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拿起槍 二十七 伸張正義

    一九三五的初冬，學校馬上就要放假了，這時鐵柱來了，他是來給

    承德燕家的人送信的。讓他們放假就回家，二哥燕紅光要結婚啦。十

    二月五日他們回到了家中，全家人喜氣洋洋地在為燕紅光、丁霜結婚

    忙碌着。十二月八日，是結婚的正日子，因為是住在一個院子裏，所

    以兩家決定花轎從後門出去在鎮上繞一個圈，然後再從前門進去，這

    婚就算結成了。

    今天，丁霜打扮得特別漂亮，在燕陽光的鼓勵下，他大膽的向長輩

    們說明了和燕紅光的相愛。她原以為會遭到家長們的反對，誰知出乎

    她的意料，長輩們非但沒有反對，而是鼓勵他們，並為他們商定了婚

    期，所以在陪着納蘭明秀時她才如此的自豪。

    燕家的院子裏擠滿了人，拜過天地之後，燕紅光牽着紅繩準備進入

    洞房。突然門外一陣喧譁，有人喊道：「老爺，三少爺回來了，三少

    爺回來了。」看熱鬧的人們很自然地讓出了一條道，燕寒光手挽着一

    個很美的女孩走了進來。整個院子又一次沸騰了。燕寒光帶着女孩拜

    見了爺爺、奶奶，父母親、兄弟姐妹，並向大家介紹了他的女友。

    這女孩叫梁倩茹，是北平燕京大學的學生。她和燕寒光是在北平地

    下黨組織的抵制日貨運動中認識的，也是同時接受了共產主義思想　，

    成為了抗日積極分子。這次黨組織派他們回到河北平山縣，也就是燕

    寒光的老家來開展工作。組織上讓他們以戀人的身份進入平山縣，卻

    不知他們早已經是真正的戀人啦。

    燕老太爺見二孫子剛成親，三孫子又帶了個女孩回來，不禁老懷大

    暢，和孫神醫、丁嘯秋、侯喜迎四個人又去喝酒了。

    燕老爺燕志鵬則陪着兩個親家開懷暢飲，納蘭仁德一是來賀喜，二

    是也想念女兒啦，因為齊百勝的關係，女兒出嫁以後幾乎沒再回娘家

    門。父女倆聊了一會兒，納蘭明秀出去了，因為公公要陪着爹和大嫂

    的爹暢飲，所以她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天，燕寒光帶着梁倩茹去每個屋裏走了一趟，和家人熟悉熟悉

