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郎要回來的當天晚上,霍香梅特意推遲做飯。..後來天黑了,還不見人影,只好把飯菜給做好了,熱着。
可是這時卻下起了雪。娃娃都上炕坐着聽霍老爹講古,霍香梅時不時的就往外看,可是依然不見人影,心裏越來越急躁。
霍香梅只好給自己找點事做,給家裏的兩隻大彘加點蔓菁葉子,大黑和小黑加些稗子、大豆,另外還把它們的糞便剷出來倒到屋子後面的菜園子裏。
現在天氣冷了,菜園子後面也沒有種菜了,那間小茅廁的尿缸都結冰了,晚上也不敢讓孩子上這來上夜尿了,重新拿了一隻瓦缸放在屋裏的角落,讓幾個娃娃撒尿,霍香梅早上起來還得清理乾淨。否則那屋子整天都是瀰漫着一股尿味,如果再發酵的話,真的每人會喜歡的。
……
許三郎一走進院子,就看到一個人影像魂在飄,唬了一跳,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自家婆娘在走來走去。
許三郎一頭黑線……
許三郎用力的抖抖身上的積雪,拿着行李大步走上前,「在這幹嘛?大冷天的,快進去,小心着涼了。」,着涼了誰做飯啊。
霍香梅回頭一看是許三郎回來了,趕緊把木鏟子放在屋子外,接過許三郎手中的行李,拍打幹淨上面的雪渣。
許三郎摟過霍香梅的肩膀,快速的瞄了一眼放下門帘子的屋子,把霍香梅的嘴巴、耳朵、脖子狠狠的洗禮一番,最後才喘着氣放開。
霍香梅用力的捶了他兩拳,等會如果被阿爹看出,那得多尷尬。
許三郎還以為霍香梅在跟他撒嬌呢,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裏面的孩子聽見阿爹的聲音,「哇,阿爹,你回來了……」,就想爬下炕,奔向他們阿爹。
許三郎趕緊制止,「別再下地,地上冷,阿爹就進來。」。
霍老爹掀起帘子,和幾個娃笑嘻嘻的看着霍香梅和許三郎在屋子外抖雪。
霍香梅擦擦嘴巴和臉,「要不要先過旁邊的屋子換套衣服,再吃飯?」。
霍香梅覺得現在的許三郎樣子挺糟糕的,鬍子不知道多久沒剪了,長短不齊的,仔細看居然還有打結的。一臉的風雪摧殘過後的樣子,說是二十三歲,真的難以置信。
後頭做的好的棉衣估計是穿在裏面,外面就是以前的冬衣,破爛的地方不少。手指關節奇異的粗大,一看就知道是生凍瘡了。說句不好聽的,真像後來看到在大街上乞討的流浪漢。
「先吃飯,你們都沒有吃吧?我正午吃了兩隻蒸餅到現在。」許三郎把行李放在胡桌上,坐到炕上去。大呼一口氣,還是炕上舒服,手指因為突然遇暖,有點發癢。
霍香梅把鍋里熱着的飯菜端上長板案,現在天氣冷了,也不在胡桌上吃了。那胡凳坐得人屁股發涼,可不是好受的事情。
知道今天許三郎回來,霍香梅還特意燒了一隻大閹雞,裝了四大碗,分量足足的。
等霍老爹動筷,其他人也趕緊開動,都是餓了的。等了那麼久,冬天不耐餓。
霍香梅邊吃,邊給孩子夾比較滑嫩的雉塊,像雉胸肉這些,小七就幾顆小牙實在是不好吃。
許三郎吃個半飽了才停下來,讓霍香梅趕緊吃,「不用給他們夾,都是大孩子了,懂事了,能自己吃。」。
幾個娃一聽阿爹誇他們是懂事的大孩子了,都挺起小胸脯,表示自己能吃,不用阿娘夾。
霍香梅看看他們的大碗,還有不少,就先吃自己的了。她也餓了,都這麼晚了。
等一家吃過之後,幾個娃回屋子複習功課,霍老爹早就洗過了,也跟着娃娃到他們的屋子去,看他們學習。
這是霍老爹最近的愛好,儘管他也不懂幾個字,可是不耐他喜歡看着孩子認真的小模樣,回頭跟老漢們侃大山,還有好料子呢!
