這紙條上的字甚至是問題跟阿弟們分享,如果真的遇上自己不能解決的,都是另外抄下來去跟阿弟們討論,而不是直接拿着紙條再說。
給李楠的回覆,他會另外用一張抹得整整齊齊的白紙工工整整的寫上答案。有的時候寫得覺得不好看的,又重新拿另外一張寫過。
而李楠本來的那些問題紙條都被他一張張的貼在他裝訂的一本白紙書上,貼滿了一本,又裝訂一本,這些都整整齊齊的放在衣櫃下面的一個小竹箱子裏,保管得好好的。
這不僅僅是一個個小問題,更重要的是一個少年鍾情的心。
如此來往了兩年,每年過年過節,許三郎帶着孩子婆娘回新村過節的時候,大娃總是忍不住借着帶阿弟們出門耍的機會,然後「很巧」的經過李棟家,本着同窗之情前去跟李棟家長輩問好,最後假裝不經意遇見李楠,「淡定的」說上兩句話。如果沒有遇上李楠,他會大半天都賴在李家,一直等到李楠出來,心裏像小鹿碰撞一樣,傻呆呆的說上幾句話,才會家去。
開始的時候,李楠還沒察覺到大娃那朦朧的少年情懷,對於大兄這個面對自己的問題總能認真回答的同窗,她是抱着欣賞的態度的。每當大娃過來時,她總是找長輩不在之時,拉着大兄向他請教。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娃面對她時眼中毫無掩飾熾熱,她本就是一個聰慧加早睡的娘子,怎能不體會到其中的意思?
李楠只是經過心中的一陣慌亂就鎮定了下來,心中是有不知所措,然而更多的是一種竊喜。能被自己所欣賞的人所愛慕,那麼至少說明自己身上有他所欣賞的亮點。
李楠是個好書的,詩經她也讀過,那種「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朦朧青澀的感情和追求的意味,也是她所渴望的,只是平時羞於與人訴說罷了。
大娃一下子撞入她的心裏,她都有點不知該怎麼去見他了。所以大娃才會發現等他去李棟家,渴望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開頭幾次都是大半天才能見到人。
後來李楠倒是放開了,雖有小女兒的心思,可她本是落落大方之人,倒是不必要那麼的扭捏。
之後他們這種只有你我之間能意會的情意就在李棟眼皮子下暗暗生長,也不知李棟是知情還是不知情的。
等乞山阿郎說要給他家大娘子說媒的時候,真的把大娃嚇了一跳,如果阿爹真的應諾了,自己該如何?立馬站起來反對?豈不是掃了阿爹的面子。不立馬反對,又對李楠心存內疚。幸虧阿爹還是靠譜的。
等大娃滿臉通紅,吞吞吐吐的告訴阿爹他已經有意中人時,阿爹意味深長的表情讓大娃差點兒嘣不住想掀帘子走人。不過現在阿爹知道了,不說反對那就是還有可能,大娃提着的心總算是可以稍微放下些了。
……
令人意外的是小二還沒有意中人,倒是小三有了。那娘子是蔣船後來結合的婦子帶來的前頭漢子留下來的,跟蔣船姓了蔣姓,叫蔣金枝。
在水災之後的開頭兩三年,蔣船一家子都是租賃許三郎家的屋子,許三郎經常也帶家人回家過節或者是收割農作物,小三給蔣船的小郎蔣棟樑講解功課,小娘子在塾里也是個好學的,只是後來年齡大了不好再在那裏待下去了,加上家裏的活越來越多,她家的勞力除了阿爹阿娘就沒有其他人了,阿弟早些年身子骨也差,後來好了又去藺縣求學,家裏的活根本指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