    。三娘見到未來的兒媳婦樂的合不攏嘴，她拉着梁倩茹的手說：「孩

    子，你來了真好，寒光的二個哥哥，一個弟弟都已經成親了，就剩他

    了，早點給你們也把親事辦了，我就放心啦。」

    梁倩茹詫異地問道：「伯母，小弟多大啦？怎麼這麼早就結婚啦　？

    」三娘說道：「哎！小四也二十周歲了，他是媳婦家相中的女婿，加

    上現在兵荒馬亂的，親家怕不安全照顧不過來，就來商量老爺儘早給

    他們完婚，所以去年就給他們把婚事辦啦，這不，你四弟妹已經有五

    個月的身孕了。」

    梁倩茹笑道：「伯母，一會兒我可要去見見這個弟妹。」在一旁的

    燕霞光說道：「梁姐姐，走吧，我陪你去我四嫂那。」出了三娘的屋

    ，梁倩茹問道：「小妹，你能不能把家裏的情況向我介紹一下？」

    燕霞光道：「好！咱先說大哥，大哥呢是大媽生的，我姐、四哥都

    是大媽生的。二哥是二娘生的，三哥和我是三娘生的。二嫂是丁家的

    姑娘，噢！爺爺、奶奶、爹和三個娘你已經見過了　，別的嗎···

    ···就沒有啦。」兩個人說着話就來到了納蘭明秀的房間門口，燕

    霞光喊道：「四嫂，梁姐姐來看你啦。」

    納蘭明秀熱情地迎了出來，她高興地招呼道：「未來的三嫂，快屋

    里請。玉竹，快給未來的三嫂沏茶。」梁倩茹被納蘭明秀一聲未來的

    三嫂叫的臉都紅了，想了一下誇讚道：「四弟妹，你長得真漂亮，和

    你一比呀，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呀。」

    納蘭明秀道：「三嫂，你太誇張了，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哇。」她

    乾脆直接叫三嫂啦，連未來兩個字都免了。梁倩茹不好意思了，心說

    這四弟妹好厲害的一張嘴呀。進了屋，玉竹和春杏忙着倒茶端水，招

    待客人。梁倩茹贊道：「弟妹，這屋子讓你收拾的真好，弟妹，你真

    是心靈手巧持家的好手哇。」納蘭明秀客氣道：「三嫂，這一見面你

    就誇我，真讓我不好意思。」

    聊了一會兒，梁倩茹問道：「四弟呢？」納蘭明秀回道：「去姐姐

    屋裏了，和三哥他們有一陣子沒見面了，聊聊天。」梁倩茹道：「四

    弟妹，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吧。」納蘭明秀應道：「好哇！」姐兒三個

    一起來到燕陽光的屋裏。燕寒光和弟弟、妹妹正聊得起勁，一見她們

    三個人進來，馬上閉嘴不談了。

    燕霞光撇了一下嘴說道：「三哥，從小你說話就背着人，今天又有

    什麼事不願意讓我們知道哇？」燕寒光笑道：「小孩子，不要亂打聽

    事，能讓你知道的，三哥是不會背着你的。」

    燕霞光氣道：「你說誰是小孩子呀？你又欺負人。哼！四哥他總是

    改不了這個壞習慣，將來就得讓三嫂好好管着他。」聽了燕霞光的話

    ，全無的人都笑啦。

    三天回娘家的習俗在燕紅光這廢除啦，因為兩家都住在一個院子裏

    ，所以全家人在一起吃頓飯也算回娘家了，只不過今天這頓飯是由丁

    家舉辦的招待宴。

    這天閒着沒事，梁倩茹招呼二嫂丁霜、弟妹納蘭明秀、小妹燕霞光

    ，姐妹四人要到鎮上轉轉。納蘭明秀帶着春桃，五個人出了家門閒逛

    着，主要是為了讓梁倩茹了解一下這裏的風土人情以及生活習慣，因

    為她是南方人。

    他們正閒逛着，前面圍了一群人，而且還傳出來咒罵聲和一個人的

    哀求聲。丁霜和梁倩茹、燕霞光三個人擠進去看熱鬧。納蘭明秀和春

    桃怕擠，所以兩個人就站到了一邊。梁倩茹擠進人群就看見地上坐着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旁邊一個長得很不錯的婦女躲在他的身後　。