霍香梅之前就燒了水,讓許三郎自己去勺來好好的洗個澡,「這十天沒洗過?」。
許三郎道,「沒,那麼多人,哪有那麼多的柴火燒,都是大爺們,下工吃飽就侃大山之類的去了。誰都沒洗。大冬天的,就算幹活出汗,也沒事。不難受。」。
許三郎聞聞腋窩,一股酸臭味撲過來,噁!十天的汗液都集在一起的痕跡,真不是一般的難聞,「這叫真漢子!」。
反正霍香梅看見他的動作,就不想靠近他了。打開許三郎帶回來的行李,去了兩回都忘記讓他把髒衣服給她拿回家洗了。這會亂七八糟的堆在籃子裏,看不出哪件是沒穿過的,哪件是乾淨的。還有那內衣上面沾的凝結成一塊塊的東西,真讓人倒胃口……
霍香梅也是醉了。還好這段時間又找了許王大荷給家裏人每人做一套,打算新年穿的,現在只好讓它提前面世了。
霍香梅從柜子底拿出許三郎要穿的新衣放到炕上,見許三郎眼睛賊亮賊亮的盯着自己。
霍香梅的身心都有點發軟了,自動走過去拿起絲瓜瓢幫他擦後背,發黃的絲瓜瓢一擦下來,就是一層泥。一秒鐘黃瓜變黑瓜,真是無愛了……
這會霍香梅是啥心思都沒有了,狠狠的用力給許三郎扒皮,「先擦洗完身子,再把頭髮也解下來洗洗,晚點就晚點了。」。
擦完後面,前面霍香梅不管許三郎怎麼說,都讓他自己擦。如果看到前面那麼髒,真怕以後自己都沒胃口。
……
霍香梅在另一隻木盆里倒滿水,加點皂莢進去泡好,等會許三郎就可以直接洗頭髮了。
前前後後,兩大鍋水都用完了,許三郎才搞定個人衛生,穿上新作的還有太陽味道的冬衣。許三郎覺得整個人懶洋洋的,舒服得不想動了。
木盆子的髒水許三郎已經直接倒在院子裏了,就看着霍香梅走來走去的把換下來的髒衣服和之前的一起放到籮筐里。
「你的鬍子給你剪短或者剃掉?」,霍香梅其實已經很看不下去那一大撮鬍子了,都打結了。剛剛洗的時候都扯斷不少。
許三郎有點不捨得,這時候的人都講究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說法。嘴上不長毛的小子走出去,說的話,別人都多是不信的。
不過看到自己家婆娘一臉的惡意,手裏拿着大剪刀,眼中的意思是,你敢不剪試試看。許三郎只好說,「那就剪短一些吧,別剪太短了。」。
霍香梅白了他一眼,開始只是從中間剪斷,後面是直接貼着臉皮剪,也不管許三郎在一邊不停喊,行了行了,不能再短了。
看見汗巾上一堆毛,許三郎心疼的直抽,這婆娘真狠心。
「剛剛洗頭髮,你的頭髮都很多乾枯開叉了,我給你修修發尾。」,霍香梅也不管許三郎同意不同意,直接抓起一撮發尾就一剪刀下去。
許三郎已經無力和她爭執了。
等霍香梅剪完,再端詳許三郎的時候,發現原來許三郎五官還是很耐看的,鼻子特別的挺,嘴唇有點厚,濃眉似劍,就算是黑了點,也是特別有味道。這會披着散發斜靠着長板案,一雙眼無奈的看着霍香梅。這會倒是看出二十三四歲的風采了,霍香梅愣是看出那麼一點誘惑來,身隨心動,捧起許三郎的下巴,就香了一口。
倒是把許三郎給驚呆住了,自家婆娘可是從來沒有主動親過自己,初次同房還嫌棄口臭,非得洗漱乾淨才讓上炕。這在許三郎心裏的陰影面積真不小。
許三郎狂然大喜,一把抱住霍香梅的腦袋,把離開的唇重新壓回來,從外到里狂掃了一遍才慢下來。不是不想馬上吹燈脫衣,只是頭髮還未乾,等會還得檢查孩子的功課。許三郎只好放開氣喘喘,眼角媚意叢生的霍香梅,「晚點再收拾你。」。
霍香梅朝許三郎拋了一個媚眼,把乾的毛巾扔給他,「你先把頭髮擦乾淨吧,我去看幾個娃的複習怎樣了。」。
許三郎只得看着這婆娘扭着翹挺屁股一臉得意的走開。
出到屋子,霍香梅整理下剛剛弄亂的衣服和頭髮,還擦了擦嘴巴,才走進孩子的屋子。
「阿爹,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我來看着他們就行了。」霍香梅看見霍老爹已經在打哈欠了,趕緊說。
霍老爹也真的很困了,說:「行,三郎睡了?你們也早點。」。
……
霍香梅給幾個孩子抽背,發現他們今天正式的把急就篇給學完了。老師估計明天得開始講勸學篇了,還好霍香梅之前就想到了,所以勸學篇的她先把前面的一部分給一個一個字的認出來了。
這會教給孩子也不會說看不懂,霍香梅道,「之前急就篇的你們已經學完,但是不能說學完了就行了,還得不停的複習。等過年前放假,夫子很可能會抽背前面教的。」。
幾個娃都聽話的點點頭。
孩子們學了一小段的勸學篇,霍香梅就帶着他們去煮飯的那間屋子擦擦臉洗洗腳,趕他們回屋子睡覺去了。
等霍香梅回到自己的屋子,看見許三郎已經睡着了,發出的呼嚕聲在整間屋子迴蕩着。頭伸到炕邊,沒幹的頭髮垂到炕外邊。
剛剛一邊檢查孩子功課,還一邊腦子裏腦補香艷場面的霍香梅,這會倒是有點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