    只聽一個聲音問道：「張四奎，你欠我的五十個大洋什麼時候還那　，

    啊？」

    張四奎哆哆嗦嗦地說道：「黃少爺，再容我幾天行嗎？」黃進安罵

    道：「張四奎，你他媽的五十個大洋都欠了多長時間了，今天又來翻

    本，來吧，先把欠的錢還上，再賭。」

    張四奎哀求道：「黃少爺，再寬容幾天吧，等我有了錢，馬上就還

    你。」黃進安道：「還等？我看這輩子也沒什麼指望了。來人，把他

    媳婦帶走頂賬。張四奎，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若還不上錢　，

    我就把你媳婦賣到窯子去頂賬。」張四奎哀求着：「黃少爺，你高抬

    貴手，不能這樣啊，孩子怎麼辦那？」

    黃進安恨恨地說道：「那就還錢。」一擺手，有兩個人上去架住張

    四奎的老婆就走。「住手」。黃進安被喊聲嚇了一跳，他四下看了一

    圈問道：「誰呀？多管閒事。」

    梁倩茹挺身站了出來說道：「哎！他欠你錢是吧？」黃進安打量着

    梁倩茹問道：「怎麼你要替他還錢那？」梁倩茹道：「我憑什麼替他

    還那？」黃進安道：「你不替他還，管什麼閒事？」梁倩茹道：「他

    欠了你錢，你要他自己還，你憑什麼抓他老婆呀？」黃進安不耐煩地

    喝道：「關你什麼事？我就是要用他老婆頂債，你管得着嗎？」他忽

    然換了一副笑臉湊過來說道：「你若是心疼他，就替他還了債，你跟

    了我吧，我保證他欠的錢一筆勾銷，也不用他老婆頂債了。」

    「呸」，梁倩茹罵道：「卑鄙無恥的流氓，你這是痴心妄想。」黃

    進安嬉皮笑臉地說道：「你說對啦，我就是流氓，你這麼漂亮，我能

    不對你流氓嗎？」說着就往梁倩茹的身前湊了過來。燕霞光罵道：「

    姓黃的，你老實點，小心讓我三哥打斷你的狗腿。」黃進安笑道：「

    喲，這又多一個愛管閒事的，我說燕小妹，你們家我是惹不起，但你

    們也別太過分啦，惹急了我，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啦。」

    燕霞光冷冷地問道：「那你想怎麼招哇？」黃進安道：「我和她的

    事，與你們燕家無關，你們閃一邊去。」說着伸手就要拉梁倩茹。燕

    霞光怒道：「黃進安，不許你碰她。」黃進安也怒道：「怎麼這些人

    都愛管閒事，而且還是管我的閒事。」

    丁霜道：「黃進安，都是鄉里鄉親的，幹嘛非要往死里逼人家呀　？

    」黃進安道：「喲，新娘子，你也來管閒事啦？放心，我不會理你的

    小姑子的，不過她嗎······」他指着梁倩茹說道：「一個外鄉

    人都敢來管我的閒事，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所以我和她的事請

    你們別插手。」說着突然伸手在梁倩茹的臉上捏了一下。嘴裏說道　：

    「真水靈，跟了我吧。」

    梁倩茹氣得眼淚直往下流，抬手給了黃進安一個嘴巴。黃進安沒提

    防，被梁倩茹打了個正着，左臉火辣辣的疼，氣得他大怒，一下子抓

    住梁倩茹的胳膊就要耍流氓。丁霜喝道：「黃進安，你敢動她？她可

    是燕寒光的媳婦。」

    黃進安嚇了一跳，停住了手。他搖頭問道：「哎！你們誰知道這女

    人是從哪兒來的？」他的幾個手下答道：「沒見過，不認識，不知道

    。」黃進安向丁霜說：「燕二嫂子，沒人知道她是誰，你逞強幫她也

    沒用。」他向手下命令道：「帶走她。」

    「你敢。」丁霜不顧一切地護住梁倩茹。這時春桃也擠了進來，她

    對燕霞光說道：「二小姐，你快回家叫人去。」說着和丁霜打散了黃

    進安的手下，黃進安也動了氣伸手和她們打了起來。黃進安一伸手　，

    丁霜和春桃可就抵擋不住了，好在黃進安有所顧忌，沒敢下死手。只

    是仗着人多把丁霜和春桃擋在了外面，有兩個人架住梁倩茹就要走　，

    他們也不管張四奎的媳婦了。

    卻說燕霞光擠出人群，撒腿就往家跑去找人。也是巧了，早晨燕重

    光吃過飯，見妻子和二嫂、未來的三嫂、小妹等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說

    笑着上街去了，呆了一會兒，他就招呼張保、羅二嘎也出了家門。剛

    出了街口，迎面碰到回來報信的燕霞光。燕重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

    着急地問道：「小妹，怎麼啦？跑什麼呀？」燕霞光上氣不接下氣地

    說道：「快！四哥，三嫂在曲家賭坊門前和人打起來了。」

    燕重光二話沒說，急忙奔曲家賭坊跑去，到了跟前正看到黃進安的

    手下往外拉梁倩茹。燕重光大喝一聲「住手。」上前推開了黃進安的

    手下。黃進安見來了個不會武的，稍微放了心，他沖燕重光嬉皮笑臉

    地問道：「喲，燕老四，你也管閒事呀？」燕重光忍着氣說道：「不

    是管閒事，我說黃進安你越來越有出息啦，幾年不見年齡大啦，做事

    卻是越來越讓人瞧不起啦，怎麼學會和女人打架啦？」

    黃進安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對燕重光說：「這人要替張四奎還

    債，請你別多管閒事。」燕重光道：「我怎麼是多管閒事呢？這是我

    三嫂，你這麼對她，是不是沒把我們燕家放在眼裏呀？」黃進安正要

    反唇相譏，人群外有人接茬說道：「我是沒把燕家放在眼裏，你能怎

    麼着吧？」話音剛落，從人群外擠進一個人來，正是曲金貴和黃進安

    的師父楚平原。

    燕重光看了他一眼諷刺道：「原來是楚大俠，怪不得另高徒在外面

    欺男霸女的，原來是楚大俠在背後給撐腰哇。現在楚大俠也和徒弟一

    起欺負良家婦女嗎？」楚平原大怒罵道：「你們燕家也太霸道啦，連

    個不會武的都這麼囂張。」

    燕重光聽了楚平原的話，猛然醒悟，自己還不能暴露會武的事，如

    果暴露了，肯定會被懷疑是打殘小日本的兇手。自己倒不怕他們，但

    會給家裏帶來不小的麻煩。自己還是不能暴露會武的事，於是他拉住

    丁霜和春桃的胳膊擠出人群退到納蘭明秀的身邊，低聲說道：「二嫂

    ，一會兒你帶着她們快點回去，這裏我頂着。」

    納蘭明秀鎮靜地說道：「相公，你小心些，我們先回去啦。」四個

    女人轉身往家走去。燕重光站在那裏沒有動，這時楚平原也覺得燕家

    除了幾個女人，就是這個不會武功的，他就想回去。不想黃進安見燕

    重光把師傅一頓奚落，師傅是什麼身份雖然臉氣的鐵青，但就是沒法

    動手。他一下子明白了，以師傅的身份怎麼能和一個不會武的小子動

    手呢，我就不一樣了，他罵我師傅，我就可以教訓教訓他。於是他對

    五六個手下喊道：「他罵我師傅，揍他。」

    五六個人奔燕重光沖了過來，張保接住黃進安打了起來，羅二嘎跑

    到一邊用彈弓打着衝上來的傢伙。燕重光假裝抵擋不住往後退着，他

    退到一個貨攤的棚架旁邊，一伸手把支棚的二米長的木杆搶在手中　，

    掄圓了打在一個家丁的背上，把他打趴在地上。他又掄了幾下，衝上

    來的家丁和黃進安被他擋在了圈外。

    楚平原一看這陣勢，快步沖向前雙臂交錯打在木杆的中間。木杆從

    中折斷，燕重光手持着兩根半截木杆站在那裏。黃進安帶着幾個人又

    沖了過來，突然人群中有個人喊道：「一群人打一個不會武的羞也不

    羞？」話到人到，一腳一個踹倒了兩個家丁。黃進安也不搭話上去就

    是一拳，沒想到那人並不接招，身體向前衝去，躲過了黃進安的來拳

    ，順勢一拳打在黃進安的前胸上。黃進安被打得差點摔倒在地上，楚

    平原急忙上前向來人連攻了十幾拳，那人知道厲害，不敢硬接，一直

    退到燕重光的身前，他不能再退了，這時楚平原一記重拳打來，那人

    退無可退就準備硬接了。

    燕重光一見楚平原下了殺手，突然扔了右手的木棍，舉起拳迎了上

    去，「砰」兩個拳頭打在一起，都感到奇痛難忍。好一會兒，兩個人

    才緩過勁來，楚平原冷冷地問道：「你不是沒練過武嗎？」燕重光答

    道：「是沒練過，不過他們天天練我看也看會一招半式了。」楚平原

    細想，是呀，他剛才倉促出拳，確是笨拙無比，只是這人雖然不會武

    功，但力氣確是很大，似乎他哥哥們也不如他的力大。這邊正僵持着

    ，曲金富和曲金貴哥兒倆帶着一幫人沖了過來，把燕重光和那個幫忙

    的人圍在了中間。

    正在這危急時刻，燕老爺帶着兒子、燕晨光、燕紅光、燕寒光，侄

    子丁陽、侯明等人來了。楚平原讓他這邊的人後退。兩邊的人對峙着

    ，燕老爺一抱拳問道：「楚大俠，不知因何為難小兒他們？」黃進安

    知道師傅不好說話，就搶着回答道：「燕老爺，我們討債，不干你們

    家的事，是你家的兒媳婦多管閒事，所以才起了衝突，還請燕老爺好

    好管教你家的兒媳婦，以後少管閒事，也免得發生誤會。」

    曲金貴見燕家的高手都來了，知道再打下去也討不到好處，就對燕

    老爺說道：「誤會！誤會！」他對那個幫忙的人問道：「朋友是哪條

    道上的？好打抱不平啊，好樣的，不如我們約個時間切磋切磋如何　？

    」

    那個人不屑地說道：「怕你呀，只不過小爺沒時間伺候你，要打現

    在就打，明天小爺好趕路。」曲金貴看了師傅一眼說道：「好，你既

    然害怕了，我也不為難你，認輸了就滾吧。」那人大怒憤憤地說道　：

    「小爺會怕你？你不過就會仗着人多欺負人罷了，時間日子由你挑,小

    爺奉陪到底。」曲金貴道：「那你等着吧。」留下幾句場面話帶着人

    回去了。燕老爺也帶着人回家去了。